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什么都没说,我们家,你做主。”
祁雪纯轻哼一声,打开门离去。
司俊风赶紧跟上前,不知道她有没有消气,这时候他是怎么也不能离开她的。
两人从花园经过,只见不远处,谌子心在服务员的搀扶下往前走着。
都这样了,也不好好在房间里待着,还乱跑呢。
祁雪纯瞟了一眼花园里盛开的月季,顿步朗声说道:“道歉没那么容易,先送999朵玫瑰花吧。”
司俊风立即拿起电话。
她已抢先一步说道:“叫助手从花店定花啊,有诚意吗?这里这么多现成的,一朵朵摘吧。”
她的声音将谌子心的目光吸引过来。
司俊风二话没说,将手机放回口袋,真伸手一朵朵摘。
月季花茎是有刺的。
谌子心走得越近,便越能清晰的看到司俊风的手被扎,一下一下接一下的。
可司俊风浑然未觉,仍然乐此不疲。
“祁姐,司总怎么惹你生气了,”谌子心问道:“听说过跪榴莲的,第一次见徒手摘月季的。”
祁雪纯面无表情:“你还得多看多学,才不会被别人抢了男人。”
谌子心没有血色的脸更加发白,“祁姐,能被抢走,只能说明他不属于自己。”
她应该是在说祁雪川。
但祁雪纯总觉得,她可能也在说司俊风。
祁雪纯稳住气,说道:“你能这样想得开,我就放心了。”
服务员忍不住为谌子心辩解:“司太太,谌小姐只是不想给别人惹麻烦而已,你看她,眼睛都哭肿了。”
“你少多嘴!”谌子心低喝。
“纯纯,漂亮吗?”司俊风已摘了一大把,送到她面前:“你就看看,别碰,小心扎手。”
她瞥了一眼他的手,隐约能看到血迹。
“不好看。”她撇嘴,“你,连摘野花,也不知道选好的摘。”
谌子心眸光微闪。
司俊风眼里透出笑意,他从来不知道,她骂起人来,也是可以不带脏字的。
“你指挥,你喜欢哪一朵,我给你摘。”他看着她。
祁雪纯没搭腔,目光转回谌子心脸上:“子心,说到底,都怪司俊风多事,也怪我那个混蛋哥哥,才让你变成现在这样。我们明天准备回去了,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去我们家养伤。”
谌子心摇头:“我回自己家。”
“你父母看到你这样不心疼吗,你舍得让她们担心,”她挑起秀眉,“不管怎么说,你跟我哥来的时候是什么样,我得让你回家的时候,也是什么样。”
“谌小姐,你就去司太太家吧,”服务员劝道:“你这样回去,你爸妈看到了指不定还要误会什么,到时候有扯不完的皮。”
这个服务员挺会给谌子心架梯子,有这种心思,在这儿当服务员显然屈才了。
得穿越到古代后宫当嬷嬷。
谌子心紧抿唇角,似很难才下定决定:“我也不想我父母误会……可是祁姐,我不想看到祁雪川。”
“放心,他再也进不了我的家门。”
谌子心回她家去养伤的事情总算定下来。
接下来,祁雪纯得见一见祁雪川了。
不用说,祁雪川肯定是被腾一看起来了。
“怎么,不能见他?”祁雪川被腾一拦在房间门外。
她倒要问问:“今天我去找司俊风,你也把我拦在房门外,腾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腾一一笑:“太太,我是司总的手下,我的事你当然不会全都知道。”
又说:“比如我的薪水是多少,我喜欢的女人是什么类型。”
祁雪纯差点破功,腾一大概知道,她误会他的“喜好”了。
“别扯远了,我要见祁雪川。”
“太太,你见他可以,但别对他动手,他今天被打得够惨了。”
“谁打他?”
“您觉得有司总在,还有谁敢打祁少爷?”
祁雪纯微愣,并不是觉得他打得不对,只是诧异,他会对祁雪川下手。
腾一不得不说:“太太,在您回来之前,我真的不知道,司总还有残酷阴狠之外的一面。”
他第一次瞧见司俊风对祁雪纯露出笑容时,真有一种自己老大是不是被人魂穿的感觉。
“他……以前很残酷?”祁雪纯问。
“不狠,怎么能当上夜王?”
祁雪纯心头一动,“他当上夜王之前,是做什么的?”
腾一摇头:“谁会知道夜王以前是干什么的?没有神秘感,谁把他当成至高无上的‘王’,谁会听他调遣?”
