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手术室,马逸晨已经在胸外按压了。
“怎么回事?”张凡压着火询问道,手术台上一个主任,一个副主任两个在普外方面相当有天赋的医生,竟然因为切除个脾脏,把人切的都胸外按压了。这尼玛,是不是职称都是号称的,天赋是不是过年让吃进去的油脂给堵住了啊!
张凡能不生气吗!
“入院后没有发现患者有闭合性的气胸,全麻插管正压通气后让闭合性气胸变成了张力性气胸。”麻醉医生迅速的把情况说了一遍。
张凡咬了咬后牙槽。
患者情况很特殊,进入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休克了,但这不是医生没有发现其他损伤的借口。
这就是急诊手术的特殊性,国外有位创伤方面很有建树的医生曾今说过:创伤外科干预治疗的目标就是将解剖组织破坏的生理恶化的自然病程拦腰截断,而降低创伤外科并发症的关键之举就是把干预处理的延误性降至最低。
可以说,每一场的急诊手术,其实都是遭遇战,往往最容易出事情的手术,也是这种手术。而且,这种手术往往医生选择也特别的少。最重要的一点是,随着医生分科越来越细以后,这种手术意外也越来越多。
跨行如跨山,现代医学自己把自己也搞成了这样,不要术后内外科的跨行如跨山了,往往外科与外科之间,一个科室不同研究方向的医生之间,都无法在学术上探讨。
这就是医疗教育和医疗体制的问题了,就想当年,缺医生的时候眉毛胡子一起上,而现在感觉缺乏高尖端了,所有的医生必须全部搞论文,全部搞科研。
医院是医院而不是研究院,为什么不给综合性的医生留一条路呢?
张凡最快速度的换上手术服后,立刻接受了手术的主刀位置。
“大注射器,快!”
器械护士快速的把小儿臂一样粗的注射器放在了张凡手里。
这个时候,患者血氧低的就算是开胸都来不及了。
现在能考虑的时间根本没有,只能是见招拆招。
张凡拿着针筒,顺着肋骨间隙,快速的插了进去,只听见:噗嗤一声,针头处如同过年放的烟花一样,噗嗤噗嗤的不停的往外喷射一样的血花冒了出来。
患者的胸部的皮肤,捏在手里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捻发音,这是明显气胸的表现了。
“继续注射器,快。”
巡回护士和器械护士,如同撕套套的外包装一样,卡拉卡拉的,一个接着一个注射器送到了张凡的手里。
张凡扣一下,听到鼓音明显,就插入一个注射器。
本来这种引流,插一个就够了,可现在这个情况来不及了。
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让肺部张开,当然了,这种操作的后遗症也不小,术后极其容易造成二次气胸。
这玩意就像是气球一样,一个补丁没啥事,可补丁贴满气球,就容易出事了。
“心率起来了,心率起来了!”
手术室内的滴滴的各种警报此起彼伏,麻醉医生终于颤抖着报告了一个好消息。
患者真要死亡,这里面手术台上的主刀是第一责任人,麻醉医生是第二责任人,毕竟插管没有仔细查体,怎么都跑不掉的。
当患者血氧、血压、心率慢慢升起后,手术室的几个医生,脸上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一点都不夸张的。“继续手术!”张凡既然上了台子,就直接接替了主刀,开始脾脏切除。
很多人,能上知道大政策大方向,下能知道邻居昨天公母两人打了几次架,可就是对于自己的这个身体不是很明了。比如长期便秘的,能想出把黄鳝塞进去通便的主意,但凡知道一点点肠道的知识,他也不会干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人的器官中,外伤情况下,最容易破裂的腹腔脏器是实质性脏器。实质性脏器包括肝脏,肾脏,胰脏,脾脏,卵巢,脑,肺,睾丸,甲状腺。
而这些腹腔脏器中,容易破裂的就是脾脏。因为其他的不是被保护起来,就是小到被脂肪包裹起来。
比如大脑、肝脏,大脑有一个身体最硬的头盔颅骨保护,很多人都听过脑震荡,其实就是脑震荡说人话,就是拿着生鸡蛋快速的上下移动了几下。
而脑震荡的诊断标准是,患者出现短暂性的失忆,这句话懂的人都懂,如果遇上被不讲理的人袭击,你就迷思苦想,把被击打前的一段记忆给掩饰性的忘记掉。
这种情况,院士来了,也只能给你选择一个脑震荡的诊断。
而肝脏,虽然没有硬头盔,可它大部分都是在肋骨下的,可以说人家有锁子甲的。肾脏,别看两个大腰子悬挂在边远的地方。可人家有棉衣。
男人们吃烧烤都喜欢吃个大腰子,大腰子周围有一圈厚厚的脂肪,这种防护,如果不遇上利器,仅靠摔,骨头摔成玻璃渣了,人家肾脏未必出事情。
而脾脏,就不一样了。
和所有器官一样,这玩意很脆,而且成年人的脾脏就是一包血。
脾脏这玩意虽然在腹腔中,可是人家正儿八经是划归到淋巴系统的。它是人体最大的淋巴器官,比如红细胞衰老后,最后就是被脾脏给吞噬的。
幼儿时期这玩意是造血的,成年后它主要干的事情就是免疫应答,比如身体进入寄生虫进入病毒细菌,这家伙就会想办吞噬掉这些异物,甚至有些寄生虫,它都能塞进它的嘴里当糖豆。
在治疗原则上,脾脏损伤后,规定是要修复的,但大部分医院或者大部分医生会选择切除!
