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时分,锦都市第一医院,人流如织。
站在人群中的李太元,人生中第一次,有了鹤立鸡群一般的视觉。
186海拔带来的视角,让他挺有新鲜感,更有自豪感。
终于不是扔进人堆只能仰人鼻息的那种人了。
这感觉真棒,我骄傲。
“呼……”
李太元走出医院,站上大街,伸展长臂,来了一次深呼吸,吐出一大口秽气:“这才是秋天的味道。”
“哥,你刚才说啥?”一个高挑的粉面少女背着双肩包,一手拖着行李箱,从他背后冒了出来。
李太元:“我在说,这空气多好啊,沁人心脾……”
李沁嘴角一抽:“出了医院透口气,不用这么夸张吧。”
“不夸张,呃……”李太元一眼瞧见街对面有烟酒店,走出两步,又回头招呼,“你先等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这家伙,又搞什么古怪?”
望着李太元快步钻进一家小店,李沁有些莫明其妙。
这个相依为命的哥哥,几天前因偏头痛服用安眠药过量,陷入休克,幸亏那天她回家早,及时发现了。
只是,在医院icu抢救过来后,李沁总觉得他突然神经兮兮的,还经常忘事。
她并不知道,自家哥哥那双黝黑的大眼,5天前在icu重新睁开那一刻,已经换成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一个40多岁的大叔灵魂……
烟酒店里,李太元盯着烟柜里那一盒盒香烟,有些傻眼。
这些牌子他几乎都没见过,地球上是真没有啊。
原主,从不抽烟,也不认得这些烟。
“该死,这偏头痛真特么烦人……”
太阳穴附近,莫明其妙一阵跳痛,李太元忍不住心里咒骂一句。
烟是必须要买的。
他一手摁在太阳穴揉着,低头凑近烟柜,扫视着那些五颜六色的烟盒。
好家伙,就没有20块钱以下的。
老板娘嘴里嗑着瓜子,开始琢磨起来。
“这娃长得也太俊了,气质出众,又一身名牌,他好像是……”
“哪个明星来着,我咋就想不起来了……”
李太元左手揉着太阳穴,抬头,正对上老板娘那一对八卦之眼,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玛德,长太帅了真是没办法,别说医院那些护士姐姐了,这位50多岁的大妈都有些骚动了。
“咳咳……”老板娘吐出一块瓜子壳,率先打破沉默,“小伙子,买烟吗?”
李太元抬头:“对,好多烟都没抽过,先看看。”
老板娘:“那你平常都抽啥味道,啥档次的?”
“我抽烤烟味,20,呃……”,李太元又低头看烟柜,“烤烟味的,贵的,哪种比较好抽?”
玛德,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有钱人了,不差钱!
“嗯……极品锦都!”老板娘指着一个淡金色烟盒,“就是这盒。这是本地最好的烟了,有钱人最近流行抽这种。”
李太元:“哦,这烟多少钱?”
老板娘:“666元。”
李太元埋头细看:“多少”
老板娘又扔了一颗瓜籽入口:“6,6,6,一盒666元。”
李太元又抬起头来:“行,就它了,我来两条。”
“要两条?”老板娘赶紧扔了手里瓜子,展颜一笑,“那我算你六千五一条好了,两条一万三。”
“好,没问题。”李太元等她拿烟。
老板娘转身取来两条极品锦都,装进购物袋,然后等着李太元刷钱。
李太元在原主手机上一划,点开一个名叫homo的支付软件,扫码成功。
再试着转款13000,指纹验证中……
还好,成了。
否则,他只能叫街对面的便宜妹妹李沁过来帮忙付款了。
来到这个新世界才5天时间,陌生又新鲜的感觉,还有点刺激。
老板娘双手递来购物袋,突然关心道:“小伙子,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这身子骨有些弱了啊。”
李太元随口道:“最近偏头痛,睡眠不大好。”
老板娘又道:“阿姨得劝你想开点,人这辈子,都要经历这些事的……”
李太元一怔,又看看左臂上那副黑袖章,恍然道:“呃……谢谢。”
街对面的李沁,左臂同样戴着黑袖章,这是最近有家人去世的标志。
见李太元拎了两条烟跑回来,李沁甚为奇怪:“哥,这是要给谁送礼吗?”
“送礼?no……”李太元迅速拆了一盒烟,取一根点了:“我自己抽。”
李沁愕然:“你不是讨厌人抽烟吗,啥时候学会的?”
“我……”烟气入鼻,李太元突然嘴巴大张,“啊,啊……qio!”
一个大喷嚏,喷得他忍不住全身一抖。
李沁跟着过来抽走他手里这根烟,一脚踩灭在地。
“哥,你看你,鼻子过敏,就别学人抽烟了……”
李太元脸色一黑:“嘿,你这丫头片子,都敢管你哥了。”
“我哪有管你了,你有鼻炎,本来就不能抽烟嘛。哥,我们回家吧……”
“别急,我抽根烟再走。”
李太元又取根烟点了,鼻子还是有些不适,倒是强忍着没再打喷嚏了。
出了医院,他确实想抽一根烟。
这几天感觉快憋坏了。
看来,烟瘾完全来自心理,味道直入灵魂,跟生理没关系。
“你还……真抽上了。”李沁彻底服了。
爹妈死了,长兄如父,她可管不了。
抽了大半截烟,李太元扔了,又想起刚才小店老板娘那句“想开点”,就顺手扯下左臂上的黑袖章,递给李沁。
“这玩意儿扔了吧,你的也扔了,都戴好些天了……”
就差没说出晦气俩字了。
李沁愕然地望向他,跟着接过黑袖章装作拍拍灰,又抓住李太元手臂,重新别了上去。
一边别黑袖章,一边还悄声娇喝:“哥,大庭广众之下,你疯了吗”
李太元更愕然:“又怎么啦?”
李沁有些头疼了,这家伙又忘事了!
她只好贴近过来,悄声解释:“你忘了,昨天是爸妈的五七,黑袖章还要戴两周才能取下,你这样一扔,万一有人举报,警察过来一查,只怕你屁股开花,又得进医院了……”
李太元眨眨眼:“说清楚……啥意思?”
李沁脚下一跺:“要判杖刑啊,哥!你怎么啥都忘了……”
“呃……这头痛不是病,痛起来又要命,有些事,这两天我确实快想不起来了。”李太元揉着太阳穴,“不过,别人也不会知道咱爸妈才过五七啊。”
“原来你真的忘了!七七那天,黑袖章是要烧给爸妈的,谁敢像你这样大街上乱扔啊,你刚才真要扔了,街上有这么多人看见,肯定有人举报啊,有奖金不挣,你当人家傻呀……”
李沁急得跺脚,抬手招呼出租车:“哥,先回家吧,你好好休养几天,医生说你这是应激性失忆症,慢慢会好起来的。”
出租车上,李太元轻揉着太阳穴,心里不断默念:“戴黑袖章,杖刑……”
这样试了几分钟后,一段原主记忆果然浮出水面。
尼玛,这种事还真有杖刑啊。
这个世界有点恐怖了。
家中亲人去世,家属戴黑袖章49天的风俗,居然有立法!
这是一种市级地方法律,在这个九州联邦立法面积挺大,超过一半城市都有这部法律,个别州甚至是州联邦的法律。
违法者不仅要罚款,严重点的还有杖刑伺候。
罚款部分充公,部分用于奖励举报者。
想起刚才想扔掉黑袖章那一幕,李太元忍不住菊花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