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人随声至,但见一名褐衣人跃入场中,正好落在庞子健面前,随即单掌一探,朗声道:“请。”
庞子健登时一滞,那少年却是喜出望外,连忙感激的道:“多谢这位兄台援手,兄台还请小心。”
褐衣人并不回头,只是嗯了一声,那少年也不多话,径自扶着老苍头坐好,然后掌抵背心渡入真气。
庞子健醒过神来,紧盯着褐衣人道:“阁下何人,为何出头?”
褐衣人淡淡的道:“出手自知,何必多问。”
庞子健碰了个钉子,面色更加难看,忍不住冷笑道:“既然不肯报出师承,那便没什么情面可讲了,三十招之内……”
褐衣人为之一哂,老实不客气的打断道:“三招不能败你,本人当场自尽。”
庞子健闻言固是惊怒欲狂,外围众人更加爆出一片如雷彩声,慕云也不由得心潮澎湃,连连点头道:“这位老兄当真豪气干云,只是他这话说得太满,万一出了岔子便糟糕了。”
小雷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道:“放心吧,这姓喂的别的没有,打架可是一把好手,庞脓包那几招三脚猫根本不够看啦。”
慕云倒是一愣,难掩惊讶的道:“原来你认识他,那上次怎么没跟他一起?”
小雷暗自得意,慢条斯理的道:“心知肚明便够了,具体情由以后等小爷有兴致再跟你说,哈……”
他们两人还在私下嘀咕,庞子健可早已气得脸色发青,戟指褐衣人厉斥道:“好小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用的什么兵器,快些取出来,咱们这便一决雌雄!”
褐衣人正是小雷在太白山下结识的陵昭,此时只见他单掌平举,凛然正声道:“无须兵器,肉掌足矣。”
庞子健愈发暴跳如雷,锵的一声拔出冰心剑,剑锋指向陵昭道:“来吧!看你如何三招败我!”
陵昭岿然不动,正似渊岳峙,浑然一派大家气度。
众人莫不拥到前面观望,连申屠厉都微微张开眼皮,碧绿的眸子直似一泓渊潭,全然看不出内中隐藏何种心思。
庞子健冰心在手,怒瞪着陵昭道:“小子还不进招!”
陵昭仍然不为所动,只是缓缓摇头道:“倘若让我进招,你一招便将败北。”
这话说得比刚才更满,众人愈发情绪高涨,鼓噪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庞子健几乎气晕过去,蓦地暴喝道:“好!我便原地接你一招!”
陵昭俨似惋惜的道:“名声得来不易,你当真要出丑?”
庞子健狠呸一声道:“废话!来!”
他说罢长剑一横,紧绷着面皮严阵以待。陵昭叹了口气,左足向前沉然一踏,随即单掌缓缓推出,口中漫声道:“便是这招。”
内家武学之中本有聚气成罡、隔空伤人的法门,譬如丐帮镇帮绝学斩蛟七重掌,以及昆仑派至高掌力紫正玄罡等。
然而此类武学无一例外,均须以精纯内力为基础,非数十年苦练难以达到顶尖之境,可以说绝无取巧的可能。
此时陵昭与庞子健相隔两丈有余,即便他当真练有这等内功,毕竟也限于年齿而修为尚浅。
何况庞子健身为武林大会的探花郎,又是当今崆峒派的头号新秀,绝非浪得虚名,这一掌想要败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旁观众人包括慕云都心头一沉,小雷本来还老神在在,见状可也不由得大出意料。
正在这一片若有若无的唏嘘声中,却陡听庞子健闷哼一声,竟是当场屈膝跪落!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片刻之后才醒过神来,霎时激起一片疯狂叫好。
陵昭面不改色,对着庞子健抱拳为礼道:“承让。”
庞子健难掩痛楚之色,想要勉力站起,却终究力不从心,无限羞恼之下嘶声叫道:“好小子!你用暗器!”
陵昭一正色道:“我佛作证,本人从未使用暗器伤人。”
庞子健哪里肯信,铁青着脸道:“放屁!既然没用暗器,我的腿怎会受伤?”
陵昭尚未答话,便听一个沉浑声音传来道:“禅海菩提震,你是五台派门下?”
众人循声望去,敢情发话之人正是申屠厉。陵昭并未意外,只是淡淡的道:“见笑。”
申屠厉微微一顿,不动声色的道:“黄石上人一双铁脚踩遍河东,如今要踩到河西来了吗?”
陵昭似是一滞,略微欠身道:“在下路见不平,与家师无关。”
申屠厉睨着陵昭道:“路见不平?所以要踩平了?”
陵昭剑眉一轩,终是沉声道:“适逢其会,尽力而已。”
申屠厉一言不发,雄伟的身躯缓缓站起,陵昭只觉眼前一暗,连阳光都当场被遮去一大片。
众人注目之下,只见申屠厉迈出左脚,扬眉冷笑道:“既有不平,便来踩吧。”
话音方落,巨足也轰然踏落,众人只觉脚下的地面一阵颤动,耳边如闻闷雷,一时之间大骇于心,面面相觑间作声不得。
陵昭先前一直波澜不惊,此时却禁不住面色陡变,横眉之际凛然清叱道:“既有所请,敢不从命!”
说罢只见他如方才一般,单脚向前踏落,顿时雄浑潜力毫不示弱的轰然迎去。
众人又觉脚下一颤,竟不输方才申屠厉的气势,心知他们两人已经拼在一处。
慕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小雷道:“你这位朋友可了不得,若是单论内力修为,我恐怕真不及他。”
小雷嘻嘻一笑道:“算你有自知之明,小爷的朋友这么厉害,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
慕云闻言啼笑皆非,转念间沉吟着道:“不过申屠厉毕竟是早已成名的大高手,你这位朋友年纪轻轻,只怕……”
小雷瞪了慕云一眼,不满的道:“只怕什么?你怎么知道人家打不过蛮大个儿?庞脓包再不济也是武林探花,还不是给姓喂的轻轻一脚震倒,直到现在还没爬起来,依我看蛮大个儿也不比他强多少。”
慕云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道:“姓庞的没那么脓包,你这位朋友能震倒他,也不是全凭自己,不然你想一想,为什么姓庞的只伤了一条腿?”
小雷一怔道:“一条腿怎么了,一条腿还不够他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