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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随我来,这地宫很大。”
“刚才那里,只是羊圈,是专供巡逻护卫们取乐的地方,所有进来地宫的女子最后都会送到那里去……”
拂蕊跛着脚,每一步走得很慢,小心翼翼的用很低的声音为凤未初介绍着地宫。
腰身挺直,微微颔首眼眸盯着脚尖,亦步亦趋,越往里走声音里的颤抖也越来越明显,隐隐约约还染上了些许哭腔。
“见过黑影大人!”
“见过黑影大人!”
经过的护卫看到黑影,俯首行礼,肆意的眼光在两位女子身上打量。
虽然会觉得黑影今日下来的时辰有些不对劲,不过在看到他身侧的凤未初的时候,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送上这样的美人。
面对那些护卫,拂蕊还是会害怕,消瘦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抖,会细微的往后退上两步,脑袋也越发的低垂。
凤未初俏眸中流转着丝丝邪气,跟在黑影的身侧,借他的身形以及垂落的衣袖,很好的挡住了双手结印的手势。
左拐右绕了几圈之后,拂蕊带着她们在地宫中的一处宫殿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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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的石台上立着三足青铜鼎,鼎很大甚至要抬眸去看,铜鼎下点燃着熊熊火光,鼎边架着梯子,有护卫还在一旁继续添酒加柴。
鼎中有煮沸的汩汩声,弥漫着蒸腾的热雾。
可是拂蕊却连靠近都不敢靠近,站在台下就已经快要站不住,强撑着抬头,不过只是看了一眼,顿时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抬手掩唇,闻着鼎中飘出来的味道止不住的反胃。
可她被关着的时候几乎就没怎么吃过东西,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凤未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大鼎搭着长梯的那头,角上雕刻的凶兽头顶处耷拉着一团棕色的毛毛团,而长长的尾巴垂在鼎内。
伴随着蒸腾的热气上涌,隐约还能看到尾巴下毛色中似乎隐约有两截通红煮熟的东西,像是在托举着它。
“好端端的被只死猴子坏了主人的兴致,连带着我们都要受到责罚……”
“谁说不是呢,本就活不了,还连累我们在这烧火煮羹。咦,这种肉糜羹我可不敢吃……”
“嘘,小声点,小心让主人听见。不过是只猴子,主人喜欢理应感恩戴德的奉上,偏偏要抢,现在好了,不管大的小的都成了一锅粥了。”
“呕,你别说了,有点反胃……”
蹲在大鼎另一边,加柴的护卫们之间在窃窃私语着,越听越不对劲,凤未初不免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所以,那是只猴子?
那毛发之间的通红煮熟的……该不会是,手指?
想到这,凤未初抿了抿唇。
忍住了胸腹间泛起来的恶心感,转过身抬眸看向那栋宫殿。
在这阴诡的地宫之中,阴沉沉的大殿看起来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鬼,越看越觉得这样的玩意就该滚回那无边地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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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大人,今儿不是您该下来的时辰!您怎么来了……”
大殿内匆匆走出来一个奴才打扮之人,穿着一身绛紫色长袍,捻起的兰花指中捏着一块粉色的绢帕,掩着口鼻谄媚的开口。
声音比女子还要阴柔,躬着的后背就像是那河虾一样的弯。
黑影空洞的眼神飘在他身上,微微侧身。
绛紫色长袍的那个人看到他身后的凤未初,一眼就挪不开眼睛。
沟横交错的老脸喜滋滋的笑开了花,谄笑着:“哎哟,难怪黑影大人亲自送来,咱们这归离城何时来了这样水灵的丫头哎……”
“不知,怎么称呼?听说进了这里就能有很多漂亮衣服和首饰,是吗?”凤未初眨了眨眼,眸光中写满了单纯无辜,掩盖着狡黠与邪佞。
