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什么?”像钻石又不是钻石,拿在手里,还能感觉到其中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能量在游动。也就在此时,东边方向,忽传来吆喝声。江陵由窗口向外望去,见是另一批人已是围着这岛屿绕了一圈,回来了。与之前那批人不同,这一批人兴高采烈,分外开心。十几个人的欢呼声,都盖过了夜中的浪潮。船上的人听闻后,很多也纷纷走了出来。江陵也打开舱门,到甲板上去。巧见那两个穿裤衩的老男人一脸得意的走在最前头。老汪头也在这船上,他也显得很开心。当然最开心的要属一个段家家仆。他背着一杆鱼叉,手里头却用红布包着一个东西。夜色之下,江陵仍能清晰地看到他那红布还在滴着鲜红的血水。段大官人匆匆下楼来,他见这些人的反应,心中也早有猜测。此时,眉开眼笑地问道:“可是有了?”那两个老男人傲然地点了点头,道:“不负所望。”那个家仆更是匆匆走来,直接跪倒在段大官人面前,将手中之物捧上:“大官人,奴才侥幸得手,一叉叉中,还请大官人验收。”“好好好!”大官人连说三个好,然后激动地就接过那血淋淋的东西。他自己凑到一边,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看了一眼后,就紧抱于怀,带上楼去了。江陵就站在边上,刚刚惊鸿一瞥,他也分明瞧见那红布里包着的,是一条小人鱼。如婴儿般大小,脱水之后,也是如同人类婴儿一般。锋利的鱼叉,几乎将它身体撕烂,应是直接被鱼叉毙命的。段大官人上楼后,起他人也纷纷起锚升帆要起航了。老汪头到底是年纪大了,一到船上,就坐在一边,抽起烟斗来。他脸色虽喜,可眼神里,却莫名充斥着一种复杂。“汪叔,这是要起航回京了?”江陵到他边上,问了声。老汪头似是失神般,愣了好几秒,才回应:“是……是啊,回程了。”说着,他长叹了一口气,“这次之后,我也可以在家安心养老了。”大概是抓到了人鱼,段大官人是有重赏的。“这么晚还起航,话说,你们刚刚已经抓到鱼了?不知是什么鱼,那段大官人看起来,十分高兴。”江陵问。老汪头道:“这鱼啊,既然抓到了,自然是越早回去越好,趁着新鲜嘛。至于是什么鱼,”他深深看了江陵一眼:“这鱼啊,一般人没法吃,估计也吃不下。造孽啊。江先生菩萨般的好人,还是不知为好。”江陵:“看你们刚刚抓的,只那么小一条,难道也足够了?”老汪头道:“今晚也是幸运了,这鱼啊,狡猾非常。每次打草惊蛇后,短则半年,多则九个月,都不会再来此地。去年,我们就跑空了两次。今年是运气好的,终于逮住了。也不管是大是小,从今晚之后,怕是没有了。要再来,也得等下半年,或者明年了。因此啊,现在也只能是趁早返程了。”这些话,也是老汪头感慨之下说了出来。等他心情稍复,便又很快讳莫如深不再说了。江陵也干脆改过话题,道:“对了,汪叔,三楼那两个人,是甚来历?怎看起来怪怪的?”老汪头道:“那两人啊,原是大官人在海上救的。他们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开始与我们言语都不通,跟了大官人几年,才会说我们的话。其个性很孤僻,平时很少与人亲近。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俩,的确是捕鱼的好手。一到水里,简直比鱼还灵活。要抓那种鱼啊,还真得需要他们两个。”大船起锚后,就开始全速返航。两班人马昼夜交替。一连五日,大船顺利北上。中间无话。到第九日,这天太阳西沉之时,甲板上的船工皆欢呼起来。江陵静听之下,才知有人在呼津门二字。原来,这竟已经要到岸点了。又个把时辰后,船抵港口。岸上也早有不少人在这接船。这些人大概是早些天就来了,天天守在这。一知大船抵达,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大群,成列在岸。段大官人捧着一个精美的木盒子,带着家属,是最先下船的。一到下面,就乘坐马车匆匆去了。其余人,略作收拾之后,或成群结伴,或二三成队,哪怕冒着夜色,也难忍那思乡心重,一下船也是雀跃去了。江陵这个于段老夫人有救命之恩的人,反倒被冷落在后。他最后几个下船,到了岸上,也无熟人招待。只能趁着城门未关,早早进城去。“江先生,江先生请留步.”走了百余步,刚要近城门。一丫鬟打扮的女子却是从后边追来。一脸歉意。她正是荷香,好不容易追过来,吐气如兰,喘息道:“抱歉了先生,方才要知会的事情太多,倒是耽误了招待先生。如今城门已关,寻常人,是进不去的。只有大官人行驾才可通行。且这夜色已深,先生进了城,只怕也寻不到住处了。还请随奴儿来,大官人对先生早有安排。必不怠慢先生。”江陵跟着到了城门边,只见那城门开的是小门。大门,的确是早已关了。之前那些船工,散去之后,也都没有进城。凭他们身份,这个时间点,是进不了城的。荷香与守卫通报后,守卫也问了后边还有多少人。略谈几句,她就带着江陵进了城。一路步行而归,走了小半时辰,才走到那段家别院。也是从偏门而入,荷香领了钥匙,就带了江陵去西厢择房住下。因时间已尚晚了,且大家也刚从南边回来。荷香也做不得其他招待,跟江陵表示歉意后,就退出了西厢院。说起来,这偌大院子,没住几个人。整个西厢院,仅有江陵一个客人。甚至整个段家别院,除了门房管事、洒扫婆子,共计四人外。也再无他人。荷香离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一次。拿来了好几个蜡烛,与江陵说,若是怕黑,蜡烛烧完,可再续上。她匆匆来,又匆匆去。江陵瞧得莫名莞尔。只是,荷香最终离去时,犹豫着,又与他说了句话。——【先生且好好休息,晚间若是听到甚么声音,切勿好奇。待明日天亮,奴儿必为先生接风洗尘,再行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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