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男生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先问哪一个？
    ……
    “……男孩子？”
    男生讷讷。
    “哦哦，听名字我还以为是女孩子呢。”
    菲菲不就是女孩子的名字吗？
    哦……
    男生反应过来，对方也说了不是他说的菲菲……
    等等。
    对方知道他说的菲菲是哪两个字吗？
    ……
    “是腓腓。”
    萧骁放慢读音，“第二声。”
    ……
    “腓……腓？”
    男生懵懵懂懂的点头，“哦哦。”
    “抱歉，我听错了。”
    他没有细究是哪两个字。
    他总是这样。
    别人说，他听。
    别人不说，他也不问。
    别人的事……他有什么必须知道的必要吗？
    没有。
    所以，他从来不多问。
    他好像天生比别人少了几分好奇心。
    也许……一开始是怕问了也得不到回答，反倒徒生尴尬。
    慢慢的，他就习惯了不问。
    ……
    “腓腓……它睡着了吗？”
    男生有几分眼巴巴的看着腓腓。
    刚才，他不是很确定，他好像有看到腓腓睁开眼睛。
    但是定睛看去，就是腓腓阖眼的模样。
    是他眼花了？
    他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
    ……
    萧骁微微侧脸。
    然后他对男生笑了笑。
    “也许。”
    其实，腓腓没有睡着。
    它只是不愿意搭理对面的男生而已。
    男生的激动以及掩在其下的复杂情绪都与它无关。
    它不认识这个男生。
    也对这个男生没有接触的兴趣。
    ……
    男生苦笑。
    周身的气息显出了几分的低落。
    他看向萧骁。
    “……我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几次腓腓。”
    “你……”
    ……
    萧骁眉眼微弯。
    “你好，我叫萧骁。”
    ……
    “你、你好。”
    男生有些慌乱的应道，“我叫……”
    顿了几秒，男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卫俞宸。”
    男生很少跟人介绍自己的名字。
    因为他很少跟陌生人接触。
    也就很少遇到需要做自我介绍的情况。
    他也不太喜欢跟人介绍自己的名字。
    总觉得名字是很私人的信息。
    他不喜欢引人注目。
    虽然他总是非他所愿的引人注目。
    正因为这样，他觉得，只要自己的名字没有被知道，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就会觉得还好。
    ……
    只是，在别人做了自我介绍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装作没有听到。
    礼尚往来，报上自己的名字是基本的礼仪。
    而且，也许是他们有共同点的缘故……对方一直以来的态度也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对对方生出了几分信任与亲近之意。
    他好像很久没有跟陌生人聊这么长的时间了。
    除了意外看见腓腓，也是因为他没有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丝毫不耐或者僵硬的神色。
    他清楚的意识到，他没有被敷衍，也没有被应付。
    对方是认真的在跟他交流。
    尽管他表现的很糟糕。
    ......
    他知道自己在很多人眼中的印象：阴郁，沉默，一惊一乍，莫名其妙……
    总之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
    可是，这是他曾经的经历造成的。
    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小孩……
    应该吧？
    时间真的太久了，他不记得了。
    但他记得父母跟他说的话……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
    他很久没有想这个问题了。
    但是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了起来。
    不。
    他是知道的。
    他捏紧拳头。
    指骨透出几分嶙峋与苍白。
    这个人跟他是一样的……
    他们都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生物……腓腓……
    明明都看到了……
    为什么……他们不一样？
    男生不由得绷紧身体。
    不然他怕心里突然汹涌而出的情绪把他击垮。
    他自己都觉得猝不及防……
    情绪翻涌的太突然了……
    ……
    好奇怪……
    不是吗？
    男生抿紧嘴角。
    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跟他一点都不一样？
    没有他的阴郁。
    没有他的一惊一乍。
    没有他的……晦涩。
    这个人就跟他遇到的看不到……的人一样。
    眼里没有任何的阴霾。
    为什么？
    他们不应该是一样的吗？
    ……
    不公平。
    男生骤然愈发收紧了捏紧的拳头。
    为什么他这么的……惨？
    “……我很小的时候看到过腓腓……”
    男生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在腓腓之前，我还看到过其它的……”
    “……”
    ……
    萧骁很平静，也很安静。
    没有因为男生突然的叙述而露出疑惑的神色。
    ……
    “那时候我还很小……”
    “不知道掩藏……”
    “看到什么就说出来……”
    明明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如今说起来却好像发生在昨日。
    他记得很清楚。
    他并不意外。
    过去每每他觉得很委屈的时候，觉得难受的不得了的时候，他都会幻想。
    幻想有一个人来帮助他。
    对方会聆听他的话。
    会相信他的话。
    他在自己的幻想里一遍遍的述说着自己的遭遇。
    ……
    “妈妈一开始以为我童言无忌，没有当真。”
    “还顺着我的话说下去。”
    “只是后来见我渐渐大了一些，却还在说同金球奖样的话。”
    “妈妈开始纠正我了。”
    “她让我不要开玩笑了。”
    “说我明明不喜欢看童话书，怎么却喜欢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我很茫然。”
    “只是不管我怎么解释，好像都无法让妈妈理解我的话。”
    “后来甚至还惹恼了妈妈。”
    “……我也很生气。”
    “但孩子总归是怕家长的。”
    “见妈妈生气，我也不敢再说什么。”
    “只是下次我却是跟爸爸说了。”
    “我当时只是抱着一种很幼稚的想法，我不想跟不相信我的妈妈分享我看到的奇异生物……”
    “可是，让我失望的是，爸爸的态度跟妈妈一样。”
    “他们都不明白……”
    “那时的我已经上小学五年级了，已经不是相信童话的年纪了。”
    “我还是男生，怎么还在玩那种幻想的游戏……”
    “他们跟我认真谈了一次。”
    “说我这样被别人看到会误会的。”
    “让我下次不要这样玩了。”
    ……
    “我不太明白。”
    “我没有在玩……”
    “我也从来不玩那种像是过家家一样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