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从何处地方?
东谷泽晨的内心一阵茫然,但更多的是惊恐,因为这支队伍竟能悄无声息地涌现,更像是凭空而来,附近少有隐匿之处,更何况要同时藏下数十人的话,不可能没人察觉。
就这样,十二营兵团的半数士兵被一伙不知名的队伍团团围住,对方煞气凌人,更让东谷泽晨恐惧的是,对面竟有两名斗篷人,这再熟悉不过了,那外饰绝对是夜影组织的成员,而且竟同时出现了两名……
对于夜影组织成员的实力,东谷泽晨自然是亲自目睹领教过的,眼前二人若是都有沼泽之主或者蜈的实力,别说自己能否应付,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得命丧于此。由于先前瑞格预感到前路不大安全,便带走了十二营的精锐前去探路,而余下这些队员的实力,比起东谷泽晨来也强不了多少。
只见两名斗篷人与身旁一人耳语着什么,之后那人便大手一挥,几十名蒙着面的战士便将十二营队员紧围起来。
众人见状,纷纷拔出鞘中利剑,作好备战姿态,斗篷人身旁的那人不屑一笑,并说道:
“果然如您所料,那愚笨的营长被轻易地调开了。”
“据我了解,瑞格就是这样一个人,过度庇护自己的部下,凡事亲力亲为,同时呢又太相信自己的直觉,殊不知这样反倒把自己的部下推入深渊……”其中一个斗篷人评价到,接着他转过头,面向身旁那人。“还有……使者先生,请你永远也不要低估索洛国人。”
“是。”那人恭敬地低首回应,继而冷笑地补充道:“因为首领大人是索洛国人,所以要为自己的同胞们打抱不平吗?”
“别忘了你的身份,使者先生,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同时也仅限于与你们国家之间的合作,而非你个人,请继续放好你低下的姿态!否则现在就能让你消失……”虽然看不清那斗篷人的面目,可无形的气场却能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发颤,那使者虽拥据数十名精锐战士,却也不敢再多言。
“不过,首领对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了解呢。”另一名斗篷人只是附和道。
首领!这次居然是首领亲自出马了吗?究竟是怎样的大事能让夜影组织的首领亲自来一趟?东谷泽晨的心脏跳得比以往更加剧烈,就连肩膀双手都在不自觉地发抖。
“首领大人,您来啦?”只见一名熟悉的士兵,从被围困的十二营队员中脱身而出,他双手抱拳,单膝跪在对面的首领面前。那人不是别人,却是米斯特菲,没错,就是东谷泽晨的兵团舍友米斯特菲。
这让东谷泽晨大跌眼镜,虽然他没有眼镜。
“嗯,干得不错——六矢。”首领予以肯定的嘉奖。
居然还是夜影组织的六矢,这更让东谷泽晨难以置信,明明从外表上来看,米斯特菲的实力平庸,远不及瑞迪明格,甚至与石朝毅相比,都略显下风,可他居然能胜任夜影组织的六矢的职位,究竟该有怎样特殊的能力呢?
“想不到你居然会是我们兵团的叛徒,亏我们之前还朝夕相处,你对得起我们吗?”这时迪斯皮佐竟跑了上来,带着些许哭腔喊到,此人也是东谷泽晨的舍友。
“蠢货!难道现在还看不出来吗?我的身份本来就是间谍,能瞒到现在自然是我的本事,你以为整天陪在你身边是为了和你过家家吗?”米斯特菲大声骂道。
“难……难道,你是在利用我,获取兵团的情报?”迪斯皮佐不甘地质问。
“是的。”米斯特菲拍了拍额头,无奈地说到。“你看好了……”同时,他单手抹过面额,面容竟发生了变化,变得不再像从前,更像是一个……一个完全陌生的如同雕塑的面孔。
“这就是我的能力。”米斯特菲……不,或许他不叫这个名字,这只是他所化用面孔的主人的名字,真正的名字应该是易容人。不管怎样,过去的米斯特菲不在了,或许连先前那具面孔的主人也已不在了。
“怎么会……这样。”迪斯皮佐呆滞地望着。
“与此同时,我还拥有一项特殊的能力,正是依靠它,此次行动才会这般顺利。”易容人继续说到。“这份能力便是‘隐匿杀意’,没想到吧,正是这项能力的存在,瑞格才察觉不到附近竟有这么多精锐战士的伏击,还天真地以为危险是在前方,殊不知近在身边。”
