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阿仪”娇态毕现,慕云着实有些招架不住,心忖若是“巫山剑仙”倒也罢了,可这小丫头想制住自己,恐怕并非易事。若是见势不对,自己大可及时抽身,谅她如今病势沉重,应该追不上自己。
心中计议已定,慕云索性一言不发的走上前去,扶着“阿仪”站起身来。
“阿仪”软软的靠在慕云肩头,秀眸微合之际,有气无力的道:“嗯……还是感觉头晕,一步都不想动,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慕云暗自一滞,皱起眉头道:“回哪里去?难道是燕君临身边?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阿仪”摇了摇头,一脸诚恳的道:“怎么会呢,我会跟大哥解释,既然强扭的瓜不甜,咱们便好合好散喽。”
慕云心忖信你才有鬼,转念间清咳一声道:“好意心领,但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最多我送你回官阳镇,再找个郎中帮你调理病情,然后你自己回去便是。”
“阿仪”小嘴一嘟,撒着娇道:“你怎么能这样嘛,人家都已经答应你了,你也相信人家一次行不行?”
慕云不为所动,反而愈见冷峻的道:“要撒娇找你家‘大哥’,我不吃这一套。”
“阿仪”眼珠一转,莺声呖呖的道:“大哥是大哥,师兄是师兄,师兄怎么能不疼师妹呢?云师兄~算人家求你了好不好,求你大发慈悲,把人家送回去嘛~”
慕云被“阿仪”这几声“师兄”叫得大为愣怔,心中着实生出几丝甜意,正自有些心神恍惚之际,陡觉一道轻微的破风声迎面袭来,几乎将他全身都笼罩进去。
这下虽然吃惊不小,但慕云毕竟早有防备,身体顺势向后弹出,想避开对方这道攻势。
孰料事与愿违,那风声如影随形般紧追上来,而且瞬间化作一张巨网,让慕云根本没有闪避的余地。
慕云心头大骇,还没来得及醒过神来,脚下便被绊了一记。
耳边传来“阿仪”得意的娇笑,慕云只觉周身一紧,四肢不由自主的向前蜷起,仰天一跤跌翻在地。
此时慕云总算看得清清楚楚,敢情自己是被一张亮晶晶的渔网捆作一团,惊怒交集之下更不迟疑,便即抓住网绳全力撕扯,打算挣开渔网束缚,进而脱出生天。
无奈一切为时已晚,那网绳虽然只有寸许粗细,可质地偏偏柔韧异常,任凭慕云如何咬牙使力,始终没法扯脱分毫,反而又被捆紧了几分,手脚愈发动转不灵。
“阿仪”施施然的绕着慕云走了两圈,这才好整以暇的道:“不必再挣扎了,这九天玄火罩是师父赐给我的法宝,即便你手里有秋水神剑,也绝对切割不开,所以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慕云直是瘪透了心,尤其又被“仙女姐姐”区别对待,更加让他着急上火,当下咬牙切齿的道:“你这混账丫头,明明答应不再为难我,那这是什么意思?!”
“阿仪”叹了口气,柔声细语的道:“没法子呀,我早答应大哥,一定要把你捉回去,要是放过了你,那不是对大哥失信么?唉~大哥是大哥,你是你,如果换作是你,又会怎样选择?”
既然已经控制局面,“阿仪”胜券在握,那“师兄”二字不提也罢。
慕云恼怒之余又觉嫉妒,不禁忿然作色道:“既然‘忠义难两全’,你不会学人家耝鸢吗,总要好过这么背信弃义!”
“阿仪”闻言一怔,随即意似嘉许的道:“看不出来嘛,你居然还读过史书,可赵盾毕竟是晋灵公的臣子,所以耝鸢才会忠义难两全,至于你这样冥顽不灵的贼胚子,本师姐当然没必要为你撞树了。”
慕云听“阿仪”还在狡辩,义正词严的道:“说得好,看来你也承认,你家‘大哥’是晋灵公之流的暴君。与其等到非得‘撞树而亡’的时候,何不尽早迷途知返,免得最后祸起萧墙!”
“阿仪”登时噎住,顿了顿才撇撇嘴道:“好你个酸秀才,还真是头头是道,说得一套一套的。本师姐懒得跟你掉书袋,总之你已经是阶下之囚,必须听从本师姐摆布,否则有你好看。”
说罢也不理慕云如何恚怒,“阿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拖起“九天玄火罩”,径直向外走去。
慕云虽然满心郁闷,这时却不得不出声阻止道:“且慢!这里是一处奇门阵势,你千万不要随便乱走。”
“阿仪”停下脚步,将信将疑的道:“奇门阵势?莫非你昨天晚上的障眼法,便是依靠阵势来施展的?”
慕云点点头道:“不错,我看你对奇门阵势一窍不通,若是蒙头乱闯,最后肯定会陷在阵中。”
“阿仪”手托香腮想了片刻,终是笃定的道:“没关系,本师姐的记性一向不差,昨天来时的路径都没忘记,照着走回去还不成么?”
“慕云”瞪了“阿仪”一眼,没好气的道:“说得轻松,这处阵势跟随辰光不断变化,哪是你能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我看你还是明智一点,先把我放出来,等我领你走出阵势,咱们再从长计议。”
“阿仪”脸上一红,反倒激起了胸中气性,立刻瞪回给慕云道:“说得这么玄乎,无非是想骗我放你出来,哼……本师姐偏不信这个邪,今天非要另辟蹊径,把这故弄玄虚的阵势破了。”
慕云这才知道什么叫做“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气结之余正待据理力争,便被“阿仪”随手拽翻在地,不由分说一路拖行而去。
慕云虽然颇觉无奈,但转念间便有了计较,暗道如果自己主动领着“阿仪”走出阵势,最后恐怕还是劫数难逃,多半要被她捉去献宝。
所以干脆任由“阿仪”乱走一通,等她困在阵中,无法脱身之时,自己便有了交易的筹码,到时候再逼他妥协,更能为自己争取利益。
慕云这样一想,心中顿时宽慰不少,索性不再与“阿仪”争辩,反而澄思凝虑,闭目养神起来。
虽说背上被磨得不太舒服,可眼下只能将就了,谁让自己记吃不记打,又做东郭先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