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涛涛,江水滚滚。
汹涌的水如同怒龙,从天而至,化在大地,咆哮着,朝前方肆虐而去。大洪不可挡,然在下游壶口,那大水化成瀑布,一只金色的鲤鱼从下方跃起,朝壶口之上跳跃。
鱼跃龙门!
那瀑布边上,有个年轻的道人,嘻嘻笑笑,开口自言自语。
“四十年修真学道,金鱼要换金丹”
孙长宁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在床铺上坐起身。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孙长宁发着呆,两眼直愣愣的盯着前面,对着虚掩的门。
“又梦到了最近仙侠小说看多了么”
这里是j市,他叫孙长宁,孙武的孙,长生的长,宁静的宁。
当初父母给他起的本不是这个名字,但后来,据说是爷爷得了神仙托梦,于是便改了这个名字。
孙长宁,一世长宁。
伸手在床头摸索了一会,一块木板被他摸到手里。这上面雕的都是些人像,平日里,他把木雕当做一种兴趣,这些东西,说起来倒还有些名堂。
这是《三十三剑客图》。
据说这东西的原件是清朝咸丰年代的人,任渭长所刻画,是极其有名气的作品。
图中雕刻的乃是三十三位有故事的剑侠,他们各自有一段故事流传下来,于是被任渭长收集,整理,搞出这么个好宝贝来。
夜里睡不着了,孙长宁收拾了一下被褥,起身打开台灯,仔细观起看这木刻图案来。
“喵!”
一道不满的声音响起,桌子上自家那叫“馄饨”的猫睡得正香,此时被推开,顿时很不高兴的起来,龇牙咧嘴的看着自家铲屎官。
“去去,馄饨你去边上睡。”
“喵~!”
“馄饨”很不情愿的离开,左看看右看看,四爪轻动,一跃到了孙长宁的床上,找个角落就开始蜷缩起来。
赶跑了猫,孙长宁把目光移回木桌前,在那里,有着十几个木偶。
三十三个人像,仿三十三剑客图雕刻,但现在只雕好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只是轮廓,还没有正式开始动工雕细节。孙长宁摆开工具,刻刀,锥,钻,铁针他就这样工作了两个半小时。
七点后,公鸡打鸣已过三次,太阳爬的老高,孙长宁收拾了一下东西,背上了包,出门去了。
他还是个学生,而且已经是高三了,到了这个时候,那就意味着高考将近,没有多少日子了。
上了三十五路公交车,孙长宁闭上眼睛,在公交车上打盹是上课前必做的事情。三十分钟的路程是很快的,眼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嘿,学生,醒一醒,你到站了。”
一阵呼唤声入耳,孙长宁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朦胧中看到前方顶端的站点指示,顿时一个激灵,距离学校还有一站,差点要坐过了。
他转头,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精悍的年轻人。孙长宁和他道谢,那人摆摆手,示意不用,孙长宁看了看他,觉得他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精气神。
这个人坐在这里,虽然一动不动,但是那两眼中孕育的都是一股子神意,再看其他人,浑身上下都是颓废的感觉,包括他自己也是。
大家都很忙,朝九晚五,只为混口饭吃,学生也好工作狗也罢,像这个年轻人这么精神,或者说龙精虎猛的人,现代真的看不到多少了。他看上去也就只有二十上下,见到孙长宁的目光,于是笑笑,解释道:“我是练拳的,练拳的人,骨子里都有一股子精气神,很多人都用你这种目光看过我。”
“练拳的?是散打,还是截拳道?搏击?”
孙长宁听着来了兴趣,于是起了些攀谈心思,便出声询问。年轻人摇摇头,骨骼抖了一下,发出一声极为清脆的响声。
“我练的是通背拳。”
孙长宁来了兴趣:“是祁家通背拳吗?”
“你有点了解?”
年轻人摇摇头,笑道:“我练的是道家的通背拳,白猿通背拳,传自峨眉山。”
峨眉山是道佛圣地,两教皆有法流传而下。
孙长宁与王青帘谈论一会,车内响起了提示音,孙长宁知道要到站了,他颇有些不舍,朝年轻人要了手机号,想着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
“我家可远着呢,在峨眉山下,我这次来j市是来找人的,完事了我就回去。”
孙长宁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年轻人倒是很看得开,两人谈了一会,颇有故交之感,一个愿听,一个愿讲,自然脾气相投了。
“j市南阳高级中学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尽快下车,谢谢!”
