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3章 一千两百九十章·【至高之主】
【当前玩家ip占用中】。
【你无法进入罗瓦莎,请返回。】
【你无法进入罗瓦莎,请返回。】
【你无法进入罗瓦莎,请返回。】
……
空白。
一望无际的白色,苏明安漂浮在纯白中,头发和衣袍不受重力控制而飘起。
他感到身心前所未有地放松,仿佛终于摆脱了束缚,意识在沉降中沉睡。
如果说罗瓦莎是一个游戏,主神世界也是一种游戏,它们之间正在发生融合,他现在就身处中间的连接点,这里是未被渲染的空白。
……乐子恶魔原来想把他困在这种地方,无法去罗瓦莎,也无法返回主神世界。
他刚想使用自己的底牌,却看见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虚无,而是一个个场景。
他看到在最初的红塔国,自己走出了房间,与徽白坐上了猫车,前往占卜屋游玩。自己刚刚坐下,却被占卜屋的巫女用匕首穿过胸口,心脏被血淋淋地挖出。在自己倒下后,巫女与徽白击掌,巫女笑着说:“多亏你把他引到这里”。
他看到在门徒游戏第一关,自己没有选择希礼,而是选择了徽碧,二人同行时,徽碧不好意思地说:“我喜欢玩娃娃,你可能觉得有点奇怪,这是我的个人爱好,希望你不要介意……对了,你想要一个自己的娃娃吗?”他点头了,于是下一刻,徽碧剥了他的皮做成了娃娃。
他看到在世界棋盘上,自己与无翼分配到了同一张书页上,嬉皮笑脸的无翼突然暴露本性,拽着他的领子大吼:“——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这个门徒游戏的缔造者,你这个该死的阴谋家!你知道我忍辱负重多久才找到这个机会吗,我要杀了你——!”然后,他的脖子一凉,无翼手里抱着他的头颅,阴沉沉地笑。
他看到在世主的宫殿里,他没有和世主对上暗号,世主眼神一沉,忽然笑道:“我想到了一种更好的合作方法……徽赤,你过来。”徽赤走了过来,突然启动了苏明安脚下的封印术法阵,昏迷的他被推上实验台,被进行各种实验。灵魂实验、痛觉实验、死亡实验……直到他不堪重负死去为止。
他看到在门徒游戏第二关,自己遇到了祈昼。祈昼把他引到了机械母神的陷阱中,冷眼看着他被刀刃切割而死,淡淡道:“……也不过如此。”
他看到在亡灵地界,自己没有及时切号让司鹊代打,生命女神将他禁锢,给他灌下了昏睡药,强制他进入万物终焉之主的梦境,让他被魔化污染。
他看到……
他看到……
他还看到……
大多是自己抉择错误、出手失误、时机把控不对,所造成的悲剧结局。仅仅是一点点误差,就会产生差之千里的结果。
千琴,希礼,无翼,祈昼,小白,徽碧。
伊恩,幻加拉,夕汀,希歌,柏冉,时莺,天裕,世主。
徽白,徽墨,徽赤,徽紫。
一个个身影在这些场景中闪过。他们有的时候是朋友,有的时候是生死之交,有的时候是敌人……甚至在上一个场景中,他们还与他言笑晏晏,在下一个相似又不相同的场景中,他们用刀刃刺入了他的胸口,脸上满是仇恨。
仿佛交织成了一个纷繁复杂的网,牵动一角,所有的蜘蛛丝都会颤动。
最后,一个最大的场景出现在他的面前。
紫藤花下,一位紫发青年喝着红茶,面前是一碟七彩色马卡龙,一碟草莓奶油布丁,一碟巧克力慕斯。
分别代表盗版世界游戏线、世主线、世界树线。
“选择吧,你要走的路。”紫发青年五指并拢,指尖向餐碟倾斜。在这个画面中,苏明安并未看到司鹊的指尖指向司鹊自己,司鹊没有给出第四种选择。
于是,这个画面中,苏明安按部就班在三个之中选择了一个。
选择七彩色马卡龙时,司鹊把苏明安引荐给了兔老板,兔老板很高兴地接受了苏明安的加入,热情地给苏明安分享盗版世界游戏的构造原理、副本信息、抗衡世界游戏的办法。期间,苏明安认识了许多有趣的朋友,胆怯却爱耍小聪明的思怡、社恐又傲娇的喻芝、知性而优雅的亚麻……他们度过了一段非常温馨的时光,几个创作者总是灵光迸射、想法频出,宛如一群意气风发创业做游戏的青年人,每个人都有使不完的朝气,对那些副本故事缝缝补补、增光添彩,势必做出一个最好的游戏。
这条线远离了罗瓦莎的纷争,也远离了万物终焉之主的威胁,十几个人待在一起,每天都在努力让游戏变得更完美。苏明安也在其中收获了笑与泪水,他和伙伴们在一起,像最初的阿克托一样快乐。
