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劭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几床薄被,薄被上还压了一些衣服,可是仍然挡不住冬天的阵阵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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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蜷缩在被子里,被子有股不太好闻的气味,平日里,她盖的被子都是顶级鹅绒的,被面每天都要换,除了洗衣剂的香味外,一丝异味都没有。可现在,她窝在这有异味的被子里,却没办法在意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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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在发高烧。全身都痛得厉害。病得挺严重的。估计再拖得几天就差不多了。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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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一直闭着眼睛,可她的意识是清醒的,经常性的会有两双不同的手来帮她盖被子,或者摸摸她的额头,一双大,一双小,一双粗糙布满茧子,一双细腻柔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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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宋劭琳不愿意睁开眼睛看他们,她拒绝面对现在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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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听得“吱啊”一声,有人轻轻走了进来,进来后,先走到窗边(因为她听到关窗子的声音),将窗户关上。宋劭琳一动也未动。心却在想,那窗户关不关又有什么关系?她看过那窗户,很多地方的纸都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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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纸,不是玻璃,这里一到晚上用的是油灯,不是电灯,这里的人穿的都是古装,男人女人都是长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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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劭琳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在网上看过无数的穿越小说,她应该是在车祸的那一天穿越过来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就一定要接受吗?不管是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在那里,她都觉得生活毫无意义,因为不管在哪里都没有乔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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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关上窗子后,走到了床边。宋劭琳闭紧了眼睛,仍然一动也不动,不要管她吧,由得她自生自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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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意思呢?痴心相爱的恋人远去,父母将她当成礼物送给别人,丈夫花天酒地,最好的朋友和丈夫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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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意思?就算穿过来又有什么意义?这里有她想要的吗?她已经心灰意冷,她的心一片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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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要再管她了,由得她自生自灭吧,用不了几天她就彻底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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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人没有听到她心中的呐喊,将她扶起来,靠入那人的怀里。宋劭琳也没有反抗,她落入一个小小的怀抱,肩膀窄窄,胸脯柔软,身上还有股淡淡地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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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劭琳知道这是个长相清丽的女孩子,她曾经睁开眼看过她,她知道她叫“阿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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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喝点姜汤吧,发身汗来,病就会好了!”阿银的声音柔柔的,一听便知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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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姜汤的气味扑面而来,宋劭琳也不张口,眼皮都没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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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要病好呢?就这样吧,一了百了,再也不用受苦,再也不会心痛。她没有兴趣知道这个世界等着她的是什么,不管是什么,她都没有兴趣,她好累,她只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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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又有一个人走进来,这个人的脚步相对沉重,宋劭琳知道,这个人是这具身体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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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阿银的旁边,担心地说:“怎么,阿杏还是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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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喂她东西,她也不吃,一直昏迷着,这可如何是好,真叫人着急!”阿银的声音充满关切,听得出来,她是真心关心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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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找个大夫给她看一下,可是家里……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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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很穷,非常非常的穷,他们喂给她的吃食都是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粮食熬成的粥,那股气味都怪怪的,别说她没心思吃,就算是有,她也难以下咽。她以前喝的粥,都是上等的大米混入一些坚果,用打磨机打碎后,再慢慢熬成的,出锅后,撒点椰蓉,洒点白糖。就算是这种精致的食物,她也不过是吃几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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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爹,你答应六婆说的那门亲事吧,彩礼钱可以用来给小妹治病,您也可以买辆马车拉客送货,再也不用去码头搬货这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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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阿银,我怎么能让你给人家做妾?那个胡兴,出名的贪色,已经有一妻三妾了,还要纳你……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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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银小声的哭泣着:“可是,爹,有什么办法呢?胡家与晋王沾亲带故,如果我们不同意,只怕以后在城里呆不下去了。而且小妹的病也需要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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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叹口气,然后轻声说:“这件事先不忙答应,至于小妹的医药费。阿爹现在就去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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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银从床上站起:“阿爹,外面冰天雪地的,港口都冻结了,没有船靠岸,没有货可搬啊!”正因为如此,这段时间家里的日子才会这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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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山里砍点柴出去卖,这冰冻天,柴火一定很好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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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银的声音充满焦急:“可是爹,山高路滑,您又……还是别去了,我们想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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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爹可以的,小妹的病不能再拖了,高烧一直不退,又没吃东西,我真怕……”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换点钱回来,买点大米熬点粥,也好给小妹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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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劭琳听到这里,也不禁有些感动,这个家虽然穷,可是他们之间却有着浓浓的温情,互相关心,互相照顾。