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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叶彻心里难受,唐以宁安慰他:
“我们的恋恋说不定真跟你一样幸运,早就被别人救了起来呢。
你别太悲观,好好维持现在的生活,好好陪着声声跟小团子。
这大晚上的你就别出去了,家里没男人声声跟孩子多少是有些没安全感的。”
叶彻抬眼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
他道:“我去墓园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你去墓园做什么?”
“没什么。”
他声音低沉,还是发动了引擎。
现在的他留下也只会徒增悲痛,去墓园给女儿赎罪他或许才会好受一些。
唐以宁见劝不动他,只得看着他离开。
最后她也回了自己的屋里去教育儿子。
叶声声陪着小柚子写了一会儿作业,半个小时了,见叶彻没回来,她心里莫名有些失落感。
再走到门口一看,刚才停在那儿的轿车不见了,她更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从胸口里传来。
晚上十点,叶彻还是没回来。
或许他今晚不会回来了吧。
叶声声也不管他了,带着小柚子去休息。
他们三个人睡一张床。
叶彻回来的时候是深夜十二点。
知道儿子半夜会醒过来,到时候会吵到声声睡不着,他到家的时候动作特别轻地去房间里抱儿子。
叶声声本来就没睡着。
当看到叶彻抱着儿子离开后,没一会儿她也起身跟着出了房间。
再悄步走进叶彻的房里。
她出声问:“你去哪儿了?”
叶彻刚把儿子抱过来准备睡下,见声声跟着进来,他没去看她只小心地把儿子放在床上。
“是我吵醒你了吗?”
他答非所问。
叶声声否认,“不是,我本来也没睡。”
她又问:“大晚上的你去哪儿了?”
叶彻还是不去看她,随口敷衍,“没去哪儿,时间不早了你早些睡吧。”
“我睡不着。”
叶声声在床边坐下,想到自己的行为旁人确实无法理解。
她好好跟他说:
“我知道因为我的多管闲事,让你心里很不舒服,但你可不可以宽容我几天。
等一个星期后小柚子的父亲来接她走了,我以后就再也不管她的闲事了可以吗?”
孩子毕竟都接过来了,要是第二天就送回去,显得她的行为多虚伪。
再说,她是真担心孩子一个人在家,才顺便接过来的。
只要她父亲来接了,她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管。
叶彻也不是因为声声带个小女孩回来心里不舒服。
他是因为看到跟恋恋一般大的孩子,就会想起女儿。
只要想起女儿,他就悔不当初,痛不欲生。
这会儿面对声声的主动求和,他妥协了。
“好,听你的。”
他也没资格怪她不是吗。
叶声声见叶彻都答应了,可又始终不扭头过来看她一眼,她就觉得有蹊跷。
起身走到他面前,她想要看看他的表情。
奈何她移一步,他就刻意避一避。
反正就是不让她看他。
叶声声垮了小脸。
“叶彻,你见不得人吗?你要是不想见我,那我走了。”
男人紧抿薄唇,还是不看她。
叶声声有些生气,转身离开。
可当她转身的时候,男人又捏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叶声声扭头看他。
这会儿她终于看到了他的脸。
只是男人一双布满血丝红肿的双眼,跟满脸的悲痛让她心口狠狠一窒。
她面向他,声音有些暗哑:
“你……哭了?”
这双红肿的眼睛,就是哭过的迹象。
是因为刚才她说话重了些,刺痛到了他的心,他难受了才避开去哭的吗?
他这么脆弱?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一刻,叶声声好想把他抱在怀里安慰啊。
可介于他们俩的关系还有些生硬,她又克制住了。
“我没哭。”
叶彻狡辩,“就是出去吹了吹风,沙子进了眼睛。”
他去墓园见了女儿。
跟女儿和爷爷说了些话。
想到是自己一手造成爷爷跟女儿去世的,他就没办法原谅自己。
要不是扬沉一路跟着他,告诉他家里还有声声跟儿子,他今晚可能晕在墓园都没人知道。
在叶声声眼里,面前的男人身高一八几,高大威猛,无坚不摧。
却没想到他内心深处竟是如此的脆弱。
她不过说了他几句而已,他就一个人躲起来哭。
明明觉得这不该是个三十多岁男人的表现,但她忽然就好心疼他。
心疼到情不自禁地一把将他给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叶彻是坐在床上的。
叶声声是站在他面前的。
她抱他的时候,他就刚好入她的怀。
回来后头一次被声声抱在怀里,即便是颗钢铁铸成的心,可在这一刻还是软得一塌糊涂。
他变得像个孩童,在她温暖的怀里肆意地感受着他熟悉的声声的气息。
感受着这个女人对他的在意跟爱护。
有了她跟儿子,他才稍微从失去爷爷跟女儿的痛苦中走出来。
“叶彻,我虽然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可我有一点感觉,感觉我的心里好像缺少着什么。
而缺少的那一部分,好像就是你。”
“刚才你走后,我挺在意的,我在等你回来。”
“现在这样抱着你,我竟觉得心里无比的踏实。”
“你告诉我,我们曾经是不是很相爱啊?”
