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雅?”我赶紧呼喊身旁这位仿佛丢了魂的室友。
我没见她如此失态过,但即使在我唤过一声后,她仍是毫无反应的样子。这让我很是担心,而就在我打算再追喊一声时,蕾雅猛地一眨眼后终于醒过神来。
“啊……对不起,索伦神父!”恢复理智的蕾雅,慌忙向索伦弯腰道歉:“我刚才不知怎么回事说了胡话,绝不是有意冒犯,请您见谅!”
“没关系,孩子。凡人在低落,畏惧,慌张或愤怒等负面情绪下,总会有一些非本心的言行,圣神是不会在意这些小过失的。”索伦先以大度的微笑安抚蕾雅的不安,然后又引导说:“我看到你当时那茫然的神态,所以,那些话一定不是出自你本意的,是吗?”
“正是这样,索伦神父。我……我是第一次见到圣棺,第一次听到圣石传说,所以,刚刚可能就是着了魔吧!”蕾雅仍然以紧张的语气在叙说,但情急之下也察觉到用词不当,便赶紧解释:“呃,不应该那样说,总之就是脑抽了才会胡说一通,绝非我的本意,再次请您原谅!”
这时,舒亚也赶紧上前帮腔:“蕾雅同学平素待人和善,言行文雅,绝非口无遮挡之人。索伦神父,我敢保证她那句不当之话绝非本意。”
“若非本意,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索伦抬起右手,握拳并以拇指在胸前画十字,依然是先上到下再左及右的次序,并将拇指停留在十字交叉处,舒过一口气后,只是看着蕾雅说:“你会获得原谅的,孩子。”
“谢谢您,索伦神父,我以后会更加注意言行。”蕾雅终于放心下来,并向索伦神父鞠躬道谢。
事情获得解决,且没引起太大的争端,真是太好了。
蕾雅回过神后,我便转而看向索伦。这位神父一直保持着慈祥及宽容的神态,令人深感安心。
但是,索伦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有那么一刹那表现出惊讶不已或是难以置信之类的复杂神情,但应该只是突然听到一句惊世骇俗之话后的正常反应吧?
便在此时,我也注意到,索伦原本握拳划完十字并停留于正中的拇指,似乎又向右上方向移去,再向左下方向划过十字交叉点。就像是画了个长十字后,又画了小段斜线,自右上向左下穿过中心位置。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因为他的拇指很快便又停留在十字中心位置。
可能他只是手抖了吧。我真是反应过度。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懂这些宗教礼拜细节。
圣棺参观就这样告一段落了。索伦询问我们是否要沿着地下通道,穿过东西翼走廊直达地上西翼主堂,还可向我们介绍沿途所见的圣神教诸位历史圣人遗骸。
但是,即便在四周壁灯的光亮照耀下,前方那贯穿地下东西翼廊中堂的主通道也一眼望不到尽头,只能看着两侧摆满石棺的道路仿佛向西探入未知的黑暗深渊,显得格外阴森可怖。或许对于虔诚的圣神教信徒来说,这是一场毕生难得的圣人瞻仰之旅,但对于我们这些宗教信仰薄弱的学生来说,却像是一场可怖的墓室探险。
蕾雅面带难色地看向我,完全不像在地上时,那种尽管畏惧但仍坚持要进入墓室的态度。
我猜,她应该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而此时的她,也更像是我印象中,那位对神秘事物既好奇却又害怕亲自经历的小女生。之前的她,仿佛是被什么意识或情绪左右了一般,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所以,她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是吗?但我直到现在仍然很惊讶,为何那时候她所说的,竟与我所想的,或者说与我几乎脱口而出的话一样?
想不通。
我摇了摇头,顺着蕾雅的意思,向舒亚和索伦提议返回地面半圆顶室。
于是,我们便结束这趟墓室之旅,在索伦的带领下走回地下室出入口。
站在石梯之前,我已经见着洒进台阶的阳光,顿时感觉温暖不少。
索伦带着舒亚踏上石梯,先走一步。
就在我也要起步之时,那原本在我身后的蕾雅似乎靠近了我。
呃……我感到后背传来一阵温热,蕾雅好像将她的额头紧贴在我的后背了。
我呼了一口气,保持着身体不动,转了下头却看不见背后之人的表情:“蕾雅同学,干吗呢?你的头发挠到我了。”
身后的人好像在扭头蹭着我,天……
“别动,让我先冷静一下……”背后传来蕾雅低沉的声音。
“刚刚你是怎么了?没事吧?”我问了一句。其实,我还想说的是,之前她所讲的话恰好跟我所想一致,但现在似乎不太适合说这样的话。
“不知道……好失礼……呜,我想回宿舍,把自己埋到床上的被子里喊一声……”蕾雅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可能她是真的感到很懊丧。
“我不是被子呀,大小姐……”我却忍不住调侃她。其实,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索伦神父应该也不会在意这种无心之语。
“不,你是……被子是温的,你是温的,所以你现在就是被子。”蕾雅的推理逻辑甚是别致。该说她可爱还是不讲理呢?
