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二,天降大雪,寒气逼人。
杜宁在家休息的这段时间,他依旧对文坛上的事情非常关注,府上的家丁每天早晨出去买菜的时候,都会带回来一份《孔城文报》。
《孔城文报》上每天都会刊登许多诸国文坛上的新闻,对于辽国柯家发丧,并控诉杜宁在洪荒古地中见死不救的事情自然也有所了解。
但是杜宁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在文坛上发表什么声明,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自己没有做错,问心无愧,那么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自己平静的内心。
而且杜宁刚从洪荒古地中回来需要好好休息,自然不想回应文坛上的事情,真相自会有大白的那一天,即便杜宁什么也不说,圣院自会派人来查,到时候如实禀报就是。
管家走进书房,对杜宁说道:“老爷,门外有一个名叫康平的大儒前来拜访,这是拜帖。”
说完以后,立即将拜帖递给了杜宁。
杜宁迅速看过拜帖,说道:“你去客厅准备好茶水,我去迎接康先生。”
“好的,老爷。”管家轻轻点头。
杜宁起身离开书房,来到府外迎接康平。
“康某见过杜君。”康平率先对杜宁见礼。
“康先生不必多礼,快请到客厅上座。”杜宁热情道。
二人谈笑间便来到了客厅,面对面坐下,一边喝茶一边交谈。
“杜君,最近诸国文坛上都在讨论你的事情,柯家认定你在洪荒古地中对柯长渝见死不救,以至于柯长渝被法圣化身所杀,你身在孔城,对于这件事情应该不会知道吧?”康平率先开口道。
杜宁轻轻点头,道:“我虽然在家中休息,但是也一直在关注着文坛上的事情,柯家如此作为实属在意料之内。”
“文坛上因为你的事情已经引发了许多是非,一些居心叵的人甚至是大举攻击的文名,说你在人族与异族敌对之时,眼见同袍被杀却见死不救,指责你只顾着自己的私情而抛弃了人族大义,柯家和秦文惟同流合污,对事实颠倒黑白的行为着实可恨,但是你身为当事人,为什么就不站出来解释一下,把真相公布出来呢?”康平面露不解之色。
杜宁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桉件并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毕竟秦文惟也是目击者之一,如果他能够解释柯长渝是因为临阵脱逃而被法圣诛杀的话,那么诸国读书人都会指责柯长渝贪生怕死不顾人族大义,自然就不会觉得是我有见死不救的责任。”
“但是,秦文惟为了报复我获得龙圣血锭,竟然不惜与柯长彰保持一致的言辞,一口咬定是我在洪荒古地中对柯长渝见死不救,那么,在我没有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之下去解释事情的真相,纵使可以让大多数人信服,但柯家的读书人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给柯长渝不仁的行为正名,而想要为柯长渝正名,就必须要让我背负见死不救的骂名。”
康平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杜宁这句话一语中的,杜宁和秦文惟都是当事人,且有不相同的言辞,双方都没有任何铁证,那么诸国读书人到底会相信谁?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辽国境内,辽国的人都更愿意相信柯长渝。
毕竟柯长渝已经陨落,辽国皇帝又对柯长渝进行了追封,一旦被证明是临阵脱逃的人,那丢的不仅仅是柯家的脸,更是整个辽国朝廷的脸。
朝廷对为人族捐躯的读书人追封,那肯定是应该的。
若是对一个抛弃战友独自逃命的读书人进行追封,那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啊!
不仅仅是辽国的朝廷无法接受,整个辽国的读书人都不会轻易接受。
“难道你就要一直沉默,继续忍受柯家和秦家对你的污蔑?”康平面露不甘之色道。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有时候我们被动的处理事情,会比主动的去处理事情要更好。”杜宁从容道。
“是吗?”
康平着实有些佩服杜宁,若换作是别人遭受如此巨大的污蔑,早就在文坛上与对方开喷,竭尽全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杜宁倒好,整个人不慌不忙,任由柯家和秦家在文坛上捣乱,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说,也不为自己去解释,别人都要为杜宁急死了,杜宁却怡然自乐。
“杜君,你是不是有了应对之策?”
康平很是大胆的问,杜宁如此不符合常理的行为,莫非已经有了对付柯家和秦家的妙计?
“我哪里有什么应对之策?”
杜宁苦笑着道:“我只是在等一个时机,时机到了,一切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时机不到,我只能忍辱负重。”
“杜君,您就别卖关子了,康某都要为你急死了。”康平脸色难看道。
杜宁微微一笑,说道:“当日在洪荒古地中除了我们读书人之外,还有龙无极那些妖怪在场,目击者并非只是我们人族的读书人,还有妖族……”
“难道你想让龙族出面为你作证?”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杜宁严肃道。
“哈哈……”
康平只觉得一阵讽刺和好笑:“杜君,您就别痴心妄想了,你杀了不少妖族的天才,妖族都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以报仇雪恨,又怎么可能会出面为你做证呢?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柯家和秦家只是想陷害你一个不义的罪名而已,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我觉得妖族根本就没有必要帮你作证澄清事实。”
杜宁从容道:“龙无极不是要拿他们龙族的神物来换我的龙圣血锭吗?若是我蒙受不白之冤,被圣院罚走龙圣血锭和剑晶石这两件神物来赔偿柯家的话,你说龙族那些妖怪会不会被柯家和秦家的手段给恶心到?会不会真的坐视不管?”