祁雪纯走进房间,之间沙发旁的角落里蜷坐着一个人。
他深深低着头,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祁雪纯不屑轻哼:“和程申儿纠缠的时候,倒很有气魄,竟然在谌子心的隔壁房间里,你是没有脑子,还是没有羞耻心?”
“你骂了我,就走吧。”他仍低着头,懒得应对。
他竟然还一副很有理的样子。
祁雪纯心里郁集着一股怒气无法发出,只能狠狠压下。
她无意批判祁雪川的私生活,她是来做正经事的。
“你从我这里偷走的储存卡呢?”她问。
“已经被司俊风收回去了。”
“你说吧,你背后那个人是谁?”她继续问,“你们想要做什么?”
祁雪川吃吃一笑:“你以为我是谁,还有人会利用我吗?”
祁雪纯看着他,既失望又伤感,“祁雪川,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们的兄妹情分,祁家的未来,竟然都比不过你想达到的目的。”
祁雪川躲在阴影里,没出声。
“我的世界很简单,”祁雪纯继续说:“对我好的,我把他当朋友,对我不好的,就是我的仇敌。如果有一天你输给了我,不要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说完,她迈步离开。
一直到她走出房间,祁雪川都没说过一句话。
她一直往前,往前,忽然感觉到脸上有些湿润。
她以为下雨了,抬头却见天气晴朗,才知道是自己流泪了。
祁雪川的态度让她一度很内伤,好几次她拿起电话,想打给妈妈。
最后终究还是放下。
成年人,就应该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了,而不是找家长。
她将电话放到床头柜上,准备睡觉。
床垫轻动,她落入了他宽厚的怀抱。
“我以为你睡着了。”她说。
“本来睡着了,梦见老婆失眠,所以又醒了。”
她微微一笑,他哄人的方式一点也不高明。
他的手是搭在她身侧的,她将他的手拿上来,摊开手掌。
被花刺到的深深浅浅的伤口,还很明显。
“疼吗?”她问。
他不以为然的勾唇:“你是在嘲笑我?”
这点伤口算得了什么。
“我知道你恨不得在火里淬炼过,但这些伤口,是我给的。”所以她更加心疼。
“你知道我故意说给谌子心听的,你还真去摘。”
“傻瓜。”他揉她的脸,“我当然要配合你。”
她心头泛起一阵暖意,他总是支持她做任何事情。
他接着说:“不过,今天你讽刺谌子心的那几句话说得很好。什么时候学会拐着弯的骂人?”
她不知道,当时就觉得自己应该那样说话。
既不明着挑矛盾,也不用憋气内伤自己。
她想:“也许我失忆前就会,现在只能凭本能发挥。”
司俊风想了想,想不起来,她以前有没有这样。
“你以前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我以前是什么样?”她来了兴趣。
“以前你是警队里的破案高手,”他回答,“白唐非常器重你,到现在他还期待着你能回警队……”
她知道这个,她也曾试着回想破案的知识,但一点也想不起来。
“我都破过什么案,你知道吗?”
“知道一些……”他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将自己记得的都告诉她。
终于,她听得打哈欠了。
转头看一眼时间,不知不觉竟然说了大半夜。
“司俊风……”她忽然抿唇一笑:“你对我的事很了解啊。”
好多细节,是临时编造不出来的。
“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她问。
“比我明白的更早。”他一本正经的点头。
她美目圆睁,愣了半晌,接着忍不住笑起来。
她是瞎问的,没想到把他的心里话问出来了。
“那你什么时候明白的?”她瞅着他。
然而,他的眼神却注入了一丝哀伤,“睡了。”他揉她的脸,“明天起来脸会肿。”
他显然不肯说。
她也不勉强,闭上双眼睡去。
很快她就睡沉,唇角却带着一丝幸福的笑意。
他凝睇她的俏脸许久,神色一点点凝重。
确定她已经熟睡,他起身来到阳台,拨通了腾一的电话。
“怎么样了?”他问。
“路医生他们还在努力。”腾一的语调很重,“医学生们也都没放松。”
他心里浮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腾一也感受到了,他安慰司俊风:“司总,我会一直在这里盯着,你照顾好太太吧。”
司俊风放下电话,庆幸幸好有准备方案,今天才能瞒过她。
但一关闯过,还有一关,最难熬的一关。
他看向天边的远山,那里似乎有一处发光的轮廓,但终究黑茫茫暗惨惨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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