手术台上的患者,脾脏就如同一个充血的舌头一样,躺在腹腔中。这个手术难度其实不高,拉开胃囊、切开胃脾韧带,结扎胃脾之间的血管,然后拿起组织剪,卡一下,就好像剪下舌头一样,脾脏被完整的切除了。
有时候,外科手术真的很残忍。
比如切乳手术,比如摘肾手术,一剪刀下去的时候,真的能让手术者自己都有一种身体内好像什么要掉下来的感觉,所以很多泌尿科,特别是搞肾脏的医生几乎都不吃肾脏。
从普外手术室出来的张凡,都有点虚脱了,这种手术,就尼玛一个词,刺激。生生死死就是几分钟的事情,走廊里,听到骨科手术室,王亚男如同铁匠一样,叮咣叮咣的。以前的时候,张凡会觉得心烦,现在竟然有一种喜庆的感觉。
“张院,领导还没走。”站在张凡面前,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个子低,还是什么原因,竟然挺了挺胸膛。
穿着绿色手术衣的巴音,有一种三个头的感觉,一点都不夸张的。
张凡冲了一下,换了衣服,这才出了手术室。让领导们担心受怕的时间长一点也有好处,以后或许更谨慎更有敬畏感。“虽然今天手术一波三折,不过患者算是度过危险期了。七八台手术,没有一个失败的。”
茶素老二握着张凡的手,一个劲的点头感谢。
是啊,茶素现在的发展势头如此的强劲,要是在这个时候,他优秀的履历上添一笔,在任期间发生重大踩踏事件,或许上级领导不会说什么,但他的竞争者能拿着这个事情把他折腾个半死。
春节算是过完了,大年初七一上班,外科的各个科室被通知开会。
然后会议室里,普外的一个主任一个副主任两个年轻医生,坐在讲台上,一脸的严肃。
“什么情况啊?普外的现在全是领导了?都坐到主席台上了,我们泌尿外的怎么就不被这样重视?”
一群小年轻私下里滴滴咕咕的。
“好了,时间到了,今天请普外一组的同志们给我们说说过年期间的一台手术心得。”老陈主持会议,外科当家的医院领导全部都参与了。
很多医院,特别是大型医院,只有死人以后,才会进行讨论,以前的时候这种讨论是寻找问题,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越是大型医院,在死亡讨论的时候,竟然有点党同伐异的感觉。
而今天,普外一组的几位医生,集体讨论手术路径中,为什么会出现如此重大的忽略。
甚至今年天早上手术室的择期手术都全部停了下来,在这里开会。
开大会批评人,不是张凡的风格。今天的会议,也不是批评大会,而是谈心得,谈当时的情况,谈术后的总结。张凡不怕他们犯错误,而是怕他们不改正。
这种风格,只要能坚持下去,对于年轻医生来说,甚至能少走不知道多少年的弯路。
……
“张院啊,刚外交方面给办公厅通知了一下,金毛的专家团下周一就要来了。”南海的联络员第一时间就把信息传递给了张凡。
估计鸟市的领导都还不知道。
因为和金毛的谈判经过国家队的强力阻击相互吓唬以后,金毛也就派专家组最后一次针对药物进行测评了。
“好事啊,你知道都有哪方面的专家吗?”
“主要是药学方面的,临床方面的专家好像不多,而且都是上了年纪的专家,估计是为了慎重期间,都是他们医师联席会主席一类的专家。”
张凡听完,心里不停的骂人。
尼玛,怎么全是老家伙来了啊。这是防备谁呢!
张凡好像丢了一大笔钱一样,本来好心情都让这个消息给打的一点都没了。
下班回家,家里这两天张凡都不想回了,天天吃剩饭,肉包子都熘了四五次了,还没吃完。就这,张凡和邵华还要天天准备食材招待人。
张凡在医院里明确规定,不准拜年。
好吗,现在个人拜年的确是没人来了,可尼玛变成了团体拜年。
一个科室浩浩荡荡几十个人杀进张凡的别墅,总不能黑着脸说你们回去吧。有了第一个,其他的科室就紧跟而来。
比如骨科的一群货是第一个来的,弄的张凡根本没准备,直接炖了一个羊。一群货,翻箱倒柜的,酒不好不喝,茶不香不喝,感觉这群货就是一人凑了一百元,然后来家里吃自助餐来了。
不过老陈早早就来过了,还没过年,老陈就来了一趟,手里拎着一兜子不值钱的水果,吃完喝完,还要带走张凡两瓶好酒。就这,张凡和邵华还要好好招待。
一个年过的张凡家,像是造了兵灾一样。不过这一波拜年,张之博倒是不怕生人了,人越多他越高兴,甚至端着奶瓶非要和每个人碰一下,弄的好像张凡这个老父亲已经把家长的位置让给奶娃子了一样。
“今晚没人来了吧?”
“应该没人来了,该来的都来完了,明年要不你们出去旅游吧!”
张凡真不是胡说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别说吃了,骨科第一个来的时候,家里的碗快都不够。
话音还没落,贾苏越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