“这……”
康平一时语塞,龙圣血锭对妖族而言乃是重要的宝物,如果妖族对龙圣血锭势在必得的话,那么出手为杜宁作证以保全杜宁,让杜宁用龙圣血锭与龙无极完成交易的话,也就有足够的动机了。
“就算妖族能够为你证明,你觉得妖族能够拿出什么关键性的证据么?如果只是凭借龙族三言两语的话,可无法做为有力的呈堂证供。”康平说道。
杜宁无奈道:“这个我就管不着了,妖族如果想要拿回龙圣血锭的话,就必须要和我进行交易,而我一旦被圣院认定有见死不救的不义行为,就必然会遭受惩罚,那个时候柯家就会提出龙圣血锭原本乃是柯长渝率先发现的神物,圣院就会理所应当为柯家讨要,那我也只能是将龙圣血锭交出去。”
“辽国柯家真是好歹毒,他们是别有用心,想要借助柯长渝的死来获得神物啊!”康平脸色一阵阴晴变幻,越想越是觉得气人,也就越是觉得柯家和秦家的行为过于恶心。
身为一个辽国人,同时也是身为一个辽国的大儒,康平为辽国能够有这样的世家读书人而感到非常的耻辱。
忽然,一道雄厚至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在下乃辽国代表大儒宗阔,奉圣院之命前来传唤云麒君,还请云麒君随本官前往圣院公堂接受调查。”
语气高高在上,对杜宁充满了命令。
康平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宗阔与柯家乃是姻亲,此人代表圣院对你进行传唤,必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杜宁叹了口气,对康平说道:“康先生,龙圣血锭可曾带来了?”
“那是自然。”康平轻轻点头。
“请你继续帮我保管好龙圣血锭。”杜宁说道。
“杜君尽管放心、”康平郑重点头。
“多谢康先生。”
杜宁向康平一拱手,然后便向府外走去,康平则是紧随其后。
走出府邸大门,杜宁看见有一个大儒正率领着若干名大学士前来,看这个架势不像是来传唤,跟像是在缉拿犯人一般。
“敢问宗先生,圣院因何事传唤我前往公堂?”杜宁问道。
“杜君何必明知故问?你在洪荒古地之中与异族交战的时候,对自己身边的同袍战友见死不救,以至于辽国大儒柯长渝陨落其中,让我们人族痛失一个人才,对于此事,你不仅要给辽国柯家一个交代,更是要给全天下的读书人一个交代。”宗阔板着脸说道。
“既然如此,本君就随你去一趟公堂。”杜宁说道。
“那就跟我们走吧!”
宗阔说完以后便在前面带路,杜宁行在中间,其他的大学士走在最后面。
康平也跟上脚步,一起前往圣院公堂。
杜宁来到大街上的时候,一群老百姓立即围了上来。
“来人啊!大家快来看啊!就是这个家伙害死了我们辽国的大儒!”
“冤枉啊!冤枉啊!柯先生死得可真是好冤枉啊!”
“杜宁此人真是好没良心,眼睁睁看着柯长渝先生被异族所杀而无动于衷,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当人族文君呢?”
“简直就是枉为读书人!”
那些百姓一边骂着,一边朝杜宁丢臭鸡蛋和烂菜叶。
杜宁自是不会坐以待毙,立即将才气力量外放,所有的臭鸡蛋和烂菜叶还没靠近杜宁就被才气力量弹在地上。
宗阔心中冷笑,读书人最怕失去民心,就算杜宁有才气护身,身为人族文君却被百姓丢臭鸡蛋和烂菜叶,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奇耻大辱,若是稍有不慎的话,必然会让杜宁的文胆动摇。
跟在后面的康平心中咬牙切齿,毫无疑问,这些柯家的百姓就是故意冲着杜宁而来,他们一致认为是杜宁见死不救的行为害死了柯长渝,然后被一些读书人恶意挑拨之下,便来对杜宁丢臭鸡蛋和烂菜叶,目的就是为了羞辱杜宁的名声,搞得杜宁好像是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最为重要的,就是先影响杜宁的心智,让杜宁在前往圣院公堂的路上,先把杜宁的心态搞崩,让杜宁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这样杜宁说话就容易出现错误。
“杜宁,是你害死了我的爹爹,我要杀了你,为我爹爹报仇!”
一个年轻的读书人冲向杜宁,目眦欲裂的表情将杜宁当成了杀父仇人一般,恨不得将杜宁斩杀报仇。
身边的大学士立即出手,将那个年轻的读书人挡在外面。
“杜宁,你还我辽国大儒命来!你还柯长渝的命来啊!”
“你身为人族文君,为何要对我伯父见死不救?你对得起你身为人族文君的称号吗!”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读书人?眼见战友被杀却无动于衷,既然你连法圣的化身都能杀,为何不能出手救柯长渝!”
“杜宁,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
许多人对着杜宁破口大骂。
宗阔心中得意洋洋,回头一看杜宁神色从容的表情以后,顿时脸色一沉。
“哼!倒是挺能够装模作样,我就不信面对百姓们的辱骂和丢臭鸡蛋与烂菜叶的羞辱,你身为人族文君还能够沉得住气。”宗阔心里如此想。
越来越多的百姓冲了过来,继续对着杜宁不断辱骂,用各种臭鸡蛋和烂菜叶丢杜宁。
结果杜宁从始至终都神色如常,好像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般。
这让围观的百姓们更是肆无忌惮,骂着更具羞辱性的脏话。
其他国家的百姓们和读书人则是站在远远的地方围观,当起了吃瓜群众。
也有人向杜宁投以同情的目光,不管怎么样,杜宁在孔城被百姓们如此对待,文名必然会遭到巨大的影响。
“住手!都给我住手!”
“云麒君身犯何罪,你们竟然如此对待他!”
“你们莫不是要逆种!”
就在此时,一群云国读书人领着云国的百姓冲了过来。
云国的读书人没有动手,但是云国的百姓直接组成人墙,将辽国的百姓们挡在外面。
杜宁的神色终于在此时有所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