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国都城,眉州。
叶萦牵着年仅五岁的女儿叶思君,回到了这里。
正午的太阳有些毒辣,连眉州城外的林间都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热气。叶萦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身旁的叶思君说:“思君,歇歇吧。”叶思君看了看自己的娘亲,满是汗渍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道:“好。”
叶萦环顾四周,见不远处有一个亭子,便拉着叶思君走了过去。亭子不大,且有些破旧,石凳上还有厚厚的一层灰。叶萦只得掏出帕子来擦,勉强扫去了灰尘,便抱着叶思君坐了下来。
刚一落座,叶萦就见到桌子另一端正对着自己的柱子上刻着一个符号,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柱子上有薄薄的一层灰,只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半月形状的剑痕。叶萦心头一跳,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抹去了灰尘。一个月牙状的标志显现出来,月牙中空的地方刻了一个三角形。
“暮月阁三堂?”叶萦皱了皱眉头。
正是在临城看到了暮月阁的求助信号,叶萦才一路赶来。虽日夜兼程,但她带着叶思君,也已经足足走了一个月了。一路上她不断看到求助信号,便也一路追踪至此。
可是,之前的求助信号都很新,为什么这个这么旧?叶萦心中飞快地闪过数个念头,轻呼一声:“不好!”她立刻拉起叶思君就要走,却已经迟了。
十余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了,连燥热的空气似乎都凉了一些。叶萦见状,立刻将叶思君拉到身后,银光闪过,一柄泛着月色光芒的长剑出现在叶萦手中,剑身上纹着一轮弯月,中空处镶嵌着一颗淡蓝色的五边形宝石,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叶萦并不急于出手,扬声问:“你们是谁派来的?三堂怎么了?”黑衣人却并不答话,直直地冲了上来。
叶萦身形一闪,带着叶思君到了亭子里,对她耳语了几句,就又冲了出去。黑衣人分为三层,由里向外围住了叶萦,十五支剑闪着森森的光,剑尖直指叶萦。叶萦不躲不闪,欺身上前,与黑衣人缠斗起来。黑衣人训练有素,一层后退,则下一层上前,最大限度地保留着战斗力。尽管如此,一盏茶的时间未到,也已损失过半。
这时黑衣人却突然转变了阵型,五个人围住叶萦,飞速变换着身形,试图困住她。另两个人则冲向叶萦身后的亭子,直奔叶思君而去。叶萦却头也不回,剑尖直刺,又杀了一个人。只听得三声惨呼,除叶萦面前的黑衣人外,冲向叶思君的两人也应声倒地。
叶思君小小的脸上闪着坚定,又一枚飞镖射出,直刺入最近的一名黑衣人的眉心。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和伙伴怎么会败在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姑娘手上,就已经瞪大着眼睛倒了下去。
轻敌,是他们最大的失误。
叶思君三岁跟随叶萦学武,至今也有两年了。别的功夫力气不够,可凭这飞镖却也勉强能够自保了。想要杀她?哪有那么容易!
叶萦一脚踹开一个黑衣人,利落的两剑结果了已是强弩之末的剩下两名黑衣人。紧接着奔向被自己踹倒在地的唯一幸存者,抓住他的衣领,问:“是谁派你们来的?三堂究竟怎么了?”
黑衣人正欲说些什么,却突然不受控制般掐住自己的脖子,仿佛难以呼吸似的,脸涨得紫红,片刻间便断了气。
“有毒……”叶萦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这些黑衣人被派来执行任务时已经服下了毒药,一旦在时限内没有办法完成任务,就会毒发而亡,防止供出幕后主使。
好狠毒的招数!
“娘,”叶思君从亭子里跑出来,“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声音也有些沙哑。虽然自小学武,但杀人却是第一次,小小的叶思君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飞速跳动的声音。
叶萦应声回过头来,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她原本莹白如玉的右手此时已经泛起浓浓的黑色,正向心口蔓延。很明显,之前的那沾满灰尘的求救信号上附着了极其强横的毒素,先让叶萦在惊慌之际中毒,接着派出杀手拖延她发现毒素的时间。若是杀手们成功击杀叶萦固然好,即使失败,也能使叶萦毒气攻心。真真是煞费苦心!
眼看着叶萦倒在自己面前,叶思君惊呼出声:“娘!”随即探手封住叶萦的几大穴位,护住心脉。紧接着,叶思君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瓶,倒出一枚莹润洁白的药丸,塞进叶萦口中,按着她的胸口帮她吞下。这药丸名为冰莲月露丸,恰如其名,是用满月之夜沾了露水的冰莲制成的。这冰莲生于极北苦寒之地,单是采集就绝非易事,而要求如此苛刻,其效用自然可想而知。
果然,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叶萦就悠悠转醒,睁开眼,正对上关切地看着她的叶思君。叶萦心头一热,唤了一声:“思君……”叶思君见她醒来,连忙握住她的手,道:“娘,我在。”叶萦点了点头,勉强撑起身子,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说到这里叶萦突然愣住了,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处。叶思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块令牌从已经死去的黑衣人怀中掉落出来,在阳光下分外扎眼。
叶萦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缓步走过去,拾起那块令牌,仔细端详,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什么,却最终只是喃喃地说:“不可能,这不可能……”“娘,怎么了?”察觉到叶萦的不对劲,叶思君连忙唤她。叶萦浑身一震,这才缓过神来,抓住叶思君的手,她的声音顿时变得坚定:“快走,快走!”叶思君连忙“嗯”了一声,扶着叶萦,向远处走去。
她们要去哪?叶萦没有说,她只是死死抓住叶思君的手,朝着一个方向前行着。如果叶思君可以换个方向,就会看到,叶萦的右手此时已经泛起更为浓烈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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