穿着绛紫色长袍的老奴才闻言,笑的越发慈祥。
又是个贪慕虚荣的丫头,这就好办了,贪慕虚荣的最好拿捏,加上这样貌身段,主人即便再生气,有她肯定能消消火……
他走了过来,弯腰行礼道:“可以称我殷伯,姑娘跟我来。”
“好啊……”
凤未初瞥了一眼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的拂蕊,看她对这个中年人如此的恐惧,想了想,心下多留了一个心眼。
凤未初随着殷伯一路走上大殿的石阶,在迈进门的那一瞬间,她垂在衣袖下的双手突然快速的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
殷伯走在前面,伸手轻轻撩开了纱幔,恭敬的对着里面弯腰行礼道:“主人,黑影大人亲自送了羊进来……”
“嗯,老规矩。”
沙哑甚至带着沉沉死气的声音从里间响起。
殷伯颔首倒退着放下纱幔,转身走过来,笑着开口:“姑娘跟我这边来,要见主人需先沐浴更衣……”
凤未初跟在殷伯身后。
暗自记下他走的每一步位置以及这殿内的房间格局,直到这洗浊池门前,殷伯伸手推开门,侧身看着她,“姑娘请……”
他的话还没说完。
只听得一声破空声响,藤蔓凝成的长鞭直接卷住他的咽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人给甩进了里面的浴池之中。
砰——
洒下些许药粉之后,凤未初紧跟着就进了这洗浊池,并且挥出掌风将风门合上。
满室热气弥漫,轻雾缭绕。
凤未初指尖在储物戒上拂过,率先服下了一颗青玉丹。
寻常迷药之类的都可为青玉丹所解。
提早服下,以防不测。
这些丹药以及妙用,都是自己离开沧月城的时候,三伯交给自己的,基本上是行走江湖能用上的丹药都有囊括其中。
立在浴池边,看着被藤蔓缠绕而挣扎的殷伯,凤未初唇角挂着无辜笑意,轻声道:“既然要沐浴更衣,不如殷伯先洗干净……”
指尖微动,泛着明黄色光芒的藤蔓又捆了好几圈,直到将整个人肩膀以下直至脚踝全都死死缠住。
确定不会被随意挣脱开之后,凤未初手腕翻转,又补了一朵雷云藏在了浴池正上方,被热气薄雾所稍加掩盖。
随后,她足尖轻点,飞身跃上了横梁,只待鱼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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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时辰前,捉住黑影的时候。
凤未初就从他口中逼问得知这城主府里所谓的主人的习惯。
在这地宫之中,称送进来的女子都是羊,男子都为糠。
并且食羊之前都会沐浴更衣,并且选择在浴池赏用,而男子则会直接唤进殿内强行夺了内力功法,以及兽宠。
反抗者杀无赦,愿意追随者就会服下慢性毒药,继续为他们搜罗更多的羊和糠,如此往复。
不过因为黑影被杀之后施行封魂驭鬼术需要封其七窍,所以他口不能言,也不会有任何生前的记忆,这才需要人带路过来。
凤未初靠在横梁上,正在想着。
突然。
听见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水雾缭绕之间,两名仆人抬着竹椅进来,头发花白脸上还有着点点白斑的老者坐在竹椅上,身边还跟着一名蒙着双眼的锦衣公子。
竹椅落地之后,老者回眸看了一眼那位公子,摆摆手,沙哑沉闷的嗓音就像是被磨盘碾过一样:“你们先下去吧。”
抬着主椅的两名仆人闻言退下。
伴随着大门被合上的动静,老者就像是被抽空了气力一样靠在椅背,哑然的看着男子缓缓开口:“你要如何才能给我解药?”
他现在全身就像是被万蚁噬咬一般,尤其是心口,痒意恨不得让他抓心挠肺,将身上血肉抓烂为止。
“不着急……”
男人幽幽开口,声音如同冷泉淙淙,眸上系着一条白色薄纱。
他站定在浴池边,忽然耳廓动了动。
抬头,隔着浅淡的雾气扫了一眼凤未初藏身的位置,薄唇勾出并不明显的小小弧度,压低声音沉然说着:“你先说说,你是如何在这欺负那些姑娘的?还有殿外的大鼎……”
“我说,我都说,处子的血是能医治我的药,所以每次送了羊进来,我都会在她们沐浴之时夺其处子初红,借浴池的水加上药草浸泡,泡过之后身上这些白班就会消失,整个人也能年轻好几岁……”
老者似是很惧怕他。
不等他话音落就已经忙不迭的回答。
年迈浑浊的眼眸里充满畏惧的看着对方,双手控制不住的在身上抓挠,断断续续的说着:“而殿外的大鼎,是烹煮用的,不听话的糠就会扔进去活活煮死,直到身上的肉全都被煮熟脱落,便会拿去后山喂食凶兽……”
杂碎!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简直比自己这个魔还要残忍!