叶彻抬手环在她的腰间,声音沙哑:
“嗯,曾经的我们,很相爱。”
“那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你能带我回忆曾经的点滴吗?”
她抬手放在他的肩上。
脸颊刚好能蹭到他细碎的短发。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莫名享受这种跟他相拥在一起的感觉。
真的很踏实,让她很安心。
叶彻,“……”
回忆他们曾经的点滴?
算了吧。
曾经的痛苦,让他一个人来承受就好。
他自己都没办法接受女儿离去的事实,声声又怎么能接受。
抱紧她,叶彻沉声说:
“声声,只要你现在别把我推开,那我们从此刻开始的每一天,都是曾经的点滴。”
叶声声不傻,不会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就是不想让她想起来以前的事呗。
算了。
或许忘记一些事,是对她好呢。
她又何必纠结过去。
“好。”
推开怀里的男人,叶声声双眸温柔地看着他。
“那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等一个星期后小柚子的爸爸来接她走了,我就再也不会管别人的闲事了。”
叶彻点头。
叶声声轻笑起来,双手捧着他那张好看的俊脸。
“那你别哭,笑一个。”
望着声声笑起来的模样,真跟她才二十来岁,嫁给他时那般天真。
这样的声声,才是他隐瞒女儿去世的原因。
他应了她的话,牵强地笑起来。
叶声声捏捏他的脸。
“这样才乖嘛,哪有大男人动不动就哭的,这是第一次,再让我看到一次,我会看不起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本来对他就极有感觉的缘故,现在碰他的时候,她竟不知道避嫌了。
叶彻坐在那儿纹丝不动。
“那今晚,声声陪我跟儿子一起睡?”
叶声声脸色一变。
似乎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他马上举手发誓,“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撇撇小嘴,叶声声妥协。
睡在一起没什么吧。
毕竟他们俩儿子都有了。
她示意道:
“你睡那边,我睡这边。”
叶彻立马照做,赶忙抱着儿子睡中间,夫妻俩睡两边。
现在已经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公司。
因为他忽然降临公司,吓傻了不少老股东。
就连扬沉见到他,都抱着他大哭了一场。
很多事他都要赶紧处理好接管过来,好让慕容南全身而退。
侧身借着床头昏暗的壁灯,见声声还不闭眼。
叶彻抬手过去握她的手,“睡吧。”
叶声声没拒绝他的触碰,点头,“好,你也早点睡,别胡思乱想。”
“嗯。”
俩人相视一笑,护着儿子在中间。
可能是彼此在身边的缘故,心里会觉得很踏实,于是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
慕容南终于把公司的事处理完,全权交给了叶彻。
他高高兴兴开着车赶回壹号府别墅,想要告诉以宁,以后他可以每天跟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上下班了。
今天的唐以宁没带儿子去剧组。
原因是儿子心情不好,影响拍摄。
反正导演是唐纨君,小外甥的戏份推迟拍也没关系。
儿子不跟声声带回来的小女孩玩,唐以宁也没办法,自己跑去找那个小女孩。
试试她有没有演戏的天赋。
“小柚子,你能声情并茂地演一段妈妈离开你的戏吗?”
小柚子眨着大眼睛望着唐以宁,不明白什么是演戏,要怎么去演才叫声情并茂。
她满脸写着不太懂的意思。
叶声声在旁边提醒,“你应该给她看个片段,让她照着演或许她能懂。”
唐以宁明白了,马上拿起茶几上的平板,在网上找出一段哭戏递给小柚子。
“就是视频上的这种,你能像他们一样吗?”
小柚子一看视频就明白了,点着脑袋。
唐以宁很意外,马上又道:
“那你把我当成是你的妈妈,我要离开你了,你得抱着我哭着不让我走,可以吗?”
