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宗门？”
    陈凡摇头。
    董固志叹了口气：“你不觉得奇怪，你师叔李临流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却不过在燕都城留了数年，就此便离去了么？”
    陈凡心中一动，道：“师父和师叔，你们都是来自隐世宗门？可是师傅你……”
    师傅董固志创立白云道馆多年，始终是在燕都城，从来没听说过他是什么宗门之人啊。
    董固志叹了口气：
    “许多年前，我曾经是宗门中人。因为某些特殊原因，离开宗门，才在燕都城创下如今的家业……而你们师叔当年因为体质特异，得以留在宗门，直到前几年他接受宗门的红尘历练，我才和他重逢。”
    “我离开宗门之时，他还很小，我都没想到他还记得我……”
    陈凡恍然，他曾经询问过李临流的生平，却得知这人仿佛蹦出来的，几年前才来到燕都城，扬名也是在几年之间。
    他知晓李临流来自某个隐秘势力，原来师傅也是从那里来的。
    董固志接着介绍道：
    “我所在的宗门叫作灵神道宗，是大陆西北最强大的门派之一。所谓隐世，并非是真的不染红尘，而是以一种更高姿态，俯瞰世间，即使强大如大乾王朝，也忌惮着隐世宗门的力量。”
    “单论体量，灵神道宗无法与整个王朝相比较，但是除非大乾王朝集结所有核心力量，否则也根本比不过灵神道宗的强大。二者并非上下阶级，而是以一种平等的姿态相对……”
    陈凡不由得怔住。
    不说整个大乾王朝，一个清河郡就有上亿人口，繁华富裕，武者数不胜数。
    而整个大乾数十个郡，庞大无比。
    而隐世宗门竟然能够直接与一个王朝同等姿态。
    一个宗门和一个王朝平等相对，这是什么概念！
    即使陈凡也很难想象。
    他恍然道：“我们白云道馆之所以不亲近武院，是因为师傅你是隐世宗门一派之人？”
    董固志点头：
    “我的身份摆在这里，我不彻底倒向他们，他们很难信任我……而我虽然离开宗门，但是却始终顾念，也希望能够有重返师门的机会。你的天赋，便让我看到了希望。”
    陈凡一怔，“师傅的意思是……”
    董固志面容坚定，正色道：
    “你的天赋、悟性无双，比你几个师兄、师姐要厉害得多，气血极限还有可能外力达到，可是你不过十五岁便领悟出入微境界，很可能是某种契合天地自然的特殊体质……我豁出这张老脸，会带你回宗，为你争取一个入门的机会。”
    陈凡一愣，而后无奈摆手：“我的确气血强大，但是应该不是什么特别体质……”
    他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情况。
    董固志摇头：
    “是不是，到了宗门自有检验手段。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灵神道宗庞大至极，内部实力错综复杂，你师父我当初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所在‘白云峰’的消亡，而灵神道宗之内，不知道分成多少派系，也有看不惯‘白云峰’的，我想举荐你入门，也不是那么容易……”
    陈凡皱眉：“门内仇人？可为什么师叔他始终能够留在宗门？而师傅你离开宗门，也没有遭到后续报复？”
    “因为你师叔的天赋太强！”
    董固志面色一正：
    “天下特殊体质大概分为两大类，一类叫作血体，你们飞灵县那个颜林簇便是属于这一类，天生气血特异，真功淬炼优势莫大，可是对突破七重没有任何帮助。”
    “而另外一类，叫作法体，他们表面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实际上契合天地自然，悟境极快，你师叔他才二十多岁便能突破七重，就是因为他是一种特殊法体！”
    “可惜……天赋不等于实力，他毕竟年轻，才刚突破七重，虽然在宗门内的地位提升，可是话语权远远不够，等他到了十重才有足够的话语权……”
    陈凡瞪大了眼睛，也是不由得怔住：“十重？”
    董固志点头，耐心解释道：
    “寻常人简单将武道分为十重，实际上，宗门之中却更多分为四境，首先是打熬根基、磨练气血的奠基镜，而后真功修行后的一到六重，是为淬体境，这两境息息相关，影响最大。”
    “而到了七重至九重，常人口中的宗师，实际上叫作蜕凡境，融天地之力补全己身缺陷，直至无漏……而最重要的武道十重，叫作鱼跃，鱼跃出海再非凡俗，这个境界也将会拥有各种不可思议的神通！”
    陈凡恍惚，哪里听过这些说法，心中蠢蠢欲动。
    董固志继续道：
    “即使在灵神道宗之内，武道十重也是绝对的强者，少之又少，到达武道十重，便可以独领一峰，成为灵神道宗一峰之主，拥有一峰的绝对掌控权……只要一峰之内能够容纳，你想带多少人加入宗门都可以！”
    陈凡点头：“原来如此。”
    董固志简单介绍之后，看想陈凡：“说这个有些远了，我这次叫你，是问你可愿意与我同行，去一遭灵神道宗，当让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只是白走一趟……”
    陈凡连忙抱拳：“弟子愿意！”
    董固志也是朝他点头：“你下去准备准备，即使没有结果，也需要个三五天时间……”
    陈凡点头，连忙应是。
    董固志微微点头，看着自己这个最小徒弟离开的背影，心里既兴奋又担忧。