“隐匿……杀意吗?”使者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此次伏击并不是自己部下的本事,更不是自己指导有方。同时在这一刻,他对夜影组织的恐怖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我和瑞格一同去往前路探查。”易容人回忆到。“没想到他竟说:‘老实回营地呆着去!这里太危险了。’哈哈哈哈……真要让人笑死,诶你们知道吗?憋笑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被摁倒在地的东谷泽晨,阴沉着脸。
接下来,只见易容人将一份名单交给了他的首领,名单上附着东谷泽晨等人的肖像与姓名,毫无疑问那便是“穿越者”的名单,不过对于夜影组织的成员或是这个世界的其他人而言,他们只是一群不会灵术、为人们的变强而提供经验的杂兵或工具罢了。
“嗯知道了。”首领将名单递给阿卡迪鲁的使者,使者接过单子,并指示了他的部下,顷刻之间,在场的除东谷泽晨之外,尽数屠戮干净,留下剩余的士兵魂飞魄散,惊叫声、悲怨声、嘶吼声遍于山野。“只可惜你们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臣民,还是从这个世界消失吧。”首领冷漠地说着,不见丝毫怜悯。
“是啊,我也是闻所未闻,这个世界怎么会存在不会灵术的民族呢?”使者附和着首领的话,得到的却是一阵沉默。
“属于的!他们也是索洛国的臣民,为这个国家出力,在那里生活,你有什么资格剥夺他们这一身份。”东谷泽晨奔去欲解救那些“穿越者”,只可惜被另一个斗篷人摁倒在地,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同伴一个个倒在他面前的刀下。
“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压在东谷泽晨身上的斗篷人笑着说到。
“你叫……东谷泽晨?”首领拿着名单,比对着东谷泽晨的面孔。
“是又怎样……唉动手吧。”东谷泽晨叹了口气,绝望地闭上了眼。
“东谷泽晨是吗?倒是略有耳闻,你为索洛希亚挡过一刀,还把蜈逼入绝境的男人吗?你认为……你们这些不会灵术的低劣民族,也算是索洛国的子民?”首领盯着东谷泽晨的脸问到。
“在我看来是这样的,索洛国的人们都很热情善良,也很包容外乡人,至少我认识的人是这样的。”东谷泽晨睁开眼,愤懑地说到。“倒是你……听你们刚才的谈话,你也是索洛国人吧,却和我认识的人相去甚远!”
“我认识的索洛国人的确是像你所说的那样,但是仅靠热情善良……无序恣妄终会将他们带入愚昧和深渊。”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那只是你的自以为是罢了。放开我!我们决一死战。”东谷泽晨认为能和最终boss决斗,就算失败也死而无憾了。
“哼——妄图以这种悲壮的英雄式故事作为你人生的终点吗?那可真是太便宜你了……三矢!”首领以眉目示意身旁的斗篷人。
“是!”那名斗篷人低首以应,接着又看向东谷泽晨,从黑不见底的斗篷中望不见他的面容,可一道刺目的红光却从那里闪现。“魔猿种心!”只见那名斗篷人以令人毫不察觉的速度接近东谷泽晨,接着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抓住东谷泽晨的心脏处,像是把某种灵术植入他的体内。
东谷泽晨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像是同时被千根细铁针扎入心脏,之后便跪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胸口。
“啊——”刺痛之苦化为撕裂的呐喊传于山野,不远处的余悠水和石朝毅二人听闻此声,急忙奔走而来。
“诶?首领大人不打算杀了他吗?”使者不解地问。
“他已经死了。”释放完灵术的那名斗篷人自信地回答道。“彻底地死去了,同时也是灵魂上的死去。”
“是吗?是否需要让我的部下再补上一刀?”使者还是茫然的模样,一脸的不可置信,目光在东谷泽晨和斗篷人之间来回游离。
“使者先生是不相信在下的实力吗?”