不过,我似乎听到背后又传来一阵轻笑声。或许她快释怀了吧。
“那么,作为伊珂的被子,特别允许你埋10秒钟吧。”我笑着说。我想,既然我在开学第一天已经假装过床板了,再当一次被子又何妨。只是,下一回是不是要被当成枕头呢?
“谢谢您,被子大人。嘿,我,我还想喊一下……”蕾雅的话语中夹杂着清晰的笑声,看来她差不多恢复精神了。
“请随意,大小姐。”我鼓励着她。
“好的。呼……啊……啊!”蕾雅的喊叫声恰到好处地控制住音量,除了我之外,已经走到地上厅堂的其他人应该是听不到了。
跟接着,我便感觉到后背的温热感离我而去。她应该没再靠住我了。
于是,我转过身,看向那已经挺起身子且微笑着的蕾雅,问了一声:“如何?已经不再懊悔了吗?”
“嘿!”蕾雅精神抖擞地回应:“蕾雅的人生哲学就是,即使后悔也不超过10秒钟!谢谢,我们走吧!”
说罢,她便径直越过我,走向石梯,登上几步后又回头呼唤我:“哎,来吧!”
“好啦。”我笑了笑,跟上她的步伐。
这才是我所认识的蕾雅嘛。
……
现在,我重新站在半圆顶室主堂的大理石地板上,入神地望向前方东翼尽头通顶的半圆柱体玻璃花窗巨墙。扑面而来的暖意驱尽心中残存的墓室阴霾,三面透射而入的阳光染上七彩斑斓的颜色,令人仿佛置身于如梦似幻的时空。
我看着那墙体中央的暖色调巨轮型玫瑰花窗。依然厚重的庄严和神圣感,少了几分如西翼主门外同样造型的花窗冷酷和神秘感。就是盯得久一些,也不会再出现那犹如巨轮无可逆转地转动般的错觉。
如果说,在西主门外,内心总有一种深刻的无力感,到了东翼尽头却是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就像是位于.asxs.之时,对于未来的茫然,对于命运的畏惧,经过漫长的旅途,来到终点那刻,发现所面对的事物依旧与.asxs.所见无异,却反而有了释怀的感悟。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体验。这趟短时间的参观之旅马上就要结束了,我就要跟随队伍,沿着顺时针方向从另一边的侧廊返回西主门。
就在我转过身,告别那壮丽恢弘的巨幅玫瑰花窗时,心中却又有复杂的情感汹涌而来。
我想不明白,我听到的那些声音是什么意思?还是说,那是潜藏于深层中的意识?
你,从何处来?到哪里去?
你,为了什么,到这里来?
我默默地回想着,始终无法理解。
也许,也许……我只是从.asxs.开始出发,而仍未到达终点?
这座大教堂不是我的终点,难道,这里也只是.asxs.而已吗?
我的终点,又在哪里……?
莫名其妙地,我竟有一种不期而至的恐惧……这是怎么了?
而就在我走开几步之后,我,竟然又听到一些更奇特的声音!
你,若去那里,可知代价?
你,能付出什么?
你,能牺牲什么?
你,能交换什么?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惊恐地四处张望,依然见不着任何异常的人或事。我看见在前方边走边聊的舒亚和索伦,看见身旁那观赏着侧廊左侧玻璃花窗墙壁的蕾雅,也能透过侧廊右边拱洞,望见东翼中堂唱经席内主持吟唱仪式的主教和虔诚祈祷的教士们,一切如旧。
而那些不明来由的沉重声音,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来,莫名其妙地去,只留下深入脑海的痕迹。我……能记住那每一个字,却不晓得其中的意义和奥秘。
难道跟这地方有关吗?从踏入西主门伊始到现在,总是有奇怪的情绪波动和幻听幻觉。这里是圣神教的历史圣地之一,是传奇的圣石大教堂,但在我和“伊珂”的记忆中,并没有和圣神教有任何关联的信息啊!
更何况,“伊珂”是在圣主教会资助的机构和学校中长大的啊!为何偏偏在这陌生的宗教场所有奇异的精神感应?!