    “若陈凡真的是与悟道相关的特殊法体，便比什么天罡、霸血之体都要厉害，能够直升内门弟子，可若不是……就要测试根骨、天赋，而这个阶段，那些人也可能会趁机阻拦……”
    陈凡根基雄厚、悟性惊人，可这些东西并非是量化可以直接看出来的东西。
    成与不成，董固志也没有把握。
    “我这些年疏离朝廷武院，顾念宗门旧情，甚至和我那二徒弟……可若是这次也不成……我也只能……”
    他眼里一抹狠色闪过，因为二弟子陶昔安之事，他的内心早已经缓缓发生了一些转变……
    ……
    次日。
    陈凡便跟着师傅二人，踏上了前往灵神道宗的旅途。
    二人共乘一辆马车，从燕都城北门而出，一路朝西北方向疾行。
    几次变幻方向，一脸走了两三天，横跨了三四个郡。
    而一路走来，陈凡师徒两个虽然没有在野外遇到妖兽，却经历了两三波山贼盗匪。
    经历的各大郡的城池，也没有陈凡想象的繁荣，反而一副暮气沉沉的模样，无论到哪里都是帮派横行，混乱无比。
    董固志解释道：
    “大乾皇帝为病所扰，据说已经病入膏肓，各地武院、衙门这几年各自为政，没有统一的管理，自然难免混乱……”
    二人也并没有在各郡停留，径直朝北脱离了大乾国内。
    最终在一片连绵青山前停顿下来。
    “这里分属灵神道宗管辖，已经不属于任何王朝的范畴了。”
    连绵青山当中，有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笔直通天，陈凡隐隐看到白云青天之外，各座山峰，隐隐有亭台楼阁的轮廓，仿佛仙境一般。
    即使前世，也从未见过如此场景，不禁有些愣神。
    师傅从马车上下来，“到了这里，就不能再坐马车向前了，走，师傅带你上山！”
    董固志单手挟住陈凡，仿佛抓小鸡的老鹰，脚步轻点，刹那便消失在原地。
    飞也似的不断向前。
    陈凡只感觉两侧场景不断向后，风声呼啸。
    不过半个时辰。
    二人便已经来到一座青山之上，董固志在如同宫殿一般的巨大建筑群前，顿住脚步。
    他放下陈凡，深吸了口气，脸露缅怀之色：“这里是灵神道宗外院，负责对接世俗事务，你在外面等着……”
    说着径直进入其中。
    留下陈凡孤零零一人。
    一直过了一炷香时间，董固志才终于出来。
    而在此时董固志身侧，多出了个蓝衫的中年男子，期瞥向陈凡，微笑道：“这便是董师兄的高徒了，如此年轻，气血澎湃，不简单不简单……”
    只是一眼，这人就能看出陈凡根基不凡。
    只是却也没有特别惊讶。
    董固志也是嘴角硬扯出笑脸，明显是笑得有些尴尬。
    “虽说此时不是宗门收徒时间，可是既然董师兄门徒，我便为师侄破一次例。”
    董固志这一个月时间，也没闲着，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代价，才为陈凡争取到了一次资格，这人嘴上说话搞的好像是特别为陈凡开的例外。
    只是董固志嘴角牵动，只是抱拳，“多谢师弟……”
    那青衫男子微微点头，笑看了眼陈凡，“跟我进来吧。”
    偌大一个灵神道宗，弟子成千上万，数十座山峰，董固志离开宗门多年仍旧能找到一个认识的弟子帮忙，自然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那青衫男子带着陈凡一路向前，在一栋建筑前停下，先是登记基本信息，年龄、修为，真功功法之类。
    “白云真功，呵，师侄练也是咱们灵神道宗的功法，已经武道三重了，好，好，果然厉害。来，你来给我演练一套拳法，随便都可以。”
    青衫男子始终面露微笑，却也并没有特别惊讶的样子。
    检验过修为、功夫之后。
    青衫男子又带陈凡进行类似于体检一般的操作，让陈凡手持元石在规定时间内吸纳真元，还经过某些特殊器具检测，甚至最后还抽了一管血。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结束。
    “董师兄应当知道流程，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再来找我，结果就该出来了，以师侄根基，只要根骨不太差，应该可以入门！”
    董固志嘴角微微抽搐，抱拳：“麻烦师弟了。”
    这也是今天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那人微笑点头：“师兄好不容易返回宗门，可以趁此机会带弟子多转转。”
    董固志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怅惘：“不知道……白云峰，此时是否有主了？”
    青衫男子微微一顿：“白云峰还没有归属，师兄好不容易回来，倒是可以带师侄过去看看……”
    董固志抱拳，而后带着陈凡转身。
    而那青衫男子眯起眼睛，看着董固志二人背影远去，却是双眼闪亮，立刻转身进入了某个建筑。
    半晌后，一道灵符化作流光冲天而起，朝着远处一座山峰而去。
    盏茶功夫。
    某座峰顶之上，一个男子微微一顿，接住灵符，看了眼其上内容，冷笑摇头：
    “当初说什么再不返回宗门，现在却还不是屁颠屁颠回来了，呵，特殊体质的弟子，哼，哪有那么简单就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