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只是一瞬,慕云终究没去追龙正阳,而是张臂护住邢稚莺,面现关切的道:“邢姑娘怎么了,可是我们方才伤了你?”
邢稚莺秀眉紧蹙,摇摇头道:“没有,是我……运劲过猛,遭了内力反噬。”
雪舞孤鸿剑何其霸道,邢稚莺以指作剑,反震之力都还于己身,右臂已然筋脉摧折。万幸她功力尚浅,出招时又有所保留,否则早已落得重伤吐血。
情急之下以禁招求胜,结果却如此惨淡,邢稚莺既是后悔又是沮丧,神情颇见落寞。
发觉邢稚莺只以左臂勾住梁架,慕云心中自有了悟,当下叹口气道:“罢了,邢姑娘行动不便,让我送你下去吧。”
邢稚莺定了定神,瞟着慕云道:“你若是赶紧去追状元郎,说不定还能拿到云龙剑,咱们非亲非故的,我哪敢受你的恩惠?”
慕云先前对邢稚莺有所误会,乃至当面出言诘责,也难怪她如此“生分”。
慕云听出邢稚莺话里的调侃之意,苦笑之余干咳一声道:“事情都跟你解释过了,总之是我一时糊涂。至于什么非亲非故,咳……眼下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哪怕‘非亲’是真,‘非故’又从何说起?”
邢稚莺小嘴一扁,干巴巴的道:“既然‘非亲’是真,不劳慕少侠挂怀,我自己也能下去,即便失足跌落,也跟你没关系。”
慕云为之哑然,有心一走了之,却又放心不下,终是摇了摇头,讷讷的道:“好,那便算我高攀,再叫你一声义妹,日后请义妹多多关照。”
邢稚莺唇角微勾,轻嗯一声道:“这才像话,义兄既然相助,那我却之不恭啦~”
慕云打个哈哈,就此半扶半抱,护着邢稚莺慢慢下塔。
邢稚莺好歹扳回一城,情绪多少有所平复,但想起龙正阳去得决绝,她又不免心生幽怨。
此番功败垂成,姻缘之事仍旧不由自主,真是如之奈何。
齐云塔底,倩影独立,段芳琼中途跌落,已经无缘角逐宝剑,只能自行下得塔来。
正在段芳琼神思不属之际,忽听衣袂破风之声,定睛处赫见熟悉的人影疾驰而至,正是授业恩师“白头仙姬”左韶容。
段芳琼心里咯噔一下,左手掌心仿佛生出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娇躯下意识的缩紧,嗫嚅着细声道:“徒儿……徒儿参见师父,是徒儿学艺不精,折了本派颜面,徒儿……徒儿罪该万死,恳请师父……”
“责罚”二字尚未出口,段芳琼陡觉眼前一花,竟是被左韶容一把抱住,张口结舌之际,只听她颤声道:“没事便好……没事便好,唉……是我老糊涂了,不该让你勉为其难,我才真是罪该万死啊。”
听到左韶容的肺腑之言,段芳琼再也禁忍不得,眼泪霎时扑簌而下。
左韶容见状愈发怜惜,一面为段芳琼拭去泪水,一面红着眼圈道:“够了,咱们不争那些虚名了,只要你平安无事,那便足够了。”
“唉……你可是段家的唯一血脉,咱们青城派仅存的正统传人,绝对不能出半点意外,否则等我到了九泉之下,要如何跟师父交代?”
段芳琼神色一黯,幽幽的道:“师父说的是,我不该轻易涉险。”
左韶容自觉失言,当下讪讪的道:“是我不该让你涉险,一切责任在我。对了,方才我见你从塔上跌落,有没有受伤?”
段芳琼摇摇头道:“不曾受伤,多亏龙少侠和慕少侠相救,我才能化险为夷。”
左韶容吁了口气,心有余悸的道:“老天保佑,总算有惊无险,回去咱们备上一份厚礼,今晚便去一趟祖龙苑,向昆仑派致谢。”
段芳琼嗯声道:“徒儿也是这个意思,礼物方面还请师父多多费心。”
左韶容心中一动,喃喃自语道:“听闻状元郎尚未婚配,若能借此机缘牵线搭桥,那倒也是美事一桩,只不过状元郎心高气傲,恐怕不肯入赘啊。”
段芳琼听了满耳,直是扶额不已,顿足嗔声道:“师父,您快别胡思乱想了,幸好这里没有旁人,否则岂不让人笑话?”
话音方落,忽听上空裂风锐响,一道寒光骤然纵贯而下,嗤的一声插入齐云塔底的基座。
左韶容和段芳琼都吃了一惊,左韶容眉头紧皱,满面狐疑的道:“什么东西?好像是杆短枪,那是谁的兵刃?”
段芳琼略一迟疑,举步上前观看,登时只见她双目圆整,失声惊呼道:“呀!这是云龙剑!”
左韶容大出意料,三步并作两步趋上前去,待看清时也颇为惊异。
师徒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作声不得。左韶容毕竟经验老到,心念电转间一正色道:“琼儿将云龙剑拔出来,莫让旁人抢先拿去。”
段芳琼闻言一怔,一脸疑惑的道:“师父这是何意,我并未登上塔顶,即便带回云龙剑,也不算胜出啊。”
左韶容嘿的一笑道:“傻丫头,即便不算胜出,但只要云龙剑在手,你便有决定权。到时候把剑交给谁,一切由你说了算,这顺水人情岂能不做?”
段芳琼唔了一声,却并未伸手拔剑,反而期艾着道:“师父容禀,咱们不知具体情形如何,贸然横插一脚,只怕惹人非议。到时即便做了人情,也难免得罪其他门派,所以徒儿觉得,不如置身事外。”
左韶容不意段芳琼竟说出这番道理,意外之余更觉欣慰,展颜一笑道:“好,是你参与角逐,一切便由你决断,师父不掺和了,咱们作壁上观吧。”
段芳琼颔首称是,抬头观望之际,恰见一抹赭影飞速冲来,赫然是探花郎庞子健。
这下非但段芳琼为之错愕,左韶容也诧异的道:“怎么会是这小子?我方才明明见他落在最后,难道他能后来居上?”
段芳琼念头数转,蹙着眉尖道:“不对,这家伙哪有那么高的轻功,莫非他看到云龙剑坠落,打了跟师父一样的主意?”
左韶容禁不住老脸一红,正自暗暗嘀咕之际,却见段芳琼眼神一凛,鼻中轻哼道:“不行,这家伙人品欠奉,不能让他得逞,那坏人便由我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