……直到最后,一轮红日突兀降临,所有朋友失去了立身之所、相继死亡。就连地面上的诺尔与玥玥等人,也早已化为枯骨。
苏明安抱着自己朋友的枯骨与尸骸,崩溃地放声大笑。
这个画面到这里定格了。
选择草莓奶油布丁时,司鹊给了苏明安一块令牌,让苏明安去找世主。在看到令牌后,世主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不再把苏明安当作单纯的合作对象,更像是对待朋友。
二人一起研究关于玩家的一切,玩家面板、奖励机制、完美通关任务链……世主极为聪慧,苏明安则凭借自己的玩家思维配合世主,二人合作愉快,逐渐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由于世主隐约摸清楚了苏明安的死亡回档,又善解人意,颇有二代诺尔的架势。
魔化危机彻底爆发时,世主已经钻研出了规避抹杀的方法,哪怕是世界游戏的抹杀规则都无法第一时间杀死他们。越来越多的人们加入他们寻求庇护,世主的势力一天天壮大,甚至与世界树分庭抗礼。
最后,那轮红日又降临了。这条线的情况比上一条线好许多,早有准备的世主和苏明安拿出了规避抹杀的道具,护住了人们。世主提出,只要把世界树冲烂,这场灾难就彻底结束了,一切能够回归安稳,苏明安也能汲取这十几天的负面情感,升华高维。
在众人的簇拥下,苏明安作为勇者踏上了征程。
经历了漫长苦旅,苏明安满身伤痕归来,已然得胜。
他刚想高兴地告知人们喜讯,却发现所有人已经沦为枯骨,不知为何,规避抹杀的道具没能保护住他们。红日之下,遍地亡魂。
苏明安抱着他们的枯骨和尸骸,在地上崩溃地放声大笑。
这个画面到这里定格。
选择巧克力慕斯时,司鹊轻轻叹息一声,帮苏明安联络了世界树。
苏明安作为凛族转生,成为罗瓦莎主人公,期间一路斩杀强敌、征伐诸神,不断强大自我,经历了多次险境,却一路披荆斩棘坚持前行。
直到最后,主人公苏明安和他的小伙伴们面对最后的大boss万物终焉之神,一剑斩去——
红日也恰好在这一刻降临,宛若夕阳的血红背景下,人影拉得极长。
画面到这里就定格了。
……
“哗——哗——哗——”
无数个画面,展开在苏明安眼中,80%都是他的死亡结局。被捅死、被挖走心脏、被推下悬崖、被做实验、被烧化……
那些npc,也在不同的结局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朋友、战友、挚友、宿敌……有的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在不同的情景下表现得千差万别。
“哒,哒,哒。”
白色尽头,一个身影缓缓出现,浑身白色,泛着一圈模糊的光晕。
这里是世界与世界之间的间隙,苏明安却能看到这么多画面,明显是这个人的手笔。
“……你看到了吗,那些未来。”那个身影开口,听不出男女,仿佛只是纯粹的概念。
苏明安向前飘去,他仿佛是大海之中的一叶孤舟,没有重量也没有方向。
“这些,都是我曾经预想过的无数种可能性,你可以理解为废稿,也可以理解为可能发生的情节走向。”身形说:
“只不过,你在关键节点的一些行为,使这些走向被废除了。”
“哪怕只是一点点偏移……你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节点。”
苏明安抬眸:“你是至高之主·托索琉斯?”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不像世界树那种独断专行的气质,也不像司鹊,也不像邪里邪气的万物终焉之主,只剩下至高之主。
那身形停了下来,由于祂没有脸部,苏明安看不出祂的情绪。
苏明安说:“思怡是白日浮城的至高之主,沈雪是明溪校园的至高之主,她们都是各自故事的创作者。所以按理来说,罗瓦莎的至高之主,意为罗瓦莎的创造者。可罗瓦莎位格太高了,甚至能和世界游戏碰一碰……所以我猜测,罗瓦莎的至高之主只是罗瓦莎的初始人之一,祂并不能以一人之力创造罗瓦莎,只是出于资历深远、年岁漫长或是其他的原因,让祂拥有了至高之主的名头。”
身形笑了笑:“你很聪明。”
……那就是全对了。
“那些结局,是什么意思?”苏明安说:“我看到了我刚开局就被徽白杀死的结局,也看到了无翼突然翻脸对我动手的结局……这看起来很莫名其妙,也不合逻辑。是你编出来的吗?”