陌生……是吗?是吧!我现在的记忆库中找不到任何答案乃至线索啊!我感觉脑袋又开始疼痛不已,心情也愈发郁闷。
“伊珂?”蕾雅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
我顿时回过神来,转头便看见蕾雅那关切的眼神。
真有意思。自从我和她进入圣石大教堂开始,便处于相继失神和互相提醒的过程中。就像在未知洪流中先后沉沦的两个人,依靠先清醒的对方唤醒彼此。
“你的眉毛都皱成麻花了哦,想什么呢?”蕾雅笑着问我。她看起来精神恢复得不错,又会说笑了。
“没事了。”我放松心情,将眉头舒展开来,对着蕾雅还以微笑:“可能就是感觉有些闷吧,我想出去外面透透风。”
“是吗……”蕾雅也跟着四处张望起来,还探头看了看走在前方的舒亚和索伦,就像在确认是否有人注意到她一样。接下来,她便压低声音对我说:“其实……虽然这座大教堂特别壮观,但我总觉得待在这里不太舒服呢。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可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我也想赶紧出去……”
她竟然是这样的想法吗?我有些惊讶。因为,我在这里所感到的那种茫然,迷惑,寻思不得其解的复杂情感,也是令我很不舒服。我不知道她是否也有类似的感觉,再联想起她在地下墓室那种不寻常的失态,更让我在意。
但这里毕竟是圣神教的圣地,不适宜在此讨论一些玄乎其乎或怪力乱神的言论。
于是,我只向蕾雅了点下头,就当是同意她的想法。
……
我们的行程过于匆忙,仅用上午一点时间,顺时针绕了一圈教堂东西翼两边侧廊。
当我们回程时,未能见到正午阳光聚焦于耳堂中央祭坛的神圣景象,也未见着落日余晖照亮西翼主堂的壮丽景色,就像是走过圆圈后又回到冷色调的西主门口原点。
不过,当我踏出西主门时,又像是从冷暗的空间回到明媚的外界,那种迎面而来的清新让我感觉特别好。
我转回身,仰头看起西主门外墙上那背着光的巨型玫瑰花窗,感觉冷酷依旧,仿佛不近人情的另一面命运之轮。或许,这里的它和最里面东翼尽头的它,就像硬币的两面。
或者说,就像是同时给人绝望和希望的双子神灵?总之,就是如此复杂又难以描述的感受。我不敢细看,也不敢细想,默默地看向别处。
舒亚在向索伦道谢,真是一位很有教养的班长。
蕾雅就像是回归大自然的小鸟,自己踏着小碎步走了一段路后,便蹲下来欣赏前方散步的白鸽们。她的脸上还挂着开心的笑容,再也没有在教堂和墓室时那些古怪的神情。
这里是阶梯广场的顶部,圣石大教堂小广场。我背对教堂,向着宁江方向望去,那里应该是正南方。与壮丽恢弘的大教堂不同,宁江南岸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低矮老旧平房。
那里就是最古老的旧城区。我在教堂里听舒亚和索伦谈论过,古时候的人民愿意为圣石大教堂的修建奉献人力和财物,正是无数人的捐献和劳作才建成这座无与伦比的精神殿堂。
只是,相比南边的灰暗民居和北边的宏伟教堂,横隔其中的宁江就像是现实世界和精神领域的分界线。这条自西向东奔流的壮阔长河,千年间见证了多少代人的虔诚和贡献,又带走了多少历史的细节和秘密呢?
我忽然想起,正南方向那片旧城区,也是12天前发生过未明死亡事件的区域。至今仍未有权威的公开信息,就如月铃矿区事件一样,好像故意让时间来湮没一切。
此时,日光渐盛,我掏出怀表一看,发现已经过了早上10点钟。
阶梯广场来了不少游人,最下层的市民广场靠近宁江的中心码头处尤其热闹。我望见宁江南岸的正南方,西南方和东南方各设有三处码头,从北岸中心码头出发的两队渡轮,首先驶向正南方码头,再依次分别驶向西南和东南码头。那些渡轮好像是分别沿着顺时针和逆时针各绕江一圈后再返回北岸市民广场中心码头。
真是祥和愉悦的周末。毕竟,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再过十天半月乃至十年数世纪,谁还记得那些不幸的事件或人?充其量不过是记载在发黄史书上的冷冰冰文字罢了,甚至连记载都不曾留下,就如瞬间起伏的小浪花般消逝在历史长河中。
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喧闹声。我转身一看,见到乔伊、瑞安和文森三人已经和舒亚会合。他们似乎在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乔伊画得不错哦……真厉害!”舒亚在欣赏乔伊的画作。一会后,他似乎注意到我的视线,便笑着招呼我:“伊珂,要不要过来看看?”
