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架AH/G-24女妖轰炸机出现在艾瑞克的战机下方，躲避着那些被喷射器官加速至两倍音速的胆汁喷射体，其中一架的尾翼被击中了，这架有着双涡轮风扇发动机的漂亮战机随即旋转着坠落。

    艾瑞克没有来得及哀悼，他只希望那架女妖的驾驶员并不是那个曾在酒吧里跟自己喝过酒的好人。

    单座轰炸机，装甲少得可怜，面对敌方战斗机时几乎毫无还手之力。驾驶她的都是孤胆英豪。

    女妖驾驶员可不都是女性，尽管他们之中女性飞行员的比例一直都是最多的。永远不要试图惹怒一名女妖，否则你只能祈祷帝国的法律能救你的小命。

    泰伦帝国的女妖飞行员可不是艾瑞克这样野蛮生长的杂草，都毕业于尤摩扬或是安提加的空军飞行员学校、空军学院和空军军官候补学校。他们都是佼佼者，七万人中，只有三千能够成为战斗机飞行员。

    驾驶战机可不是开着民用飞行器四处兜风，操作现代战机极度复杂，泰伦帝国的飞行员应该都是真正的精英，同时，他们也应当、必须是真正的无畏者。

    奥古斯都大帝说过，每个革命军（帝国）战士都是这个时代的英雄，他们组成正义之师，人类之盾。

    “靶心150方向，目视发现一只王虫。重复，一只巨型王虫，其身体两侧的氦气囊有两百英尺宽，特殊变种。”声音来自于艾瑞克的僚机，他正像一只振翅的信天翁一样稳稳地保持编队飞行。

    “一个大家伙，请求攻击指令。”

    “3号，攻击。”艾瑞克看着HUD显示屏，从他的氧气呼吸面罩中深吸一口气。

    多次与虫**战的经验告诉艾瑞克，一只王虫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独自出现。这些悬浮于高空中的巨型异虫就相当于人类的基层军官，或者说，是用来放大脑虫与族群成员灵能链接的信号基站，而脑虫正是在遥控地面上的异虫。

    但雷达上显示这附近并没有更多像这样的大家伙，如果有的话，它们也应当被战斗机编队外围的战机所击落。

    “爬升高度至一千五百英尺。”雨燕3号说：

    “锁定目标，导弹升空。”

    “我已毙敌。”

    艾瑞克为自己编队的战友取得战果而感到高兴，而如果是其他中队的人干的，他就要掩饰不住嫉妒心出声嘲讽。

    雨燕3号的飞行员是个棒小伙，霍兰·兰开斯特，大家都叫他小猫，因为在接受训练曾被教官嘲讽出拳绵软无力地像只小猫。现在，霍兰的拳击比所有人都又快又准。

    霍兰很年轻，只有22岁，他家境殷实，成为飞行员完全是处于兴趣。现在，他的家人都为当初对他的支持而后悔。这无疑是一个愚蠢的孩子，愿意为所谓的崇高事业和为人类而战这样宏大却虚幻的理念踏上战场。

    而艾瑞克知道，霍兰只是为了寻求刺激。他也许真的被革命军说服了，但这家伙从不把革命挂在嘴边。

    战斗机飞行员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在越来越激烈的战争中更是如此。即使是在战机坠毁以前弹射出仓，落在异虫的手里倒是生不如死，如果抓到他们的是塔达林星灵，他们也许会网开一面，让这些人类在角斗场中迎接悲惨的死亡。

    这时，艾瑞克驾驶着怨灵战机旋转着躲开了一发射向空中的压缩胆汁。别看那玩意儿没多大，已经足够把一架战机炸成废铁。那些速度不够快的战机和不够敏锐的飞行员都已经丢了性命。

    目前为止，这支庞大的混合机群还没有遇到成群结队的异虫空军，只是麦加顿城中的异虫防空火力让击落了多架战机。至少，格里芬虫群和它们那个令人厌恶的疫病领主卡洛斯还没有找到让被感染者长出翅膀飞上天的办法。

    但这是早晚的事。

    目前为止，轰炸任务完全按计划进行。事实上，早在行动前空军就展开了多次武装侦察，确保麦加顿并不是虫群有意显露出来的“漏洞”。

    同时，位于阿格瑞亚静止轨道上的卫星也正在时刻监视着麦加顿，一支由十二艘战列巡洋舰组成的舰队已经准备就绪。

    艾瑞克早就不对着上帝祈祷了，但他真切地希望，如果有神，那就请他让正义一方的人获胜。如果那些萨尔那加人就是曾经的神，那现在他们想必都已经坐在了轮椅上，对他们造物的争端不闻不问。

    说起来，艾瑞克更愿意向奥古斯都皇帝寻求力量。

    他的座椅下有一张奥古斯都皇帝的登基画像，那是一副色彩华美的油画，在那上面，身着军装的皇帝正为他美丽迷人的红发皇后带上王冠，象征蒙斯克皇室的群狼匍匐在皇帝的脚下。

    就和许多帝国士兵一样，艾瑞克的梦中情人是多萝西·蒙斯克公主，祈蓝公爵。传闻多萝西公主还有个姐妹，有旧照流传，但现在却不知所踪。

    帝国飞行员们也许会把闲暇时间用在约女伴身上，但他们都不结婚。

    这是九死一生的职业，在艾尔战役中，艾瑞克曾见过九十五架复仇者战机和怨灵战机从星港中起飞，最后只有十一架返回空军基地。剩下的人中，只有两个人被星灵或是友军搭救。

    在遥远的海尔塞恩，正有个年迈的女人等着艾瑞克回去，而艾瑞克只希望那个女人忘记她曾生下过自己这件事。

    泰伦帝国的战斗机飞行员来自上百个不同的世界，有的世界处于黑洞的边缘，巨浪滔天，有的世界有着宽阔的水域，水却像温泉一样烫。每个不同的世界都有望眼欲穿的母亲，而她们中的大多数人最终都只能得到帝国的一封信，亲爱的妈妈，你们的儿子/女儿在某地阵亡。

