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员!通信员!……快去!带几个人找老乡买些大公鸡来!
再买些棉絮和煤油,越多越好!”孟占山厉声喊道。
“是!”
孟占山又扭头冲鲁大明喊:“鲁队长,手下有爬树的高手吗?借我几个!”
“有!太有了!我们警卫班个个是高手,团长!你要这干啥?”
孟占山伸手一比划,“瞧见没?那边有几颗老槐树,离鼓楼也就是七八十米,如果在那儿放飞几只大公鸡,你说!能飞得过去吗?”
鲁大明眼前一亮,好像瞬间就明白了,他惊喜地大叫一声:“团长!你是说!用大公鸡飞过去啄狗日的,是吗?”
孟占山感到一阵晕眩,骂道:
“我呸!你个狗日的,听清楚了,老子要用火攻!”
鲁大明挠了挠头,一脸的蒙圈,周围的战士也是莫名其妙,一个个直愣愣地瞅着孟占山。
他们实在想不出,这鼓楼、公鸡和火攻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娘的,还是不明白是吧?”孟占山大眼一瞪:“听说过东晋大将江同嘛?”
“没有?团长!”鲁大明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听清楚了,当年江同跟羌兵作战,用500只大公鸡拴上硫磺点着夜袭敌营,最后大获全胜!”
“噢……原来是这样!”鲁大明大喜过望,挑起大指连连称赞:“好!团长!……好个火鸡阵!……这大公鸡屁股一着火,准保能多飞出去几十米!”
“娘的,记住!搞来了大公鸡,你就带着人从正面佯攻!我带人悄悄运动到老槐树底下,你这里一吹冲锋号,我们立马就爬树放鸡,两分钟之内把火鸡全部放飞。奶奶的!够狗日的喝一壶了!”
鲁大明大乐,兴奋地说:“团长,太好了!我这就去挑人!回头烧他娘的!”
……
只一袋烟的功夫,通信员就带着战士们火烧火燎地跑回来了,站在院子里冲孟占山大喊:
“团长,不行啊!老乡们不卖!说啥也不卖,给钱都不行,给跪下都不成!”
“他奶奶的!瞧你们那点道行!”孟占山挖苦道,随即转头冲廖政委喊:“政委!看来还得你上,那些小子玩枪行,耍嘴皮子就差远了!”
“行!”廖政委一听便大包大揽:“我马上去!你在这儿等我的好消息。”
……
镇子里火光冲天,子弹乱飞,虽然鼓楼附近的枪声渐渐稀了下来,可是其他地方却打得火热。
教导大队留下了一个分队的兵力在外围牵制敌人,如果不能迅速拿下鼓楼,很可能会腹背受敌!
孟占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看到廖政委返回,隔着老远就大喊大叫:“廖政委!搞来了吗?”
廖政委一脸的沮丧,艰难地开口道:“团长!不行啊!看来郭仲达没少给咱们上眼药,老乡们都对咱们敬而远之,连门都不给咱们开!”
鲁大明急得脸红脖子粗,扯直嗓子大喊:“他奶奶的!我这人都找来了,鸡却买不来,怎么办?怎么办呐团长?”
“他娘的!”孟占山骂了一声,脖子上的青筋跳了几跳,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压根没想到大王镇的老百姓居然会这样,给钱都不卖!连廖政委都搞不定!
现如今,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一旦久攻不下,损兵折将是小事,如果徐家坡顶不住,军分区就可能被敌人连根拔起!
罢了!顾不上了!什么群众纪律?什么降职降级?都是浮云!
这场仗,只能赢,必须赢!
想到这儿,孟占山猛一咬牙,对着房下声嘶力竭地大吼:“他奶奶的!给我去抢!抢他娘的!……快去!给老子抢!……”
众人一愣,廖政委和鲁大明更是面面相觑,如遭雷击,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见众人毫无反应,孟占山大怒:“鲁大明,你他娘的耳朵聋了?都他娘火烧眉毛了,快去抢!给老子抢!……对了,记得把钱留下!”
廖政委大声喝斥道:“不行!老孟,你疯了!咱们什么时候都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孟占山神情一滞,随即脸色铁青,苦笑道:“哎哟我的大政委,都什么时候了,还一针一线,我求求你了,我给您跪下成不成?”
“跪下也不成!这是原则问题,是纪律!你知道吗你?”
孟占山两眼通红,暴跳如雷:
“他奶奶的,越说越是大义凛然,慷慨激昂……我说老廖!少给我来这一套,只要你知道,还有我不知道的?
问题是,千遍万遍的大道理,也换不来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现在还是几百条人命!还都是咱们自己人!
犯点纪律怎么了?咱们多给钱就是了!非要抱着死条条不放?一旦死了上百口子,任你把条条背得再好,再遵守,也管不了个卵用!……”
罗政委不为所动:“不行!说什么也不行!说下大天来也不行!”
“老廖,我求求你了!”
“求也没用!”
“他奶奶的!你是团长我是团长?”眼见廖政委无动于衷,孟占山粗暴地吼道。
廖政委冷笑道:“当然是你。”
“那就是了!你他娘怕什么?我是主官,将来上级要是追查下来,处分我就是了!
不要再患得患失了,我的大政委,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闻听此言,廖政委火往上撞:“老孟,咱们不是土匪!党有政策,军队有纪律,你不能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今天,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得惩!”
孟占山闻听,气得双目如铃,肺几为炸,他再也不搭理廖政委,扭头冲鲁大明大喊:
“我说鲁大明!你个老娘们,你该不会也像廖政委一样书呆子气吧?
强攻得死上百口子人,那都是你的人,你他娘不心疼?命令是老子下的,将来要是追查下来,杀我的头就是了!……你他娘还犹豫个啥?……快去!”
鲁大明心里咯噔一下,教导大队可是军分区的主力,每个战士都是精挑细的,并且最少拥有两年的军龄。
他向来把教导大队的战士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金贵,闻听此言,不由血往上涌,只在一瞬,他就噌的一下站了出来,咔嚓一个标准的军礼,颤声道:
“团长!……我鲁大明坚决执行你的命令,回头要杀要剐我跟您一块扛!……警卫班,跟我上!”
廖政委一见,“呼”的一下跳下房樑,一瘸一拐地拦在大门口,他死盯着准备行动的鲁大明,怒道:“你敢!简直是无法无天……”
鲁大明是个暴脾气,他一向佩服孟占山,耳听孟占山说得有理,早已把心横下。
他大手一挥,两个膀大腰圆的战士立马一拥而上,把廖政委一左一架了起来就往院里拖,警卫班剩下的战士跟着鲁大明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院子……
廖政委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鲁大明!孟占山!你们两个混蛋,两个疯子!你们要考虑后果……”
孟占山不为所动,跳下房樑,冷冷地走了上来:“老廖,对不起啊,先委屈你一会儿,等我们把事情办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又扭头冲两个战士嚷嚷:“你们俩听着,先架住廖政委,等我们把事干完再放他,这是死命令!听见没?”
“听见啦!”两个战士大声回答。
眼见孟占山指手画脚的带着战士们冲出了院子,廖政委不由仰天长叹:
“唉!……你个惹事精,你让我怎么跟陶司令交代?”
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家伙,会如此大胆。
一再被处罚,还会如此妄为,简直是令人肝颤。
他奶奶的,廖政委想,原本和这家伙合作,还有点荣幸。
可是现在看来,这还真是一次绝无仅有的体验,只是,和他预想的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