“不敢不敢。”
“相信三矢的能力吧,毕竟身中他的灵术魔猿种心的人,至今存活率皆为零……”
“是的,正如我们首领所说,虽然在下只会一种灵术,可是能在我灵术的‘播种’之后还能活下去的人,目前没有。”
“嗯……这份名单上还有人没被清除吧。”看着一个个红叉,首领又瞧见了两个未被标记的熟悉的名字,不用说这二人便是余悠水和石朝毅了。“嘿,叫你的两个伙伴出来。”
“你说我必死无疑?可我明明活得好好的……咳咳……至少目前还活着吧,既然这样,我就绝不会让你们伤到小水朝毅他们一根毫毛!咳咳……”东谷泽晨从趴着的地上重新站了起来,从鞘中拔出他的利剑。
“哦?将死之人也要做最后的针扎吗?”三矢言以嘲弄的语气。
“炎弹飞落!”东谷泽晨朝天释放灵术,只见一道如同信号烟火的火线在空中绽放,行至半坡的余悠水与石朝毅二人很快便会意到,这是“立刻撤退”的信号,因为那于空中炸开的炎弹呈浓密的暗灰色,这是三人默定的暗号。
可余悠水和石朝毅二人岂是在这种时刻抛却同伴之辈?他们依旧我行我素,继续向着山上跑去。
“快走!”东谷泽晨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这是比先前遭受刺心之苦还要深刻的声音。声罢,雪林寂然无音。
好似山鸟停止了嬉鸣,林鹿停下了饮溪,就连路石霜叶片草素花都忘了自己原有生命,静听东谷泽晨的话语。
“快走啊……这次的对手,无论如何都是战胜不了的,他们……我们完全没有胜算。”东谷泽晨失落地低下了头,又抬了起来,继而冷笑道:“不过,你也抓不到他们就是了……岩壁。”又是一招灵术。
只见行至半途的两人被一圈由岩石筑成的壁垒挡住去路,困在其中,空余焦急,却也无能为力。
“是……灵术吗?看来刚刚的炎弹飞落并非是我看走眼。”首领略显震惊,这是他少有的表情。
不过那家伙不应该会骗我,情报错误的可能也绝不存在,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一个之前毫不会灵术的人,现在居然就会了,真是不可思议,这少年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殊血统,和那些民族一样平平无奇。首领在心中暗自揣度着,当然,他所指的“那些民族”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穿越者”们,不过他并不知道有“穿越”一事,便把那些不会灵术的人归纳为“那些民族”一类的浪人。
“你把你的同伴藏起来了?”首领问向东谷泽晨,“可你要知道,灵术是能被感知的,这样反而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这我知道……不过我已在这山间布下了六十四处同样的‘岩壁’,你们如果有这时间……尽管去找吧!”说罢,东谷泽晨疲惫地坐了下去,甚至觉得不够,还躺在了一边。
“这……有趣。”首领无奈地一笑。“这次就先放过他们,看在……不过下次再见的时候,我见到的应该就是尸体了。”
“那你就这么期望着罢!”
一阵寂然过后,易容人又走向东谷泽晨:“对了,东谷泽晨,告诉你们的同伴,或是兵团里的任何人,我今后还会来,就在不久的将来,以另外的身份,或者说是任何有可能的身份出现,你们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哦。”东谷泽晨虽闭目不予理会,却把他话中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记着了。
真是诛心的一招,即便把未来的计划光明正大地透露给兵团,却能在兵团中种下混乱、猜疑的种子,士兵们可得日日提心吊胆,甚至得提防即使是最亲近的人。
“首领大人,剩余这些士兵是不是也……”使者又开口了。
“我们的合作里可没这项内容吧,拿走他们的物资,今天的事就到此结束了!”首领斜看了使者一眼。
“说的是,可你们夜影组织没有干涉我们阿卡迪鲁帝国任何军事上的行动的权利吧,这些剩余的索洛国士兵,我还是要一个不剩地干掉!”
“说的也是,可我们也没有保护你们士兵的义务,过不久瑞格部队就要回来了,使者先生还是要一意孤行吗?到时候我们可不会伸出援手,小心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首……首领说的在理。战士们!夺了军资就撤退。”使者不再说什么,只是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蒙面战士步步紧逼,锃亮的刀锋向着索洛国士兵接近。
“我……我们不会交出军资的!”一名青年率先表示抗议,之后陆续有人回应他的号召,东谷泽晨无声地躺在一旁。
“我奉劝你们还是交出军资吧,其实这些东西早已半入虎口,你们负隅顽抗,只是增添无谓的牺牲罢了。”三矢嘲弄道。
“你懂什么,这个无信仰的虫豸!”一名士兵破口大骂,却惹恼了三矢,只见三矢如迅影而入人群,对那名士兵释放了魔猿种心,之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名士兵拔出鞘中剑,不是刺向敌人,却是自刎……
“或许你才是没有信仰之徒!真是的,一天之内释放两次魔猿种心是少有的事,毕竟这要消耗大量的灵力,唉看来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再用了。”
“还真是任性妄为啊,三矢。”
“啊抱歉,首领。”
后来士兵们中间就有人提议交出军资,并且还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理由像是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或者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之类的话术,总之之后便没有人再为此牺牲了。虽然还是有些急愤的青年心有不甘,发誓要上前与敌人决一死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过大多也都在队友们的安抚下平息了怒火,总之事情较为圆满地告一段落。
后来,十二营整装又发,在第二次的跋涉中,成功将物资运到了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