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戟指天,修罗王临,绝代魔君叶行歌再现尘寰,搭乘一叶扁舟逆流而上,直向扼守夔门的云顶蜃楼行来。
耳听钟声嗡鸣不绝,叶行歌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仿佛此行并非以身犯险,只是乘兴闲游而已。
“好我的大教主呀,明知要去的是龙潭虎穴,不知多少人想把你碎尸万段,干嘛还要明目张胆的白天过来?唉~更过分的是自己不撑船,偏要我一个女流之辈卖苦力,你自己说说,哪有这样的道理?”
声音近似吴侬软语,慵懒中还带着一丝俏皮,自有一种沁人心脾的独特魅力。
但见舟子一袭雪衣素履,窈窕身姿纤秾有致,肌肤白如凝脂,秀发乌黑如墨,云鬟雾鬓之中珠围翠绕,分明大家闺秀之态。
再往脸上看去,真是风姿明媚,容彩照人,清丽高华,秀逸绝伦,尤其一双明眸亮如点漆,内中自见绝顶灵韵。
虽然已非云英少女,却是更见妩媚风华,整个人好像一朵绽蕊玉兰,瞬间令人怦然心动。
听到白衣女子半真半假的抱怨,叶行歌微微一笑道:“兰儿这话未免偏颇,我原本便不想你同来,是你一意孤行非跟不可,如今又怎能指摘我呢?”
白衣女子撇了撇嘴,干哼一声道:“难得娘亲的遗物现世,我自然非来不可,但你为何不听我劝,非要一意孤行单骑闯关,真想把性命送在这儿?”
叶行歌临风傲立,不温不火的道:“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倘若谁有能为取我性命,我倒真想会他一会。只怕这天下熙熙攘攘,皆是蝼蚁一般的禄蠹,无人能让我放在眼里,更遑论取我性命。”
白衣女子似是一滞,摇头苦笑道:“纵然时过境迁,净宇教主仍是张狂如斯,但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让姐姐倾心相恋,想来真是造化弄人啊。”
叶行歌目光中隐现柔情,顿了顿才轻叹道:“总之是我负了铃儿,今生已经无法弥补,只能留待来生。”
白衣女子心有所感,垂首低声道:“你只要把自己和倩儿都照顾好,便是对姐姐最好的弥补。”
叶行歌微颔首道:“你说的不错,此次若能寻回倩儿,我必定不让她再被拐跑。至于那名无形公子,既然敢捋我的虎须,便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白衣女子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劝解道:“倩儿并非不明利害,多半是因为贪玩才被燕君临拐出来,肯定不会被那厮占了便宜。所以你略施薄惩便好,大可不必跟碧血联结怨,再惹来无穷无尽的烦恼。”
叶行歌冷笑道:“区区十万之众,我又有何惧哉?但你不必担忧,我行事自有原则,不会无端树敌。”
白衣女子略微安心,郑重其事的道:“你明白便好,总之这次危机四伏,咱们一定要谨慎行事。”
叶行歌嗯声道:“依你便是,倘若真有不测之变,你以自保为要,切莫迁延误事。”
白衣女子翻翻白眼,没好气的道:“这个不用你吩咐,但你也不许肆意妄为,咱们这次见好就收,免得夜长梦多。”
看到叶行歌点头称是,白衣女子眼珠一转,凉凉的道:“娘亲的遗物咱们志在必得,可你还真是人老心不老,为了救那昆仑派的女娃儿,亲自跑来角逐忏灵佛手,啧啧啧,这是打算给倩儿找个后妈?”
叶行歌暗自扶额,无奈正声道:“休要胡乱编派,小余姑娘被我误伤,我自当担起责任。她的伤势太过沉重,除去忏灵佛手,恐怕再无其他解方。此物功参造化,众人趋之若鹜,断不能有任何闪失。”
白衣女子哼声道:“说得一套一套,好不冠冕堂皇,可江湖上早已流言四起,你这次又为那女娃儿深入虎穴,日后更加说不清楚。人家可是名门高足,跟你这万恶魔王搅在一起,心里会念你的好吗?”
叶行歌坦然道:“无须小余姑娘念我的好,救命才是当务之急,若是性命没了,一切都无从谈起。”
白衣女子欲言又止,终是叹口气道:“罢了,总之尽力而为,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罢白衣女子手搭凉棚,观望间敛容正声道:“前面便是夔门渡口,想必云顶蜃楼已经布好阵势,专等你往里面跳了。咱们这次是参加盛会,可不是打家劫舍,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叶行歌淡淡的道:“我心中有数,只要姓方的小子以礼相待,昔日仇怨可以暂放一边。”
白衣女子不禁扶额道:“你还真是……好像别人请你来参会似的,不过这一路你手下留情,也算释出善意了。”
叶行歌凝声道:“土鸡瓦狗不值一哂,希望姓方的小子珍惜这份善意,否则血染长江,不免大煞风景。”
白衣女子心中一动,压低声音道:“哎,你老实交代,上次跟师父那场决斗,究竟谁输谁赢?”
叶行歌淡然道:“她的轻功确有独到之处,加上我当时有伤在身,的确奈何她不得。但她也无法将我擒下,只能选择知难而退,再派你来规劝我。”
白衣女子吁了口气,隐见气沮的道:“果然如此,要论打架的话,我还从没见过比你更强的。咳……那现在你已经养好了伤,有把握打赢师父吗?”
叶行歌略一沉吟,这才缓缓摇头道:“不行,在我参透她那轻功之前,仍旧没法将她击败。仙家法门高深莫测,着实令人叹为观止,倩儿能够随她学艺,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白衣女子抿嘴轻笑道:“这话说的不错,只是师父收徒太过随性,我这又当姨母又当师姐的,连辈分都搞乱了。”
叶行歌莞尔道:“仙人不拘世俗礼法,倒也算得上真性情,我如今越来越欣赏她了。”
白衣女子察言观色,不禁苦笑道:“好了好了,你少在那儿自说自话,师父用得着你欣赏么?你别再惹她生气,权当是看我姐姐的面子,好不好?”
叶行歌从善如流,轻咳一声道:“只要她不惹我,我便不为己甚,至于日后我如何行事,也没有她置喙的余地,请她谨守本分,不必再勉为其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