“好呀。”我走到他们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乔伊手上的画本,顿时眼前一亮。
那是圣石大教堂不同角度的速写画,远近景皆有,建筑结构比例颇为精确,轮廓勾勒到位。细节处虽然作了模糊处理,但考虑到这是速写,算是相当厉害的手笔了。
“我能翻一下看看吗?”我注意到乔伊似乎画了不少页,便问了一句。
“好的,见笑啦。”乔伊大方地将画本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画本,逐页翻阅起来。这看起来就像是圣石大教堂的速写画册,观感相当好。我看到南北翼廊大门、西主门和各自的双子塔、东翼半圆顶室外部轮廓都已经入镜。此外,我又见到一处建筑细节描写,似是十字翼廊交界处的外部墙壁,中心处还有一扇小门。
“这是哪里?”我好奇地指着画作中的小门。
“这里是北翼廊和东翼廊外部交界出的一处隐蔽小门,我偶然发现的。”乔伊凑过来看了一眼,解释说:“其实,我在外面跑了一圈教堂呢。南北门我亲自去推了一下,确实打不开。唯独这处小门却能打开呢!不过,我只是看了一眼,里面是条狭窄的下沉走廊,也不知通往何处,我怕浪费时间,就不先进去瞧瞧了。”
我惊讶地看着乔伊。这个看起来蛮文静的男生,没想到还蛮胆大的。如果时间充裕,说不定他还真会深入探险呢?
“下沉走廊?”文森开始大开脑洞瞎扯:“难道那是通往冥界之路……”
“乱说。”瑞安表情严肃地纠正:“估计是通往教堂地下室的通道。古世纪的每间教堂都设计了地下室的。”
“也可能是处理一些污物垃圾的通道吧。”舒亚补充说:“根据圣神教的信仰,肮脏之物是不能进出大门的。所以,会有这方面的地下室和外联通道设计。而且,圣石大教堂是历史悠久的宏伟建筑,无论信仰或是安全考虑,室内都不能生火做饭,所以也得有生活通道。”
“哦……有可能。在南翼廊和东翼廊交界处也有这样的一个小门。”乔伊点点头说:“在东翼廊外部,东北和东南方位还有两栋附属楼房,那些附楼应该是宿舍和厨房食堂之类。所以,这些小门可能就是大教堂的生活通道吧。而且,东翼廊外部也没有大门。”
“啊?所以那只是日常生活用的后门吗?”文森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也不知他在失望个啥。
估计就是这样的吧。我接着翻开后几页画本,突然见到豁然开朗的远景速写。
天空,云朵,远方高低起伏的楼房,还有一栋明显高出周边的大楼。
我再翻到下一页,也是类似的画面,近景是辽阔的长河,江面上渡轮游弋,远方是杂乱无章的平房,但是同样有一座颇为突出的高楼。
“乔伊,你也登上了双子塔吗?”我转头问了一声乔伊。这应该是登高远望的视野。
“是的,毕竟难得来一次,而且,这可是蝉联近千年全城第一高层桂冠的雄伟教堂。那种登高望远的感觉特别好……”乔伊的神情颇为陶醉,不知他在高塔之上看到了什么令人惊叹的美景。
跟接着,乔伊便向我介绍说:“在尖塔高处展望四周,你会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世界的中心位置。整座城市仿佛都是围绕圣石大教堂来扩建的。刚刚你翻过那的上一页,是以教堂为中心视角的东北位置,远处那栋高楼是暂未启用的聚能联合集团总部大楼。”
“而这一页呢……”乔伊指着画作上的高楼,对我说:“这是西南方向的旧城区。那栋大楼是聚能联合集团旧总部大楼,看起来差不多,但其实要比新大楼矮上一截的。”
“画得真好。”我不禁赞叹一句,再翻到下一页,看到的是远方紧挨着一字排开的壮观建筑群。那些建筑虽然平矮,但是占地面积宽广,与南岸平房区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于是,我指着其中的一处建筑问:“这是……国家检察院,法院,立法院那一带吗?”
“没错,恰好在教堂的正北方位置。”乔伊回答。
“你方向感真好哩。”我很佩服乔伊对方位的把握能力,而且他还能迅速勾画出大致景色。想到这里,我不禁对乔伊赞叹起来:“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就能画七八张速写,简直就是行走的照相机啊。”
“过奖啦。虽然现在的照相机又笨重而且成像又模糊,但要达到那种相片细节,至少也要一两个小时来作画才行。”乔伊不好意思地谦虚了一下,又自信地说:“不过,至少我的画还能上色彩,这就比照相机强多了。”
呵,真是个有趣的男生。但确实,这个时代的照相机还只能产出模糊的黑白照片,而且工作环境也很苛刻。
我再翻过一页,看到的就是空白纸张了。于是,我便将画本还给乔伊。
早上的教堂观光之旅就此结束,现在差不多10点10分了。下一站,就是西南方向的旧城区,那里有许愿池广场,以及聚能联合集团的旧总部大楼。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