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厅里沉重的音乐震得人心跳加速,不习惯的人连呼吸都会觉得困难,迷离的灯光下只有近距离才能看清楚脸。张秋韵缩在沙发里,抬着一瓶啤酒看着随着节奏摇摆身体的人们,这是一间不算大的慢摇吧,里面却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不开心吗?”朋友约出来的一个女孩凑在张秋韵的耳边大声吼道,音乐声太过噪杂,以至于交谈完全得靠吼。
张秋韵微笑着摇摇头,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场合,只是觉得这样地方并不适合他们。原因无他,这种场合里到处都是小混混,而这些人是张秋韵惹不起的。就在刚才,张秋韵在上卫生间的途中被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人一把推开,这个人光着上身,身上纹这一只老虎,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拥挤的空间走到根本就不够两个人过,张秋韵有自知之明,看到对面来人已经要侧身让路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就被一把推开了。
身体被一推,失去重心的张秋韵趴在了旁边的酒桌上,差点打翻了桌子上的酒瓶。
“不好意思。”张秋韵道了句歉,那些人也看到了事情的经过,没有在意,可是张秋韵心里并不舒服,只是他也只能把气往肚子里硬。张秋韵本是心高气傲的人,可是踏入社会以后慢慢的已经磨成了忍者神龟。
张秋韵向来不主张来这种地方娱乐,在这种场合不仅要随时提防着不要惹到别人,还要注意避开那些喝醉了没事找事的混混,受到挑衅也只能忍着。这样压抑完全不是来消遣娱乐,而是来找气受,张秋韵想不通为什么朋友在被粗鲁的拽下舞台后只是悄悄咒骂一句后像若无其事一样,满不在乎。
“难得出来玩一次,放开点。”一个朋友坐到张秋韵的身边,说完后和他碰了一下瓶子。张秋韵苦笑着喝了一口酒,是啊,的确难得出来玩一次。这并不是时间的关系,而是钱的问题,这种地方一打啤酒就要两百块,而他们几个人的平均月工资还不到两千块。
张秋韵的这个朋友叫吴凯,边上正在搂着女孩舞动身体的是李云峰和陈家祥,四个人来自同一个农村,是一起长大的哥们。中专毕业后四人先后来到市里打工,吴凯现在是一个工厂里的技工,每月的工资有一千八百多块,是四个人里面工资最高的。
李云峰则是一家家装公司的业务员,基本工资只有八百块,不过他口才和人缘都很好,加之近年来市里发展得不错,先后盖起了很多楼盘,算上业务提成的话工资也不比吴凯低多少。而陈家祥则是一名快递派件员,只是他们公司在市里的业务量不大,每月也就一千二三的工资。
张秋韵在网上讨生活,别人都觉得他最轻松,上上网就有钱拿,其实是有苦自己知,其中的艰辛外人又怎么会了解。他不过是高中毕业,根本没有什么专业的技术,在网上只是把别人当兼职的行业当成全职来干。只要是能赚钱的张秋韵都做,比如淘宝客,调查网赚打码网赚等等。甚至是臭名昭著的水军他也做,没办法,有钱才能生活。
“他这样把你拽下来你不生气吗?我看你都不放在心上。”张秋韵问吴凯。吴凯点了根烟,说道:“怎么会不生气,不过生气有什么用?我们又没有实力和人家斗,不放在心上反而舒坦一点。”
吴凯虽然说得豁达,可是这么多年了的朋友了,张秋韵怎么会看不出他心中的憋屈。
四男四女玩到将近一点钟才散场,李云峰和陈家祥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今晚上手的女孩子开房去了,而吴凯却很郁闷,因为张秋韵的关系到嘴的鸭子又飞掉了。原因很简单,剩下的两个女孩是同事,吴凯哄了一晚上的女孩已经上手了,可是另一个却被张秋韵晾在了一边,结果两个女孩耳语一番后告别离开,吴凯就这样被空挂着了。
“大哥我服你了。”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不过吴凯一点都不释怀,说道:“那个女的明显已经看上你了,倒贴给你你小子竟然不要,这样玩玩也不需要负什么责任,你怕什么?”
