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重重,只一眨眼功夫,便掩盖住了原本还明晃得耀眼的烈日。如墨的天空,好像女人的头发披落,透不出一丝光亮,整个世界充满着诡异。树叶焦躁不安地在风中摇摆,打着旋儿,沙沙作响。
“喵”,八月忍不住第三十三次tian了tian她干裂的三瓣嘴唇。她不曾想见,自己好歹也是从国外供奉过来的波斯品种猫,怎么竟落入这蛮荒的丛林。就在一天前,她还睡在主人的香车里,被抱拥在妇人柔软洁白的臂膀里,怎么好好的,就突然被妇人扔出了窗棂……
“唉,太残忍了,女人真是变化无常!”
八月在感慨这句话时候,差点忘了自己的属性,其实她是只母猫。
只听“哗啦”一声,天空蓦地撕出道黑口。八月扎猛子一抬头,细软的小尾巴往屁股里一夹。她大睁圆眼,显然被刚刚的惊雷声吓了一跳。但不一会儿,天上就掉下白亮亮的银条儿,这些银亮亮的东西扯天扯地的垂落,哗哗作响。
“是水!”八月心中大喜,顾不得身上上的粘稠湿漉,赶紧伸出舌头,一仰脖子,吧唧吧唧享受起雨水的浇灌。
“轰隆隆——”巨雷不断,这声音似乎是在追着八月的方向而来,越来越近。“糟了,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避雨”八月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一道泛紫光的闪电已经扫地。她只觉跟前一黑,四脚朝天,晕了过去。
“嗯,绵绵的,麻麻的。我死了吗?难道这就是触电身亡的感觉么,还不错……死了倒也好。可是,我现在为什么还感到悲伤,呜呜……”八月的眼角溢出珍珠般的泪花,簌簌而下。
“呵呵,现在知道怕了?”一阵湿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弄得她鼻子痒痒的,直想打喷嚏。倏然睁开眼,一张被放大了的陌生男子的脸孔摆在面前:
“喵?我没死吗?”此时的八月正躺在一张雕花檀木生漆大床上,晶莹剔透的八宝琉璃灯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床尾的小熏炉里,正静静吐出一缕缕薄荷清香。
八月慢慢张开沉重的眼皮,见到陌生男子,警惕地尖叫:“喂!你是谁?干嘛爬我床上?”
“哦?你的床?”男子皱了皱眉,复又用玩味的眼神打量起八月。
又是讨厌的人类!八月腮帮子鼓鼓,气得快炸毛。
八月也学着男子的样子,正儿八经打量起这位陌生男子:素白如月的绸衣被用玉带束在腰间,外罩湖烟色鲛绡长衫,金镶玉珐琅掐丝簪不羁地斜插在发髻。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
再看面容,天哪,这是一张比女人还要精致的脸孔。性感的薄唇微抿,弯弯的眼睫,棱角分明的五官,如流星般美丽的桃花眼里却透着威严寒光,使人凛然而栗。不得不承认,不管是放到遥远的波斯家乡,还是在中国,他都算得上要受万人追捧的一品美男。
半响,男子幽幽吐出一句:“ru臭未干的小猫,竟也妄想修仙?”
“喂!没有,人家才没有想成仙!”八月本能地想tiantian爪子,却又不敢妄动,还是生平第一次触及这样严厉的目光,内心一阵的躁乱。
“真是可笑不自量,你可知毫无修行根基的凡物,若被天雷击中,要入阴曹地府的。”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没想修什么仙!”八月不满地嘟囔着小嘴,以示反抗。
“那你为何长伫雨中,不是妄想被天雷击中,羽化登仙,又是什么?”男子咄咄逼问。
“我干嘛,呵呵……我问你……你有尝试过一天一夜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的感觉吗?你又知道被家人抛弃的感受吗?你又有体会过当感受死亡时的孤独无助感吗?”见男子不回答,莫名有些心虚,她默默垂下了眼睑,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微弱声音说:“其实,我只是口渴……”
“口渴就去寻水好了。”男子眯起狭长的桃花眼,波澜不惊地说。
……
一阵长久的沉默。
“凡猫,算你走运。对了,差点忘了警告你,最好不要有任何贪念。”男子冷冰冰地甩下这句话,不再看八月一眼,大步离去。
“好奇怪的人,可惜了生得一副好皮囊……”八月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试图撩开床头的翠晶纱帘。只见软纱微动,竟抢先一步被他人掀起了。帘外是一番金碧辉煌的世界。床的两边,分别各站一排气质优雅的女子。
她们仙袂飘飘,环带飞扬。一名瓜子脸蛋的少女冲她温柔一笑,俯身请安道:“呀,姑娘可醒了。奴婢名唤常夏。仙主走前特意嘱咐,让奴婢们伺候姑娘更衣。”说着接过身边另一名女子的衣盘。
“扑哧,更衣?”她很好奇,这些人居然都能听得懂她这只猫说话。但衣服,着实是猫不需要的,这些人可真笨。没想到刚刚那男子冰冷的砖块脸,居然傻愣愣派人为自己筹备衣裳,八月忍不俊偷偷想笑。虽不忍拂了常夏的好意,但还是得挑明。
想到这,八月十分艰涩地朝女子摆手,红脸道:“漂亮姐姐,我不太懂你们人类的闺名,从小爹娘就只唤我的ru名,以后喊我八月就好。谢谢你的好意,可我从来不穿什么衣服之类的啊。”
常夏听到这话,手中动作明显一愣,半响,却又心怀怜悯地瞅了瞅八月,暗暗寻思:“这姑娘,瞧着妙生生堪比水中仙,莫非是被雷给震傻了?仙主竟从凡间带了位如此怪异的女子上来。”
“等等——我刚刚的动作是在摆手……手……我怎么会有手?”八月猛然哆嗦,问常夏索了铜镜便要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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