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火势突起,慕云等四人哪还顾得上再理会展玫苓,当下不约而同的奔向煌爵寺外查看。打眼只见雄雄山火已经四野遍起,放眼处尽是浓烟滚滚,竟找不到半条可供逃生之路。
四人何曾经历过这等阵仗,都不由得大骇于心,还是慕云首先镇定心神,当机立断的道:“阿冰你们先别慌,我身合纯阳避火珠,贴身一尺之内凡火难近,咱们未必没有生机。”
余冰如等三人闻言先是诧喜,但紧接着又心下猛沉,只听竹风吟讷讷的道:“这纯阳避火珠我的确有所耳闻,但如果效用只在一尺之内,恐怕也于事无补。”
鄢婷同样嗫嚅着道:“是啊,即便大家紧贴在一起……总之还是不成的呀。”
慕云心念连转,拊掌振声道:“未必要大家紧贴在一起,我可以一次只带一个人,这样来回几次便能把大家都带下去。”
余冰如等三人虽然觉得此法可行,但来回往返于山上山下,一方面极耗时光,另一方面慕云的体力也未必撑得住。
竹风吟当即打定主意,郑重点头道:“慕兄言之有理,这山火一时半刻还烧不上来。”
“那慕兄便先带余姑娘下山,之后再来接我和小妹。”
他话音方落,便听余冰如肃然道:“不可,竹兄和鄢姑娘是因为我们才身陷险地,所以师弟无论如何也应该先带你们下山,我最后一个才合适。”
竹风吟颇不以为然,正待出言相劝,却见鄢婷小嘴一撇道:“话不是这么说,谁知道小慕的法子顶不顶用,万一中途出了什么变故,美人鱼你难道忍心让我和小竹首当其冲么?”
鄢婷这话听起来像是埋怨,但余冰如自然心下雪亮,感激之余正待再说,慕云却已经催促道:“眼下咱们没空耽搁,阿冰你先来吧。”
鄢婷的脸色蓦地一黯,随即强作欣然的道:“这下没异议了,美人鱼你便勉为其难,给我和小竹当开路先锋吧。”
余冰如推拒不得,转念间轻轻一叹道:“既然如此,我倒有个主意,不如让展女侠先来走这一遭,为我们三人做开路先锋如何?”
众人登时错愕,慕云更加难掩气急的道:“阿冰!我这法子肯定管用,哪用得着什么开路先锋,你快跟我下山才是正经!”
余冰如摇了摇头,坚定的道:“鄢姑娘所言不无道理,总之小心谨慎为上。”
鄢婷为之一滞,心道这才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竹风吟则心有所感,知道余冰如是有意将生路让给展玫苓。
此时只听展玫苓颤声道:“不必再啰嗦了,反正本姑娘任由你们摆布,痛快决断便是。”
鄢婷闻言更加气恼,瞪了展玫苓一眼道:“怕死便明说,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真不害臊。”
展玫苓脸颊泛红,兀自强辩道:“本姑娘几时怕死了,分明是你们……”
话才说到一半,却听余冰如断然道:“那便如此决定了,师弟快动身吧。”
慕云知道拗不过余冰如,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一咬牙道:“那大家在这儿安心等着,我一定尽快回来。”
他说罢更不迟疑,返身抱起展玫苓的娇躯,随即腾身跃入层林之中,转眼间便已经不见踪影。
余冰如怔忡片刻,这才垂首幽幽一叹。鄢婷冷眼旁观,忍不住埋怨道:“美人鱼你真是的,我说那话又当不得真,你干嘛要故意便宜了小婶子。”
余冰如定了定神,低咳一声道:“鄢姑娘的心意我当然了解,但行走江湖理应道义为先,舍己为人方显侠义本色,不是么?”
鄢婷登时语塞,想了想方讷讷的道:“那也不必做到这种程度啊,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而且你看小婶子根本半点感激都没有,纯粹把好心当做驴肝肺,这种人情不做也罢。”
余冰如正待耐心解释,却听竹风吟淡淡的道:“展女侠也是聪明人,这点利害关系自然没有看不懂的道理,余姑娘以为然否?”
余冰如微微一顿,隐见局促的道:“施恩本非图报,这倒也无须挂怀。”
竹风吟不置可否的一笑,鄢婷则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面娇喘细细的道:“怎么才这么一小会儿,周围便这么热了,小竹你看那火要烧上来大概得什么时候?”
竹风吟抬眼观瞧,片刻方笃定的道:“小妹不必担心,这山势愈往上走,林木便愈见稀疏,想必两个时辰之内危及不到我们。”
鄢婷闻言大大宽心,摩拳擦掌的道:“着啊,没柴禾自然点不起火来,那咱们也别闲着,赶快把附近的草木清一清吧?”
竹风吟和余冰如对视一眼,摇头苦笑道:“若是我和余姑娘内力未失,这法子倒也能解燃眉之急,可如今……唉。”
鄢婷翟然一醒,气沮之余更生不忿,不由得恨声道:“都怪小婶子那张乌鸦嘴,说不定这场莫名其妙的山火正是她招来的,最后还给她溜之大吉了,真是气死人!”
余冰如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道:“冬日气候干燥,稍有火星便容易形成燎原之势,我想恐怕是这‘煌爵寺’的名号冲犯了火神的忌讳,这才招来一场无妄之灾。”
竹风吟微颔首道:“这煌爵寺背后的峭壁之下隐约能看到一处村落,想必是村民入山时不慎引起的火患。只可惜阿岩和阿瑛刚刚离去一日,照它们预定的搜寻范围绝难及时回返,否则咱们又有何惧?”
鄢婷已经热得汗出如浆、脸颊通红,听罢小嘴一撇道:“小竹你别事后诸葛亮啦,赶紧想办法让咱们多坚持一会儿,免得还没等小慕回来,咱们倒先变成了烤肉。”
竹风吟怜惜的道:“小妹的确受苦了,里面还有化出来的雪水,你不妨进去洗洗,总也能稍微好受一点。”
鄢婷略一迟疑,期艾着道:“你和美人鱼不一起来吗?”
竹风吟微笑道:“还是你先去吧,我和余姑娘暂时无碍。”
鄢婷看他们两人果然不像自己这般狼狈,惭愧之余讪讪的往后进去了。
余冰如看鄢婷去得远了,这才涩声道:“竹兄,我真是……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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