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之铳旧日之始第十六章极乐之宴洛伦佐拉着伊芙步入那疯狂的宴会,于是一切都在眼前明了,漫长的甬道直接通往最深处,可就如蛛网般,一路的深入下它分支出数十道小径,在那拐角交汇的地方到处都躺着眼神迷离的人,他们似乎沉醉于某个无法醒来的美梦般。
“这究竟是……”
伊芙几乎窒息,言语已经难以述说。
“极乐之宴。”
洛伦佐声音平淡的回答道,这令人血液沸腾的气氛无法令他激动分毫,仿佛他的血是冷的一般,目光在那四横在地面上的人们,他们热情相拥在一起,共同沉醉于梦境之中。
这还仅仅是外围,谁也不知道这庞大的地宫之下还有多少沉醉于此的人。
可洛伦佐不在乎这些,他拉着伊芙继续向前,迈过一具具扭曲蠕动的身体。
“那些人在做什么?”
“美梦,这是他们解脱的方式。”
洛伦佐挽着伊芙,一边走一边说道。
“知道在外城区肆虐的致幻剂吗?他们注射的就是那个,只要一点点就可以逃避现实很久,这也是萨博舞会的节目之一,下城区的人通常管这种集会称为极乐之宴,在他们看来这种行为就像一起上天堂一样。”
目光微冷,对于这种逃避的手段,洛伦佐从不喜欢。
“不过也仅仅能去一会,梦境终有结束的时候,从美好的天堂用力的坠下,在肮脏的下城区里醒来、放声大哭。”
伊芙愣住了,世界的残酷仅仅向她展露了一角,她便感到了无比的压抑。
“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似乎是在问为什么他们不努力工作,不热爱生活一样。
……
这是蒸汽科技的时代,轰隆隆的蒸汽机将整个世界的科技向前用力的推进,但这科技带来的美好却没有眷顾在每个人的身上,哪怕在这英尔维格的旧敦灵之中。
整个旧敦灵都处于一种病态的畸形里,天空上乌云密布,齐柏林飞艇永不下潜,世界顶尖的科技在这工业的温床下孕育,一切朝着最美好的方向发展。
可这一切的代价也是如此的惨痛,混有废气的空气在每个英尔维格人的肺里回荡,为了令那火炉永不熄灭,那旧日的森林早已焚烧殆尽,如今只剩下待开发的荒地。
科技的最顶端永远是优先服务军事,因此英尔维格最后在那长达百年的光辉战争中胜出,战争的红利与独有的军事科技令其迅速崛起,扭曲的发展之下,中庭之蛇几乎覆盖了英尔维格的全部领土,沉默的钢铁洪流足以轻易摧毁任何一个拒绝臣服的国家。
可最漆黑的永远是白昼下那深邃的阴影。
逐渐起步的公共基础仅仅能满足贵族与部分民众的需求,机械院已经能做到将数百吨的战争机器送入天空,却无法让电灯在每个黑暗的家庭里点亮,解放生产力之后便是数不清的人失业,他们像野狗一样被自己的国家驱逐,在潮湿的下水道里苟活,最后步入绝境的疯狂。
“整个旧敦灵就是一个金字塔,阶级一重重的压下,最后由那些无力的人撑起基石。”
洛伦佐冷酷无情的说道。
“机器不需要工资,不需要休息,可人需要,所以他们被淘汰,最后只能在这里苟活。”
伊芙没有说什么,作为贵族阶级的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走过漫长的路途,视觉听觉等多个感官不断受到这迷乱的冲击,当步入那真正的舞厅时,伊芙终于松了一口气。
随着两人的步入所有的宾客已到场,身后的大门缓缓紧闭,歌声渐起,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扭动起舞,仿佛那大门隔绝的是整个世界,将那迷乱的温热彻底隔绝。
巨大的吊灯上悬挂着数不清的水晶,它们反射着灯光将那穹顶映的犹如白日。
大厅的空间比在甬道里看到的要大的多,阶梯一层层的向上隆起,就好像那古罗马的决斗场。这里是难以想象的繁华,伊芙从未想过在贫穷的下城区会有这么一处设施,仿佛下城区的所有财富都汇聚于此,建立这伟大之所。
“会跳舞吗?”
洛伦佐拉着伊芙,行了个礼,也不等伊芙回答便带她在舞池里翩翩起舞了起来。
“我不是很会。”
伊芙虽然这么说着,但觉得也为时已晚,两人已经动了起来,在舞池的人群里来回穿行。
高台上乐队忘我的演奏,歌曲挑拨着每个人的情绪。
“作为一个贵族,你应该多学学才对,或许你未来的丈夫便会是在舞会里相见不是吗?。”
洛伦佐展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熟练,伊芙就像他的提线木偶,在他的手中摇摆与之起舞。
“那你怎么会,一个侦探还得学跳舞吗?”
“你也知道,抓小三大多数时候是在舞会结束。”
洛伦佐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老是这么提起自己的黑历史确实有点不好。
伊芙露出了个坏笑,心情不自觉的放松了不少,如果忘记自己是怎么来的和目的,这与一次普通的舞会没有什么不同。
“小心的观察四周,我们接下来就是要找萨博了。”
抱着伊芙旋转,女孩比他想象的要轻很多,长裙随着旋转散开,好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你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我只是个侦探,怎么可能见过,所以在结束前我们要想办法找到他。”
嘴上和伊芙说着话,但洛伦佐的视线一直来回扫动着。
“他是名维京人身材高大应该会非常显眼吧。”
伊芙给出自己的建议,可洛伦佐却摇了摇头。
“他不会出现在舞池里,他是这里的主人,而现在仅仅是预热,主人没必要出现的这么早。”
视线在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来回游动,如果不是有面具在,洛伦佐就好像一个来偷东西的小贼。
“这里是他的王国,而国王应该坐在最高处俯视他的子民,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第一眼看到。”
女孩纤细的腰肢在洛伦佐的手中如柳枝一般,两人摇摆旋转,在乐曲的助兴下不断在人群中穿梭。
“就像那些齐柏林飞艇,它们永远在云层之上,无论地面的人做了什么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视线最终落在了那高台之上,洛伦佐在伊芙的耳边轻语。
“我好像找到他了。”
那是一处高台,更为尊贵的宾客早早就落座在了那里,他们之间相互谈话,品尝着美酒与食物,讨论着不想让他人知晓的事情。
“你说他在那群人里?”
伊芙在一次旋转里也看到了那里,她小声说道。
“不是,在更上方。”
洛伦佐的视线一直在高台的更上方,那是瑰丽琉璃般的墙壁。
明明身处于地下,可那墙壁上却贴满了彩绘的玻璃,描绘的好像礼拜教堂中的神话,可这里是地下,神圣的光永远无法洒下,将这一切映亮。
“这里是地下,那彩绘的玻璃如此突兀,想必在那之后是一个房间,他就在那玻璃之后,在那里静静的观察我们。”
“那怎么做?朝着那里开枪?”伊芙莽得不行。
“那样的话我们今天就要一起死在这了,这里是地下,你也看到了路线有多么复杂,我们已知的出口只有来时的那条路,那是个优势的地形,只要有人拿着火铳堵在那里,他就可以以一敌百,哪怕是一支军队都难以突破。”
就像列奥尼达斯所坚守的温泉关,无论敌人有多少,在那狭窄的地形下都是势均力敌。
“那怎么做?”
“等着。”
洛伦佐显得自信十足。
“总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