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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芜还是你聪明,提前遮上这白绸……”
“暗中呆久了,光还真有点刺眼……”
慵懒的调笑声慢悠悠的响起,听不出其中的喜怒,面具遮掩之下,整个人多了几分的神秘与轻佻。
帝墨幽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唇角沁出一抹浅淡笑意。
抬手用衣袖为她遮掩住抢眼的光亮,低声说着:“此地依旧算不得安全,还是先行离开,往东三十里的宜永镇有妙手堂的分铺……”
衣袖遮挡下的阴影,令凤未初的双眸异常的明亮。
抬眸看着他,顿了片刻,扬声吩咐:“玄戈,带着晏姑娘乘奔雷先过去宜永镇,去妙手堂先治伤。玄一,你们三人去通知其他人我们已经出来的消息,化整为零,去宜永镇会和。”
“……是,主子。”
玄戈犹疑了一下,心下也明白此地多待一刻就会多一刻的危险,所以并没有多加的推却,拱手领命。
凤未初走到奔雷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大脑袋,低笑着开口:“奔雷,一路奔波过来,你也需要休息,养精蓄锐之后咱们好好折腾……”
“嗷呜——”主子一定要跟上来。
奔雷通灵的很,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低头用大脑袋蹭着凤未初的掌心,依依不舍的闷哼了两声,乖巧听话的载着玄戈等人先离开。
玄一三人也奉命去联系其他的暗卫,拱手行礼之后便离开。
“莲芜似乎并不意外?”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凤未初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背过双手微微探身,凑近帝墨幽,距离把握的恰到好处,轻笑着开口。
她的声音吹拂过耳边,带着温热的气息。
帝墨幽捏紧了搭在掌心的手串,白绸下的浅金色双眸快速的闪过一抹不自然,不过也就那么一瞬而已。
低垂下眼眸,将趁乱拿出来的红镯从衣襟中取出,牵起她的手腕,认真而小心的将其套过她的手掌。
暗红色与白皙肤色极其相称,增一分则多,少一分则损。
清冽的嗓音带着轻笑:“很好看。”
“帝长老,你这是要将我圈住吗?嗯?”
凤未初反握住他的手,戏谑而邪异,抬起手腕看似是在端瞧着这枚手镯,漫不经心的低笑:“何以致拳拳?轻衫衬跳脱。”
两句并非是同一首诗的句子,此刻却被她念在一处。
眼神的轻佻下,藏满了意味深长的撩拨,她的指尖勾住他指尖的银白指链,轻轻拨动,低眉垂眸:“没有了奔雷,需要帝长老你载我一程了……”
嗯,没错,就是故意的。
而且是很明显的那种故意,只是因为……好玩。
“乐意之至。”
帝墨幽拂袖,浅金色光芒闪过,谪鳞剑噌然而现,在半空中搅了几个剑花浮在两人眼前。
帝墨幽伸手揽过她的腰,足尖轻点跃上谪鳞,一阵金光浮动,载着两人飞上云端,速度并不比奔雷慢。
不过,去的却不是东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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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柱香之后。
紫灵宫的主峰大门被长鞭劈碎。
玄色衣袍的男子站在倒塌的山门前,慢条斯理的收起掌心灵皇境的雷电长鞭,面具下的眸光冷凌。
一个响指,指尖凝出一团灵皇境的火球。
邪笑着勾唇,笑意却没有任何温度,屈指弹出,火光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飞向了紫灵宫倒地的门匾,并且在噼啪声中,化作了数以万计的火苗,灿若碎星。
在檀香木镶金边的门匾上,火苗燎出灼黑。
张狂又嚣张的留下了两行字——
单挑亦或是群殴?三日,自己选。
公子归墟留笔。
随着最后一抹火光的熄灭,主峰山门前的男子飞身轻掠而起,灵皇境的威压之下,凝聚而出的雷云降下一道刺目的雷光。
砰——
紫灵宫山门后蜿蜒而上的数十层石阶,一招,由上至下全部被轰成磬粉。
扬起的漫天尘沙之中,玄色身影早就已经消失无踪。
唯独留下被挑衅留书的门匾,竖着立在山门前,匾额上的字迹,每一笔都像是奚落挑衅的笑容。
半空中。
金色光幕闪过,隔绝了她的身形。
清冽矜贵的男子垂眸看着坐在谪鳞边晃荡着双脚的小猫崽,低笑:“这就解气了?三天可是足够他们准备……”
“对啊,就是给他们准备。”凤未初轻巧歪过头,挂着无辜纯良的笑容:“毕竟面对多门多宗的讨伐,不好好准备怎么行?”
“贪玩。”帝墨幽低嗤了一声。
站在她身边,眼前的白绸消散,浅金色眼眸中浮现的都是不自知的宠溺与纵容。
凤未初忽然侧身,后背靠着他的腿,双膝微屈的并拢在剑锋之上,看着不断往两边后退的景色,低声唤了一句:“帝长老……”
“嗯,我在。”帝墨幽应了一句,不留痕迹的调整身形,让她能靠的更舒服些。
风中拂过一丝浅浅的笑声,紧随而来的,是一句声音压低的:“帝墨幽……”
“嗯,我在。”帝墨幽不厌其烦的声声皆回应。
不过靠坐在他面前的小人儿依旧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再一次压低声音,浅浅的唤了一声:“墨幽……”
三声呼唤,三重称呼。
帝墨幽弯腰凑近了些,垂眸看着她的双眼,回应着:“我在……”
不觉得是在胡闹,而是句句有回应。
凤未初抬手勾了勾指尖,笑开怀,看着他靠近的脸,轻声低笑:“你就不担心我毁了你的一世英名?”
“虚名罢了,成天上云还是脚下泥,与我而言没有区别。”帝墨幽很认真的回答她。
他的生命早就已经有了定数,所以这些身外虚名对他自身而言从来都如过眼云烟。
凤未初仰头看着他的双眼,笑弯了眼睛:“墨幽活的如此通透,倒让我平白生起不忍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
只见他那张倾城绝艳的脸在眼前放大,莲花香带着一丝凉意,覆盖上她的唇。
半空之中,云端之上。
神明弯腰,吻住了他的小猫崽,堵住了她没说完的不忍,却让两人的心跳声逐渐起了变化,归于一处。
在他面对死亡禹禹独行的岁月里,有什么事情正在不可遏制的拐了个弯,而他,不想阻拦……
松开她的唇,帝墨幽低叹了一句:“虚名只是过往,而你,才是我恰合时宜的本心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