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二人当初一起共饮的那间酒楼,可这次常林柏说什么也不肯请客,甚至酒楼掌柜看到是常家少爷来了本欲直接免单,但林柏老哥居然让他直接算账。
“喏,今天是我朋友请客,他不掏钱心中过意不去,掌柜,你给好好算,可千万不能算少了啊!嗯…先开间包间,哦对,还有,算算定金多少钱?”
小爷自觉也活不少年了,却愣是没见过还没吃饭就先付定金的,直接给他是气笑了。
不过青云也知道此乃常林柏故意为之,估计因为燕南枝的关系,他老哥没少挨骂。
“我说常兄,贵家主可是让你尽地主之谊啊,现在反倒由我自己掏钱,这也太过分了吧?”
席间,青云看似挖苦,却主动替对方先满上了一杯。
“你这吃软饭的小子啥时候掏钱了?刚不是你身边这位姑娘付的灵石吗?”
常林柏的揶揄让青云一阵尴尬。
方才摸了百宝囊半天他这才发现,自己值钱的家当都拿去哄燕南枝与阿莲了。
这时候,小狐狸一改以前暴躁凶戾的模样,先是甜甜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旋即摘下鬼脸面具,现出了那张圣洁到凡人不敢直视的美丽脸庞。
仿佛明珠照夜,使整个房间都光亮了三分,也让常林柏怔了好半晌,这才冲青云高高竖起了大拇指。
“我常林柏这辈子没服过谁,今儿算是开了眼界。”
“啥?”
青云一头雾水。
“先前听你说龙倾城长得一般般,那时我当场还想扁你,现在跟青莲姑娘一比,啧啧,还真是逊色半分,果然是佳偶天成啊!”
闻言,阿莲有些羞涩的朝着青云靠了靠,旋即主动端起酒杯:
“林柏大哥我敬你!”
说完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哈哈~豪爽~”
常林柏哈哈一笑,同样毫不客气的饮尽杯中琼浆,只不过嘛,小爷却收到了一通充满悲凉的暗中传音。
“看你小子,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龙倾城这才跟你认识几天啊,我听说她死心塌地的差点为你送了性命,这个…这个这个…”
“常兄有话不妨直说啊!”
“好!那我就直说了啊!老哥我修行两三百年了,至今尚未娶亲,还是个童子身,兄弟你可有啥泡妞秘术快快传授老哥我啊,感激涕零啊!”
青云喷饭。
二人复饮了数个时辰,从晌午一直喝到了傍晚,阿莲除开头敬了常林柏一杯,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给二人不停倒酒。
常林柏越是夸她漂亮贤惠小狐狸越是害羞,而他林柏老哥杯中的琼浆玉液便越是不断。
这一次,青云和常林柏间没有了机锋与试探,俩人还真像是意气相投的好友,谈修行,谈道法,谈感悟,谈经历。
包括在玉矿内的所见所闻,青云基本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听的常林柏是津津有味。
“怎么?丹林和南枝后来没告诉你们?”
“夜阑的价值你又不是不知道,消息怎可轻易外传?就是当日守护玉矿的我们也不清楚里面究竟是啥,更别说事情的经过了。”
“说的也是。”
小爷点头道。
“对了,那贪玉后来怎样了?”
心念一动,青云不禁问道。
“听家主说,苏尊最后为了稳固大阵,不得已用贪玉替代原本已碎的半人雕像成为新的阵眼,而那大龟自然已化玉雕了”
“哦?这么说,那夜阑…”
“嗯,家主亦说有可能,不过这还需要时间来验证,因为夜阑的形成条件非常苛刻,至于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且夜阑的收集储存同样非常困难。”
“看出来了。”
“知晓秘密的皆以为夜阑乃是我常家独创,实则我们不过只是想办法研究出了收集与储存的方法,剩下其实都是上头安排好的。”
小爷默然点头,他现在自然知晓常林柏口中的上头究竟是指谁。
“对了,家主还让我嘱咐你,他说夜阑看似是药,实则与毒无异,实际上它并不能治疗任何元神的伤势,只能延缓与压制,且很容易产生抗性,一旦停服后果不堪设想,而玉牌中的不过仅有数滴,还望你定三思后行。”
“我明白,多谢常兄!”
