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其拂衣而去,心里满是遗憾和不舍,他们心目中的血性英雄,理应在青云台大会完毕之后才可离去,因为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千恩万谢需向这位血性英雄真情吐露。
东郭鸢举步迂缓,思绪万千,没想到苦心的一场谋划,就这样付之东流。
方要扬长而去。
突然。
一旁的苏文墨大吼一声:“不好了,李老爷子他……他好像没气了!”
东郭鸢正置青云台边,方要索性而去,听到喊声,也禁不住戛然止步,惊讶地回头望向那李天贵所在的方位。
台下已有人争先恐后地赶上台来,台上已是人头攒动,哄闹震天。
须臾间,台上台下,众楚群咻,沸反盈天。简直就是油锅里撒盐巴——炸了锅。
整个场面,实是无以言表。
这里万众烦嚣,唯有李孛仍在原地长跪不起。场面是人声鼎沸,议李天贵之死于沸沸扬扬之中,而他却浑然不觉,了然无闻,一直耷拉着头,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庞卿见状生疑,颇感蹊跷,以为是这李孛跟他爹爹争吵了几句,心怀不满,故才装成阒然无闻。不由走过去说道:“李孛小侄,所谓百善孝为先,你和你爹即便有深仇大恨,也不至于闹成这样?你爹已驾鹤仙游了,你确定不过去看看吗?”
李孛体态异常,一直保持原状,貌似深睡已酣,任那场面宣哗,庞卿喊叫,他仍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庞卿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又吃惊地叫了几声:“李孛小侄?……!”
他边喊,边伸手过去拍了李孛的肩膀一下,谁知李孛蜷缩的躯体早已僵硬,随他轻轻一拍之力,“嘭”地倾倒一边,蜷曲的身体,已然定型,躺在地上,依然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李孛的躯体躺在地上,面色铁青,不瞑的双眼外翻,已如死灰,躯体的定格,活像一个圆圆的滚球,嘴角乌黑的一丝血迹,已近干裂,这种毫无生命征兆的迹象,即知他早已气绝身亡!
庞卿见状,受惊不小,双目一瞠,已是舌挢不下,不自觉地倒退数步,差点跌倒台前,吃力地张了张嘴,那生硬的舌尖,半晌也吐不出来片言只语,结结巴巴地道:“不……不好了,李孛……李孛也……死了!”
大伙尤似晴天霹雳,又将目光转向了庞卿一边,看着他几近痴傻的目光和地上毫不动弹的李孛,即知李孛也危如累卵。
其实,李孛早已魂飞魄散,死于非命!
面对世俗的压力,这父子二人也算是解脱了,二人之死,给这镇上的百姓们带来了无尽的打击和恐慌。
街道的一旁,长着一排整齐的枫树,风儿吹过,那一片片叶儿打着旋儿飘荡着,“簌簌”飘落之声,使嘈杂的环境又增添出了几分落寂……!
李氏父子,真是惺惺相惜,也算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而死,李孛免去了李天贵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李天贵也免除了儿子的失亲之痛,二人各执一地,就这样与世长辞了。
希望二人在那边父子情深,再无芥蒂,静享那一抔之土的安谧,再无病痛和折磨……!
二人之死,令众人街谈巷议,人言啧啧。
唯有东郭鸢遇事不惊,站在那里揣摩这事情的蹊跷之处,缓步走到李孛跟前一看,随口说道:“真是太玄乎了,他们父子竟都是被人所杀!”
大伙不由都各自发起一阵戒备,又将惊恐万状的目光投向了他,人人惊惧而诧异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期待着东郭鸢能尽快地为他们解答这一疑难而又离奇之事。
东郭鸢满脸疑惑,又徐步走到了李天贵的尸首前,在其身上一阵探摸,也颇感吃惊,不由扬言问道:“你们之间,谁会武功?”
众人顿时是你看我,我看你,这镇上相互之间都是些知根知底的本分之人,全镇上下,不管男女老幼,都不曾真正离开过本土,这镇上百姓一直和谐安宁,各家生活也是蒸蒸日上,若非最近强匪横行,大伙还真不知道这武功的重要性。所以在场之人,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根本无人懂得武功。
面对东郭鸢的质问,在场各位都是满头雾水,各自疑惑的眼光,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东郭鸢也深感纳闷,想了想道:“他们父子是被人用内力震断了体内的经脉而亡,此人内力深厚,可非一般常人可及,看你们大伙之中,也并无这样举世莫比的人才!”
大伙听得毛骨悚然,坐井观天的他们,只知道功夫的存在,却不知竟有人用内力这么深不可测的东西就可以杀死人的。
苏文墨好不容易从惊悸中缓过神来,战战巍巍地道:“东郭英雄,你说得有些骇然听闻了,竟有人使用内力杀人吗?”
东郭鸢不以为然地道:“你们真是狗吠月亮——少见多怪,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别说是有人可以用内力杀死李氏父子二人,即便要杀光你们整个流云,也只在须臾之间!”
他的耸然听闻,令在场之人无不心惊胆战。他的弹劾,无疑是给这帮见识浅薄的人心里施加了无以复加的压力,只有这样,流云的百姓们才会将他奉为上尊,从而达到笼络流云民心的目的。
庞卿乃稍有见识之人,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若非是他们亲眼所见李氏父子的死因,恐怕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邪乎的武功。
庞卿也感到一头雾水,故作镇定,如梦初醒地道:“东郭英雄,所谓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而今我们整个流云镇的生杀予夺全赋予你了。我们需要学点本事来保卫自己的领地,希望东郭英雄不吝赐教。”
在场之人,皆异口同声,一起高声喊道:“望东郭英雄成全……望东郭英雄成全……!”
乡亲们的喊声,带着哀乞与渴念,对居心叵测的东郭鸢来说,实是正中下怀,他的内心自是不甚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