身形说:
“不,都是真实可能发生的。”
“你所谓的‘莫名其妙’和‘不合逻辑’,只是因为你不了解驱使他们做出这些行为的背景与动机。实际上,每一个行为都极度合理。”
“所有的画面,都建立于合理的逻辑基底之上,是完全有概率发生的事。”
“如果你棋错一招,哪怕只是错上一点点……都可能走上这些悲剧结局。当然,我只考虑了你的明面战力。”
“比如徽白。事实上,在开局你还没有醒来的时候,徽白就已经和那位占卜屋的巫女事先约定过,他会假装带你游玩王城,实则把你引到占卜屋内,等他一个手势,巫女就会挖掉你的心脏,他则带着你的心脏离开红塔。然而,也许是你与他在开局的一些交流,让他心意变化,他突然放弃了这个计划,没有向巫女摆出手势,所以巫女客客气气地给你做完了全部的占卜仪式,目送你离开。”
“再比如无翼,也许你还不了解他。但他确实怀着浓厚的恨意寻你而来,如果你在世界棋盘上投出的骰子稍有变动,你和他走到了同一页上,他对你下杀手的事就真的会发生。只不过你运气好,刚好错过了他而已。”
“所以,你明白吗?”
“——【你差一点点,就在这短短的四天之内……死了千次万次啊,苏明安。】”
苏明安瞳孔微缩。
……所有画面都是可能发生的真实。
所以,其实满脸温柔笑容的徽白,刚开始就满心想杀死他。徽碧看似和蔼可亲,其实一直想把他做成娃娃。无翼嬉皮笑脸,实则始终怀着杀意接近他。世主和善的假面下藏着撕破脸皮的杀招。甚至还有祈昼、生命女神……
“……”苏明安忽然感到后怕。
开局的六选一,与其说是选攻略对象,
——不如说他在选死法,和要杀死他的人。
选徽碧,被剥皮而死。
选无翼,被砍断头。
选小白,被烧死。
选祈昼,被刀切死。
原来他一直以为的休闲度假开局……背后都是想杀他的人。只是因为一些偏差,他们临时改了主意,没有动手,才让他走到今天。
而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些被他险之又险避过的死亡。
“多神奇啊。”那身形感慨道:
“你总是能做出最好的抉择,规避最恐怖的结局,永远能够绝境逢生。”
“真正的死亡永远与你擦肩而过,哪怕险之又险……你却一定能让自己转危为安,让冒险一直进行下去。”
“哪怕你无限接近于死亡,你却不会永远闭上眼。”
“为什么?”苏明安不禁发问。
那身形顿了顿,便笑道:
“——因为你彻底死了,‘观测’就结束了。【单电子双缝实验】就会终止,一切都会化为虚无。”
“故事的锚点,一直落在你的身上。”
“而你是个脆弱到极致,又坚韧到极致的人。苏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