小柚子点头,表示懂了。
叶声声拿着手机站在旁边给他们录视频。
“小柚子准备好了吗?我们开始咯。”
小柚子看了一眼声声阿姨的镜头,又看向唐以宁,简直一秒入戏。
她撅着小嘴,皱着小脸抬手一把抓住唐以宁的衣角,委屈地喊出声来:
“妈妈,妈妈你不要丢下柚柚好不好?妈妈柚柚爱你。”
唐以宁没想到这孩子入戏这么快。
她都还没准备好。
可孩子都开始了,她不能扫兴啊。
冷漠地扯开孩子的手,唐以宁推开她说:
“你跟你爸去,别跟着我。”
她转身要走。
小柚子忙又扑上前抱住她的大腿,哭出声来。
“不要,我只要妈妈,妈妈不要丢下我,我以后乖乖听话好不好?”
唐以宁执意扯开她要走。
小柚子死死地抱着她的腿不放。
大颗大颗的泪珠跟不要钱似的疯狂的往外涌。
“妈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妈妈求求你不要丢下柚柚,柚柚不想没有妈妈。
呜呜,妈妈,妈妈……”
她越哭越厉害,拍摄的叶声声看着孩子演得情真意切,竟莫名有些难受起来。
唐以宁见孩子真哭了,哭得还很厉害,她忙回头来蹲下身抱她。
“好了好了,结束了,能收住吗?”
一听结束了,小柚子立马就不哭了,还笑起来扒拉着脸颊上的泪,问唐以宁:
“阿姨,我演得好吗?”
“……”
天啦这孩子分明就是当演员的料,情绪收放自如,有些大人演员都未必做到她这样。
看向叶声声,唐以宁立马道:
“把她爸爸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这就联系她爸爸,一定要把这小家伙签在我的工作室。”
叶声声看向小柚子。
“我还没她爸爸的联系方式呢,小柚子,你知道你爸爸的手机号码吗?”
小柚子抬起手腕上的表,按了一下对着手表问:
“爸爸,你听到两个阿姨说的话了吗?”
对方回:“嗯,听到了。这位女士怎么称呼?”
唐以宁倏然睁大双眼,很惊诧地看着孩子手腕上的表。
简直难以置信,电话手表不在通话中,他们讲话对方也能听到?
“她姓唐,是唐诗工作室的创始人,有意签约你女儿进她的工作室,你答应吗?”
叶声声见以宁姐愣住了,忙替她回。
对方沉默片刻,转而问小柚子。
“云西柚,你想演戏吗?想当明星吗?”
小柚子见身边的两个阿姨都好好,猛点着脑袋。
“想,我觉得特别有趣,爸爸我可以吗?”
“你要想的话,我不拦着你,但爸爸布置的任何一件任务都得完成,每天的训练不能少。”
小柚子高兴的答应道:“是,柚柚保证完成爸爸交代的所有任务。”
电话里,男人又对唐以宁说:
“我可以把我女儿交给你,但她每年只能接一部戏,你必须帮我监督她完成每年的学业,但她也必须有两个月的休假时间。
那两个月我会带她回老家,你有意见吗?”
唐以宁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
不问她签约的条件,直接就答应了。
如此好说话的父女,她自然同意。
“行,都按照你们的要求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谈谈合作的详细内容。”
“个把星期吧。”
“好,我们下周末见。”
“嗯。”
云薄的话转向叶声声,“叶女士,辛苦你这些天帮我照顾女儿了,回头请你吃饭。”
叶声声冷笑,“吃饭就不必了。”
对方也不勉强,掐断了通话。
此时的他正在操场边的大树下。
不远处是他训练的三十个学生,中场休息十分钟他就接了孩子的电话。
如此看来,谁都没认出那孩子是谁。
不过要那么容易被认出来,他所做的一切不都前功尽弃了吗。
小孩子虽天资聪颖,什么都一学就会。
可命运太过坎坷,若不换个身份留在父母身边,克亲克己,得不偿失。
再说,那场车祸跟爆炸,毁了她的大半张脸。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她换的新皮,改了声带,甚至催眠了她的记忆。
他为孩子做这么多,除了想让她继承自己的衣钵。
另外一方面还是希望她顺利度过,这成长的十几年里所有的坎坷。
等她越过二十岁,一切就都好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学生的喊声:
“教官,教官不好了,连翘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