公交车内的提示音响起,孙长宁和年轻人打了个招呼便下去了,对方的名字他也问了,挺有诗意的,叫王青帘。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女的名字。”
孙长宁嘟囔着,而后回想起之前王青帘那一抖,咯噔一下筋骨鸣,厉不厉害不知道,反正挺唬人的。他这么想着,要是以后遇上事,自己来这么一下子,那些胆小的估计连动手都不敢了。
打拳的有部分只是强身健体,实战起来并不厉害。不过孙长宁觉得,这名叫王青帘的年轻人,也许真的有两把刷子。
平淡且忙碌的一天过去,九点后,随着讲课老师的离开,他们这批高三的学生们终于解放了。孙长宁长出一口气,收拾好包,径直出了教室,一路来到校外公交车站。
他不坐校车,一般来说喜欢自己去坐公交,以前要是兴起,也会跑回去,当然现在高三,他就没有这么做过了。
呼——
远方车灯闪耀,那是三十五路公交来了,孙长宁上了车,全身放松下来,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要散了架似的。
第二天终于可以休息,这一个小长假开始,总算是能稍稍歇息一段时间。
“不要求补课的感觉真是好”
孙长宁在年级里的成绩尚可,他们这所学校是j市的重点中学,像是他这种水平,只要不掉,大概能搭上本二的末班车。
这时候他不免又想起那个叫王青帘的年轻人来,他比自己大不了三四岁,正是青年,但却练的一副好身体,不过人家是练拳的,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孙长宁叹口气,高三备战,到临了时如过独木舟,一人过千人落水。
他目光看着窗外,三十五路在回去的时候,会经过j市一座大湖,这是人工湖,但大小几乎赶上太湖的四分之一了,这是大工程,上一任市委书记大手笔,一开始要建这湖的时候,据说有许多人反对,但这湖建成之后,整个j市的旅游量一下上了两个台阶,并且隐隐有成为类似于纽约城市中心花园的趋势。
这湖有个柔情的名字,相思湖。
孙长宁百无聊赖的朝窗户外看去,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睛,他揉了揉双目,确认没有看错,正好车到了这一站,孙长宁连忙下车,向着那个熟悉的影子处走去。
“是王青帘?”
那个年轻人居然在相思湖畔?
孙长宁想起白天没有好好谈论一番,心中有些意动,于是抱着这个目的朝王青帘处走去。
王青帘原本站在哪里不动,此时却突然转移脚步,开始朝其他地方离开。他步伐不快,但孙长宁却发现,自己是撒丫子猛赶都追不上,他从一开始的小步变成大步,这种情景让人看了不免觉得有些玄幻,在孙长宁眼中,也同样如此。
他呼哧呼哧的喘气,跟不上对方速度,哼哼道:“这家伙一步有一两米远,这哪里是走路啊,这简直就是在立定跳远!”
普通人立定跳远也就两米多些的距离,能跳三米以上就能参加比赛去了。
跑了大约有三公里,孙长宁总算是勉强跟上王青帘的影子,他剧烈且小声的喘息,似乎是怕对方发现,人的行为有时候无法理喻。孙长宁抬起头,远处王青帘站定,而在他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衣衫复古的青年人。
他是谁?孙长宁离的远了,看不清对方面孔,而此时,王青帘走到那人身前,两者似乎发生了什么口角,下一刻,孙长宁只看到王青帘跺脚,霎时脚下被踩出了个大坑,他猛然动手,一步便跃出约有三米远!
那青年面色陡然变化,神情阴沉愤怒,拉开一个架势,正此时,王青帘悍然出手,一掌拍向那青年左肩膀,后者手如游蛇回防,却不料王青帘是虚晃一招,掌化为拳,使的乃是捶法,狠狠砸在青年小肘骨骼连接处。那人顿时一声惨叫,双目充血,一只胳膊垂下,同时左臂发力横扫。
王青帘一个健步上前,拨开那拳,左拳中出三寸,猛砸在那青年胸口,后者大口喷血,浑身猛地痉挛,王青帘又是双掌拍在那人小腹,转身一扯,如同一只猿猴叩拜苍天,这叫“白猿叩首”。
那青年被扯住,腰骨脊椎崩裂,猛地倒旋出去,砸在一颗树上,如同画卷一般朝下滑落,砰的跪倒在地。
整个过程一点也不好看,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只是瞬间便结束了战斗。
孙长宁看的呆滞,从王青帘动手到那青年跪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打人如挂画。
那青年浑身颤抖无力,双目瞪着王青帘,忽然胸膛起伏,用尽全部力量,肺部震颤,狂吼一声。
声音大且刺耳,王青帘在听到这声怒吼的一瞬间便浑身一抖,这不是害怕,他的筋骨爆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夏日闷雷,整个人的气息又沉重浑厚数分。
那湖水中,幽道上,树林里,忽然有数人窜出来,就像是特种部队一般,早就埋伏好了,就等着王青帘上钩。
这些人赤手空拳,但每一个都神色狠厉,七个人,每一个人都有一股奇异的精气神蕴含在骨子里,从远远看去,就是觉得比寻常人不一样,即使是凶狠,也比街头的混混,或者某些黑帮来的更加摄人心魄。
孙长宁大气也不敢喘,身子甚至有些隐隐发抖,他曾经也见过街头混混斗殴,哪里又有这般厉害。王青帘,这个身材并不高大的青年,此时展露出的,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一种力量。
那些隐藏着的人,每一个给孙长宁的感觉都如同猛虎,他不禁在心中想着,如果真的是混混斗殴,怕是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能一人打十人,当然前提是不能动刀子。
“杀人的拳法”
孙长宁想起来,曾经自己看过一个视频,其中许多的动作都被禁止,大部分是卸骨拆筋的狠辣招数,之前王青帘施展的拳法中,倒是有那视频中的一点影子。</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