而她,虽然一直住在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房子里,却一直都体会不到这种亲人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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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阿杏比她宋劭琳要幸福,可惜,是个薄命的人,这么小就死了,要不然,她也穿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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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啊……”阿银似乎还想劝阻,宋劭琳也知道阿银要一直劝阻他的原因,因为她的爹是个残疾人,他断了一条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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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劭琳也不忍心他冰天雪地还要为她出去冒险,她想出声,奈何头太重,全身软绵绵的,本来就病得严重,再加上几天没吃东西,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喉咙处似被火灼伤了一般,疼痛难忍。想出声都出不了。这么一耽搁,那男人已经走出了屋子,屋子里只剩下阿银焦急的呼唤,“爹,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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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里,阿银在屋里焦急的走来走去,每隔一段时间就跑到门口去看一下。宋劭琳晕晕沉沉,但也勉强注意着门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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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阿银在焦灼地自言自语:“天都快黑了,阿爹怎么还不回来,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呸呸呸,就快过年了,不要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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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劭琳很想在等一会,可是实在太昏了,头热热的,她晕沉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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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劭琳被门外的吵杂声音惊醒,阿银一蹦就起来,奔至门口。外面有人大喊:“阿银,快出来,你爹从山上滚下来,摔到腿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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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阿银尖叫道,她打开门,飞奔出去,没多久就听到阿银的哭叫声,“爹啊,你怎么样?爹,你回答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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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回答她:“你爹也不知在山上冻了多久,要不是我上山去砍点柴,只怕现在还在山上躺着了,你快扶他进屋,给他熬点姜汤吧!也不知冻病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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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刘叔了,能不能请刘叔帮我把爹扶到屋里去,我一个人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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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没问题,快给你爹找个大夫,你爹的腿伤好像不轻,可不要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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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银过了一会才小声回答:“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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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将阿银爹附近另外一间屋子。过来一会就听见阿银的道谢和送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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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便听到阿银的脚步声不停地在屋里穿梭,大概是忙着给爹换衣服,喂姜汤。宋劭琳听到这里,又支持不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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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便听到屋里有陌生人的声音,一把苍老的声音说:“姑娘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就行了,至于另外一位病人,他的腿上有些严重,我已经给他敷了药,100天内不要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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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阿银在旁边轻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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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劭琳诧异,阿银竟然请了大夫,她哪来的钱?难道……她真的答应去给胡家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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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是个火坑也义无反顾地往里跳。为了救妹妹和爹爹,牺牲了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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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劭琳心中无限惊异,她的世界里,从没这种人,为了自己而牺牲别人的人倒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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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的药还是挺有效的,这次阿银喂她药,不知怎么的,她没有再拒绝,而是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这药也许是用阿银的终身幸福换回来的,她能忍心不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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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两天药,宋劭琳觉得身子好了不少,烧退了下来,喉咙也没那么痛了。这个世界的医术好像还不错,没有消炎药也能好这么快。从阿银的嘴里,宋劭琳得知,阿银爹的伤势已没有什么大碍了,就是要好好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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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她也会睁开眼睛和阿银说话。但阿银还不让她下床。阿银会熬好白米粥喂给她吃。竟然还有大米?看来真是收了彩礼了,要不然怎么突然有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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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阿银又熬好白米粥送至劭琳的床前,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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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并不新鲜,有一股味道,但比起之前那不知是什么的粥已是好了太多。虽然宋劭琳还是有些难以下咽,但一来,阿银正殷切地看着她,一想起阿银为她所做的一切,劭琳不禁心软。二来,她实在是饿了,她也不知有多久没好好吃过东西了。之前病着没有胃口,可现在病已经大好,胃里就空了。所以,她还是把阿银递过来的粥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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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阿银突然停了下来,低下了头,一脸的黯然。“阿姐我再过两天就要去胡府了。阿爹的腿不好,手又不方便,往后的日子你要多照顾点,阿姐不能经常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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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银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劭琳,白皙的皮肤,弯弯的柳叶眉,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唇,丰满的身材,正是少女最好的时光。这种美色,偏又生在无权无势,贫困交加的家里,自然容易被人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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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劭琳忍不住说:“你不要去,你不会开心的。”和众多女人抢一个男人怎么会开心?这种事情她见得多,自然明白。而且阿银横看竖看也不是那种会耍心机手段的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