张秋韵笑笑,说:“不是害怕,这是原则问题。”
吴凯翻翻白眼表示不屑,说道:“切。这年头女人都不在乎什么了,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还玩洁身自好,这不是有病么。”
张秋韵也懒得争论,就说道:“行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不就是那个女孩被朋友拉走你今晚要独守空房嘛,明天你单独把她约出来不就行了,是你的怎么都是你的。”
吴凯住的是他们厂里提供的宿舍,和张秋韵并不同路,两人扯了几句后就要分手,一辆天蓝色的思铂睿停在了张秋韵的面前。车窗缓缓摇下,开车的是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孩,右耳上带着一个心形耳坠,看起来利落清爽。
“秋韵,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来这里玩。”这本是一句很平常的问话,可是从女孩的口中说出来却是充满了鄙视和嘲讽。
这个女孩叫裴柔,是张秋韵在物业公司工作的时候认识的,也就是因为这个斐柔,张秋韵从那家物业公司辞了职开始混在网上。想起过往种种,张秋韵不禁又是一阵无奈,说道:“我是陪朋友过来的。”
“我就说嘛,这里虽然不是什么上档次的地方,不过你要来消费还是勉强了一点。你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啊,在这里玩一晚上你就要饿一个月的肚子了。”坐在车里,裴柔看上去比平时更多了几分魅力,同时也多了几分盛气凌人。张秋韵的事吴凯也都知道,看裴柔这样不可一世的样子忍不住插嘴说道:“不劳你大小姐费心,这里我们这些平民还是消费得起的。倒是向你这样的大小姐怎么不去名门,来这种平民地方不是有损你的身份么?”
名门是市里最上档次的娱乐会所,裴柔的家里虽然有钱,但她的花销也没到天天可以进出的地步。裴柔冷哼一声,说道:“名门会所很稀奇吗?本小姐又不是没去过,不像你们这些农民,这种廉价的地方也只能在发工资的时候来一下。”
吴凯还想争论却被张秋韵制止住了,对于这样的女人张秋韵实在懒得多做理会,一把拖过吴凯说道:“走了。”
“怎么,说你们是农民你们还不乐意了?”裴柔拍拍方向盘,很高傲的说道:“是农民就要承认,就说我现在开的这张车,你们这辈子也买不起。你也不看看你那德行,癞蛤蟆竟然想吃天鹅肉。”
农民本是一个伟大的职业,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群,如今却成了一这类人骂人的词汇。吴凯很想过去给这个嚣张的女人两巴掌,可是张秋韵却一脸平静。吴凯忍不住说道:“她这样说你你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张秋韵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别人看轻我们,是因为我们没有值得看重的地方,她说的全部都是事实,我有什么好生气。”
吴凯想了想,无奈的笑笑说道:“是啊,像我们这些农村来的打工仔,做的都是他们城市人不愿意做的工作。论个人能力,她哪一点能和我们比,可是人家有关系有背景,所以不仅工作比我们轻松,而且待遇福利也比我们好得多。”
两个人长吁短叹一阵,吴凯掏出烟一人点了一支后又问道:“当初你是怎么瞎了眼看上她的?”
张秋韵苦笑着摇了摇头,四个朋友中张秋韵是最后一个来市里打工的,经过吴凯一个朋友的介绍张秋韵进了市里的一家物业公司,而裴柔也在这家公司,而且还算是张秋韵的上级。一看到裴柔的时候,只觉得他漂亮热情,清爽利落的模样让张秋韵很心仪,慢慢的张秋韵就爱上了裴柔。
裴柔平时是个对人平和热情的人,没想到张秋韵一表白就像触到了她的底线一样,反应之大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张秋韵早就知道这是注定失败的告白,只是秉着爱就说出来的信条才开口,如果裴柔只是拒绝那也没什么,可裴柔的所作所为多少对张秋韵有些打击。
张秋韵告白之后,向来平和热情的裴柔突然变得刻薄起来,被张秋韵表白似乎比看见了鬼还不可思议,那种吃惊夸张的表情张秋韵现在都还记忆犹新。裴柔先是点出了两个人所处的不同阶层,然后又分析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搞得张秋韵以为自己爱上的是哪个国家的公主。这还没完,裴柔似乎把张秋韵的告白当成了一种耻辱,和公司的每个人都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张秋韵是怎么怎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为了证明两人之间的差距和她对张秋韵的不屑,裴柔还在工作中处处给张秋韵难堪,最后逼得张秋韵不得不辞职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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