戴戟大口大口的吃着面,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还有bia激bia激的砸吧嘴声音。
周围有居士、食客纷纷看过来。
还有女客发出嘲笑声音。
“吃慢点,斯文点。”宋甫国用筷子敲了敲戴戟的脑袋,皱眉说道。
“欸。”戴戟答应着,终于小口吃起来,不过,还是会有发出bia激bia激的声音,还时不时的看向四周,似乎是担心再被人嘲笑。
……
吃完素面,两人在寺庙里闲逛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戴戟脸色一变。
“东家,我去看看情况。”戴戟说道。
宋甫国微微颔首。
很快,戴戟回来了,表情严肃,“东家,是法租界的那个‘小程总’带了家人来上香还愿。”
“还愿?”宋甫国惊讶问道。
“说是程千帆前些天遭了刺杀,幸有程太太每日为其祈福,才安然无恙,这是来还愿了。”戴戟说道。
他压低声音,“东家,程千帆带了很多手下保护,我看了,都是些眼尖的好手,此地不宜久留。”
宋甫国皱眉沉思。
“走吧。”他说道,“程千帆这个人和日本人走得近,他的手下都是巡捕房那些奸猾的老油条,确实要小心。”
说着,宋甫国说道,“我们分开走,一个小时后在霞飞路的大通旅社门口碰面。”
“东家多加小心。”戴戟点点头,拎着箱子果断走开了。
他打定主意,先出寺庙,然后在附近躲起来,确认宋长官安全离开后,他再撤离,如若宋长官有危险,他舍了自己这条命,也要掩护宋长官突围。
……
“我四处逛逛。”程千帆上了香,抱起正东张西望的小芝麻,对还在虔诚跪拜祈祷的白若兰说道。
“拜佛要心诚。”白若兰白了丈夫一眼。
“我的好运气,是因为有贤惠的娘子,有你心诚就可以了。”程千帆微笑说道。
“死相。”白若兰嗔了丈夫一眼。
小丫鬟栗子在一旁看着,也是赞叹不已。
昨天先生还惹得太太哭泣大怒,甚至还被赶出家门,今天先生就说自己能大难不死是因为有太太平日里烧香礼佛,拉着太太回龙华寺还愿。
太太得了这个台阶和好言好语,自然点头应了。
只是,你们两个人当着小少爷、丫鬟、保镖们,以及佛祖的面你情我浓的,这真的好吗?
……
“好生照顾少爷,别让人冲撞了。”程千帆看了栗子一眼,将小芝麻递给了小丫鬟。
小丫鬟接过小少爷,赶紧满口答应。
“你们也不要跟着了。”程千帆对身后的保镖说道,“留在这里保护太太。”
保镖有些踟蹰。
“我跟着帆哥就是了,你们留在这里。”豪仔说道。
保镖见状,这才放心,豪哥的身手和枪法都是顶尖的,有豪哥跟随保护,他们自然放心。
程千帆带着豪仔,溜溜达达的,很快就转悠到了龙华寺后院。
他直接拐进了一个禅房。
豪仔则留在外面警戒。
……
“老长官。”程千帆向宋甫国敬礼,满眼都是激动和喜悦。
“这次能脱险,多亏了你啊。”宋甫国微笑说道,“聚财楼那边的爆炸,你是搞出来的吧。”
“什么都瞒不过老长官您的法眼。”程千帆说道。
“没受伤吧。”宋甫国关切询问,“我后来听到你被刺杀,可是吓了一跳。”
“没有。”程千帆摇摇头。
“没有就好。”宋甫国点点头,“有时候会,苦肉计不受伤比受伤还要合理。”
程千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我听到响了枪。”程千帆说道,“老长官那边可有伤亡?”
“有两个兄弟为了掩护我撤退,光荣殉国了。”宋甫国叹息一声,说道。
“我们这些人,为党国而战,为中华而战,每个人都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的。”程千帆也是叹息一声,说道。“两位兄弟马革裹尸,为抗日而死,死得其所。”
“是啊。”宋甫国深深叹息,“为抗日而死,死得其所。”
程千帆知道宋甫国又想起了小陶老板了。
他想到当时从戴春风的手中接过电文,看到的那段话:
‘四月十日,青岛区奉命制裁汉奸魏,事闻于敌,日人设伏,少尉卢蔚然、徐白河自知无免,奋起搏斗,击毙日特汉奸数名,怠子弹告罄,二人大呼我等已收足本钱,死得其所,拉响手雷,以身殉国。’
“丫丫侄女和嫂子还好吗?”程千帆问道。
“丫丫和她妈妈在重庆。”宋甫国说道,“戴老板对烈属素来还是很照顾的,我可以放心。”
……
“你向戴老板汇报的关于我们内部有奸细‘戒尺’的事情,戴老板非常重视。”宋甫国说道。
“可有什么发现?”程千帆问道。
“这个敌人隐藏很深,也很狡猾啊。”宋甫国摇摇头,“我重点查勘了杭州站,又去了南京站,进行了初步的内查,暂时并未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个‘戒尺’应该在我内部潜伏多年,除非他自己出现纰漏,否则的话,通过简单的自查,恐怕很难揪出此人。”程千帆表情严肃说道。
他看着宋甫国,“这次长官来沪,为何日本人竟会提前在码头设伏搜查?”
“你怀疑是那个‘戒尺’向敌人通风报信了?”宋甫国问道。
“不一定是‘戒尺’。”程千帆摇摇头,“日本人对我中华图谋已久,隐藏在暗处的间谍数不胜数,更有那些贪生怕死、数典忘祖之辈,难免有些人暗通日寇,什么可能都不能排除。”
说着,他问宋甫国,“老长官此次是从南京来沪,看来问题可能出在南京那边?”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宋甫国点点头,他从公文包的夹层取出了一张纸条,“这上面四个人,你随后发电重庆,请戴老板秘密调查。”
“看来老长官智珠在握,早有防备啊。”程千帆微笑说道。
“我倒是希望我可以安全抵沪,并未经遇此风险。”宋甫国感叹说道,“此四人都是力行社时期的老人了,更是历经日本人多次残酷的搜捕,依然卓绝战斗,忠于党国的。”
“有脓疮,总要挤出来才好。”程千帆接过纸条,放进内兜里,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