靠在横梁上的凤未初冷凝着眸色,指尖微动,泛着浅黄的火球出现在掌心。
这么一点点的能量波动,却被浴池边的男子注意到。
他不着痕迹的从腰间取出一枚银锭,屈指,借着房内的雾气弥漫就弹了过去,与此同时,凤未初掌心的火球也朝着老者扔了过来。
火苗卷起衣袍,很快便燃烧了起来……
敏锐的感觉到破空声,闪身避开,双脚勾在横梁之上翻身倒挂而下,手腕翻转火焰长鞭咻的便甩了过去。
“卿本佳人,何时做了梁上君子了?还是在这沐浴的浴池,想看什么?”锦袍公子衣袖翻转避开长鞭,轻笑着幽幽开口。
反手一掌将被火球点燃的老者拍进浴池,足下轻旋,掠身来到凤未初对面,不过三两招就制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的甚至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凤未初仰头瞧着对方,隔着一层白色薄纱,但是如此近的距离依旧还是能看清纱下那双幽深的浅金色眼眸。
红唇勾出绝艳的弧度,轻笑,笑容最是容易蛊惑心神,“莲芜公子何时来的这归离城城主府?”
“半柱香前。”
莲芜隔着薄纱看着她。
深幽的眸光中,涌动着的情绪就像是巨兽,险些要将她吞没。
在他得知消息,城主府中抓到铁羽雷狮与一名女子,并且大闹了城主府主楼。
他便知道这应该是她所为,也只有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能做的出来,更何况还有心魂镜能看到她所在……
不过他是破解阵法闯进来的。
来中心大殿的时间,要比她早上那么些许,自然听到了那仆人说的沐浴更衣四个字,以及她的欣然前往。
沐浴更衣!
小猫崽居然敢答应在这地宫沐浴更衣!
究竟是太过懵懂?
还是笃定了自己能全身而退?
这老家伙可是灵圣境实力,若非自己将其提前制服并且下了药,小猫崽可就是送猫进虎口了……
凤未初小小的挣扎了一下手腕,轻笑着:“既然说梁上非君子,莲芜公子这又是作何?”
莲芜盯着面前的女子,忽然就扯起薄唇笑了笑,薄纱下的眸光渐深,能让人心酥的嗓音变得低沉:“自然是凑近些,让凤姑娘能看个明白……”
他这么一说,反倒是让凤未初不自在起来。
耳尖烧起一片烫意,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眸光似是能灼毁眼前这白纱。
轻咳了一下,移开眼神道:“下面还有两人需要处置,不如,先放开我?”
莲芜挑了挑眉,忽然就凑近到她面前,“所以,没人的话凤姑娘就允许我再近一些?”
“换个身份难道将脸皮也换了?”凤未初不自在的说着,突然抬脚,扫向对方的腰间,借此旋身挣脱开他的手,灵活的从梁上跃下,环抱双臂站在了浴池边。
莲芜折身避开她的腿,风度翩翩飘然若仙的落地,直视着她轻笑开口:“那凤姑娘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我始终相信,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凤未初眯了眯眼眸,手腕翻转,指尖微动,掩藏在雾气之上的雷电劈了下来。
雷声轰轰,伴随着哀嚎惨叫响彻在整个浴池。
淡黄色的电光还不等结束,紧接着又是连续几道赤色雷电如同赤练一般落进池中,比起前者,更加的凶猛与可怕。
莲芜,或者说白纱遮眸的帝墨幽走过来,接下她没有说完的那半句:“但是解气。是吗,凤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