青云郑重的点了点头。
最后,也不知是真喝多了还是常老哥猜出青云将要会远行,他只是紧紧抓着小爷的手未有半句挽留,也没让他住到常家来。
半晌后,常林柏硬塞了张火符到青云怀中,接着嘱咐了句有空介绍些他看不上的妹纸给自己,这便洒然离去,将满脸通红的青云和阿莲留在了风中。
“云郎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要阿莲给你弄些醒酒的汤水。”
“没事儿,咱们回龙家吧。”
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酒嗝,青云回首望了望常林柏略有踉跄的背影,他忽然觉得这世间之事似乎真有些奇妙。
常林柏只是九州亿万修士中的一颗太仓稊米,他有他的悲欢,他有他的喜怒,不过偏隅一城便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苦恼。
放眼大千世界,若是哪天自己能站在九州之巅,如那背负宏大灵光的苏尊般被万众所敬仰,是否就能撇清如今斩不断的千层情丝,放下一切难以下咽的苦果呢?
二人可以算作不打不相识,但如果没有结识常林柏,他自然不会遇到燕南枝和丹林,更没有后来常栩赠与的古玉夜阑,包括最后玉矿中的发生的一切。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仿佛应了燕南枝的那句话,世间一切皆有定数,人这一生也有命运,萧洛一的死或许天定,可他既能得到清珀与夜阑,那就说明大姐一定命不该绝!
虽然还未入夏,但晚风已然不再微凉,阿莲搀扶着同样醉意蹒跚的青云,沐浴斜阳,幸福洋溢的往龙家大院步步走去。
“咦?鹤白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邻近龙家大门,青云瞧见鹤白换了身紧衣,背负长剑,一副即将远行的架势,而形影不离的龙轻笛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眼见青云终于回府,原本斜靠高墙的黑脸青年赶忙跑了过来。
“青云兄!”
“出了什么事?龙轻笛呢?”
鹤白的脸色不是很好,这让青云的酒意瞬间醒了几分。
“哎,她被龙家主给囚禁了。”
“囚禁?怎么回事?”
青云一抖臂膀,挣开了阿莲的搀扶。
“怎么回事?这还不得问问他?”
一个潇洒随性的声音由远及近,很明显,龙家家主,龙盼归。
目光一闪,青云冲着从院内走来的龙盼归抱拳道:
“见过龙前辈。”
“怎么,刚刚苏醒,就耐不住寂寞出去买醉了?”
“前辈说笑,晚辈不过是去见了个朋友。”
小爷自然不会过多解释,旋即问道:
“鹤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轻笛擅离家族,龙前辈说这是死罪。”
“不是吧?这就死罪了?”
小爷无语至极。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经批准擅离家族就是死罪,这条族规我龙家执行了千年,怎么,不行吗?”
青云语塞,而龙盼归则一脸的理所当然。
不过想起鹤白方才说的是囚禁,可见龙轻笛并没有当场毙命,青云不禁又问:
“那她如何又被囚禁了?”
“是赋诗姑娘替轻笛求情,龙前辈这才免她一死,但条件是我需要为龙家效忠百年,百年后才能带轻笛离开。”
闻言青云目光微闪,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龙盼归。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打算先去你说的那地方修行一阵,然后再回龙家完成契约。”
“看来龙家主对你还挺放心的。”
青云笑道。
虽然有些不忿于龙盼归的做法,但这毕竟是鹤白个人的决定与私事,甚至他也知道二人先前“私奔”的好事,便不好多过干预,不料龙盼归一声嗤笑,道:
“没办法,龙赋诗算是废了,她的天资本就一般,若不是拥有神通惑音,我不可能让她成为家族的年轻领袖,可现在的她却只是个哑巴废物,不堪大用,只能先保住轻笛了。”
此话一出,青云的面色瞬间便冷了下来,就连他身旁的阿莲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龙前辈,这么说可就过了吧?”
龙盼归歪了歪嘴,原本潇洒闲适的气质不在,现在的中年帅大叔看起来有些痞气。
“怎么?你认为我说的不对?她变成现在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这番反问着实让青云原本冰寒的面容再次一僵,深吸口气,他又问道:
“那龙家主打算怎么安排赋诗。”
“安排?”
闻言,龙盼归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你小子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我龙家的血脉向来不外传,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自然是将她赏给族中其他天骄了,嗯,寒剑就很不错,但他痴迷剑道,估计对女人不感兴趣,容我再想想…”
“够了!”
酒意未散,青云厉声怒喝。
“哼!”
龙盼归同样是一声冷哼,凝神境修士独有的神识威压瞬间让青云和阿莲倍感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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