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约是一名中医,几个月前被自己的博士生导师推荐到许家做私人医生。
许家,在都江一直是个风云般的存在。
若不是这次老师到墨尔本学术传播,这私人医生的工作程约觉得是一定不会轮到她的头上,当然,也就没有机会和许家有什么联系。
当许家下人把面前的铁门缓缓打开时,程约每次都会有种窒息的感觉。她已经来来回回出诊不下几十次,但仍然无法适应许家从大门就开始的威严。
许家的别墅不是很高调,四四方方,颜色是灰金色,给人沉郁却不失尊荣的感觉。别墅的周围是两排整齐的杨树,肃穆之感就是从这传出的。有了这两排杨树以及别墅考究的装修,即使别墅的主人想低调,也无法掩饰其不容忽视的地位。
许家从祖上四辈开始便是从军,并且都是在都江有着翻云覆雨权利 ,但是到了这一辈却有所改变。许家现在的家主许郑东是在军中任职的,两个儿子一位从军殉职,另一位在都江掌握着极大的产业,听说是涉及影视,贸易,房地产多个方面,三位孙辈两男一女,从商的儿子膝下是一儿一女,男的现在在主持许家的对外产业,女的是她的患者,殉职的儿子膝下只有一个男孩,但是身份神秘,对外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标签。程约猜测他要么从商要么从军,因为她总是听见许老先生和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说许二少饿不着,伤不着,让燕宁不用担心。燕宁,好像是叫李燕宁,是许家二爷的妻子,自从许二爷殉职之后,李燕宁就回了李家,但和许家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对于许家程约也算是轻车熟路,各个位置以及每个房间里住着谁她也是有所了解的,但这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目的而去了解。而是许家极其的开放,并不像她印象中大户人家那样秘密众多,做什么事都需要眼观鼻鼻观心的小心翼翼。
当初,是许家的管家带着程约满许家的溜达,告诉她房间的功用,程约那个时候只顾着被房间的考究的装潢和齐全的功能惊的七荤八素,那些放备品的房间只记住了那间医用器械室,毕竟是和自己的专职有关。可都是些西医器械,事实上对她用处不大。
走到许家孙小姐的房间门口,程约接过助手手中的医疗箱,便示意他可以走了。许小姐很排斥男人,但她很理解,每次出诊程约都让她的助手启明止步于门外,自己进去,这次也不例外。
程约敲了敲门,可房间里并没有回应,但她知道是可以进去的。
推开门梦缘半靠在床头看书,看见程约进了房间,她便露出微笑“你来了。”
“嗯。”程约点了点头。“梦缘,你书看了多久,你不能太过疲劳。”
像是知道程约会问这个问题似的,她赶忙开口解释“没多久,就看了一会儿。”说完,许梦缘向程约调皮的眨了眨眼,她本就好看,眼睛明秀,皮肤吹弹可破,再加上她少女般的动作,真是怜人极了。就是这样一个女孩怎么像是有病的样子?但程约知道她的病很严重,或许无药可治。
每次给梦缘治疗完,程约都会留下来陪她说会儿话,听她讲讲迈阿密的风,北海道的樱花,悉尼的剧院,她没有病的时候喜欢去旅行,各地都去。
许梦缘喜欢记录当地的风土人情,记完的厚厚的笔记本摞起来已与程约小腿般高,每次许梦缘在和程约讲她的所见所闻时,便会露出骄傲的笑容,仿佛那世界都是她的,那时程约真觉得许梦缘真是耀眼极了,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可程约每次都会不经意的暗暗的拿自己和她做比较。
程约出生在一个二线城市,家里并不富裕,之所以来都江,是因为她的硕士,博士都是在这边读的,毕业之后老师很想她能留在他身边工作,程约便留了下来。程约这样,并不是因为她不喜欢都江而是这里真的是人才辈出之地,在这里生活每个人都需要加倍加倍的努力,不然连做一个普通的市民都会觉得累。
过去的二十九年里,程约仅仅只有一次出国的经历,还是以援助医生的身份,像许梦缘的那种阅历,或许程约根本就不会有机会获得。她羡慕许梦缘,但是不嫉妒。许梦缘所拥有的是因为她的出身,而出身是不能选择的。所以,许梦缘她也有缺憾,她没有哪些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经历,而这些,程约有。
许梦缘很少向程约提起关于她两位哥哥的事,到是经常和程约说起她的大嫂,许家大少许景弈的未婚妻,文琪。说文琪很好,很关心她,她大哥做不到的事情,文琪都做到了。有一阵许梦缘病发,在医院待了许多天,而文琪也为她守了很多天的夜。或许是受她的影响程约对许家的两位孙少爷并不好奇,反而是那个文琪,程约很想见见她,在许梦缘嘴里,她简直就是一个仙子。
低头看了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可以结诊了。
看到程约的动作,许梦缘不满的骤起了眉头,嘴里嘟囔着“你又要走了,我还没和你聊够。”那语气像是在撒娇,又带着一丝恳求,程约知道她想要人陪陪她。但是,老师千叮咛万嘱咐,到了结诊时间就要立刻离开许家,所以即使程约有心想陪她也没有办法。
程约满脸歉意“梦缘,真是抱歉,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许梦缘就打断道:“是规定对不对?”她顿了顿,低着头绞着手指“我知道的,就算我挽留你,你也不会留下,许家的规定总是很奇怪。”
她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小声,像是自言自语,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无奈,但她说的很对,所以程约并不能用什么话来安慰许梦缘,所以她只好转身离开了房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