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车站,810,我等你。”
柯梦楠又重复了一遍,看着她低头看了一手表,没有回话,不由得笑了,时间自然是来得及了,小书呆子!
宋老师家到车站,走过去不过十五分钟。他很清楚的。
两点半?何诗菱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一点零五分了,嗯,应该来得及吧。
耳边响起羽泉的《彩虹》:
“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每天都是一出戏
无论情节浪漫或多离奇/这主角是你/
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有时天晴有时雨……”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柯梦楠笑着,倚在店门边看着她,这歌声响得恰如其分。
檐前的雨水慢慢地滴落,在她的身后迷茫起一片雨雾,在灰蒙的天空下,在悦耳音乐声中,在滴落的雨声中,在岁月之外天地之中,她安静地立在那里,像一尊汉白玉浮雕。
任时光荏冉,世事纷繁,回头望去,依然安静而清晰,恍忽间,他错觉般,竟觉得这一幕,好像曾经在哪里发生过似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有风拂过,捎带过一阵悦耳的歌声: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每天都是一出戏……
何诗菱笑了笑,用右手拂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确实,每天都是一出戏,她的世界又会多出一个谁呢?又想起了老哥的话来:演好自己的戏,配合好别人的戏。
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那人正一脸阳光灿烂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回复呢。
他刚才说两点半,她差点说好。
在那样的笑容里,她忽然间地有些怔住了,温暖而阳光的笑容,温润如玉的男生。
她下意识地低了一下头,佯装去看手里的书。
在这个早春,突然而至的大雨里,面前这突然出现的人,是今天要演的一出戏嘛?他又在这戏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他刚才的脸红的样子。
她似乎又听得他说,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居然,莫名地,有点开心。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不是这样的。他们,还不熟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未来会更加熟悉。
未来?他……,她……
她的思绪开始,有些,微微地凌乱了。
何诗菱,你在想什么呢?想太多了吧。
一阵微凉的风吹过,她回过神来,估计,是刚才被雨淋得有点晕乎了,带得思绪也纷乱了。
他所说的,站台相见,应该是要再提醒她,不要忘记要还他的宋词了,对,应该是这样。
何诗菱理了理额前的头发,看了一眼手里的雨伞,这伞确实漂亮,这淡蓝颜色这小小的花瓣,清新雅趣,甚得其心。
檐前的雨,已渐渐地小了,慢慢滴着,落到地面,慢慢地融到了积水里。
天空,微微地,有些发亮了,不似刚才那般灰蒙蒙的,雨雾的世界,即将过去。
看着檐前雨,何诗菱习惯性地笑了起来,未来?现在说,不免太早了些。
也许,过了今天,她和他,便不会再有交集了,毕竟,她只是一年半载的,偶尔到来,至于,那本宋词,不知几时可以寻到,寻到后,也许只能让老哥转交给他了。
至于,这把伞,他不提还,那当作是他“不告而别”的道歉吧,他一直自诩是用行动表达歉意的嘛。
这奇异的二个小时,竟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而又多事。
未来的时光,就留给未来慢慢去撰写,十七岁的现在,她,还没准备好让另一个人陪她一起赏雨,她,也不想过早地让别人左右她的情绪。
况且,她还有那么多的事,等着她去发现,去配合。
她的人生大戏,她自己才是主角。
“再见了,楠柯一梦。”何诗菱看了看他,对他笑了笑,撑着那把淡蓝色的伞,走进了雨里。
看着那把淡蓝色的伞渐渐走远,柯梦楠低头,笑了笑,拎过放书的袋子,拿出灰色的毛巾,放在上面,像最初发现她时的样子,将盖了毛巾的书袋,撑在头顶,也走进了雨里……
再会,何诗菱!
二月,春回,草色微青。
立在春的肩头,
我,错过了关于冬的记忆。
二月,春回,烟雨蒙蒙。
那只越冬白蝶,没有栖落,
在冬天走远之后
微雨花间,柳丝垂,春浅,乍暖还寒。
二月的江南,微雨纷纷,草色微青。
夜色阑珊处,字词画屏间
读一阙宋词,
忆一曲属于江南春后的轻唱……
——《菱荇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