    他们会殊死奋战，不过是生活在这里。

    现在早已不是泰伦人类生存的最好时代，生离死别再常见不过。

    随着一阵滴滴滴声，飞行编队中的女妖轰炸机调整航道左转俯冲而下，在那之后是更加庞大的灰熊轰炸机机群，投放炸弹的枭叫和爆炸伴随着滚滚浓烟响起。

    数万枚加装火箭推进器的高爆塑钢炸弹、集束炸药和固体燃烧弹倾泻在麦加顿已经被异虫感染完全侵蚀的城区，每一枚炸弹都超过1000磅，接近半吨。

    麦加顿先是升起数百道黑色的浓烟，接着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位于一千英尺高度的艾瑞克已经可以看到整个麦加顿城正在熊熊燃烧，这原本是一座绿色环保的美丽城市，有着四通八达的城市道路和绿树如茵的城市公园。

    现在的麦加顿则覆盖着深紫色和棕色的附着物，它已经被点燃了，深红色的火焰中浓烟阵阵，爆炸掀起的碎屑和浓烟极大地影响了能见度。

    阳光从分开的云层中散落，而这场景莫名地增添了不少悲情感。

    麦加顿并不是第一个被完全摧毁的目标，整个阿格瑞亚的格里芬虫群主巢都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它们用来散播病毒的孢子喷射器官和噬毒体也被战术核弹定点摧毁。

    格里芬虫群似乎根本不在于土地的得失，没有为守住阿格瑞亚做出任何有用的努力。而据最热衷于危言耸听的帝国皇家生物学家纳鲁德博士所言，脑虫卡洛斯很可能已经达到了自己的某种目的。

    新的异虫变种已经应运而生，它们将成为虫群下一次进攻时的神兵利器和先锋军。

    “干得漂亮。”艾瑞克的频道里传出喝彩声，帝国的怨灵战机飞行员们不吝啬于自己的赞叹。

    女妖，这帮可悲的婊子，优点就在既经济多产又可以被快速地部署至前线，也不需要额外设计可挂载的弹药。缺点也很明显，她们不过是怨灵们的靶子。

    这个版本的名义上是隐形轰炸机，但只是加装了怨灵战机的隐形模块，为了增加投弹量，维持隐形的续航能力很成问题，其他问题也层出不穷。毕竟在2492年取得奥古斯都元帅的竞标以后，普罗希昂公司（Produstries）仅用两年就完成了设计研发，定型到量产。

    但不可否认的是，女妖依然是一款非常出色的战略轰炸机，是自全面战争以来应运而生的时代杰作。无论是速度、隐秘性、载弹量还是精确的轰炸都甩开了旧轰炸机机型一大截，而最终让普罗希昂击败其他竞标公司的，还是女妖的低廉的造价和作为中型轰炸机的机动性，仅相当于一架G-225医疗运输机的3/2。

    现在的女妖已经是泰伦帝国轰炸机部队的主要机型，并且已经赢得了帝国空军和轰炸机司令部的青睐。

    她仍然是一种仅能在大气层中行驶的近地战机，仅凭自己的涡轮引擎无法达到逃逸速度，虽然也能通过加装火箭推进入太空，但太空战场上根本用不上女妖。

    女妖的诞生早了约八年，这也是由于母巢之战提前了八年。随着航空技术的不断进步，速度越来越快机动性越来越强的战机和战舰不断出现是必然的，尤其是在奥古斯都皇帝投入超过30%财政收入发展军备的情况下。

    科普卢星区正处于战争状态，现在早已经不是过去的和平年代。在外部强敌的逼迫下，于联邦废墟上的泰伦帝国已经清算了创世家族和他们的不义之财，集中资源和人力，正以惊人的速度转变为隆隆前进战争机器。

    为了泰伦帝国逐渐亮相的多种战争武器，尤摩扬合众国也想分一杯羹，但在瓦哈拉和其他几个武器原型基地发现尤摩扬间谍以后，奥古斯都皇帝和尤摩扬的议员们也只能不欢而散。

    凯莫瑞安联合体倒是很快就弄出了他们版本的战狼和女妖，只不过没人知道他们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怨灵战机驾驶员并不嫉妒女妖战机的地位，这两个机型完全不相冲突。怨灵是强大的空优战斗机，并且可以在天空中高速形式，为舰队和主力舰保驾护航。

    只是按照帝国装备更新换代的速度，这种局面应该维持不了太久。

    “投弹完成，请求返航。”艾瑞克松开油门，再一次从上帝视角审视整个战场。

    “不允许。雨燕中队，上升至两万英尺高度巡航。”指挥部传来司令没有感情的声音。

    艾瑞克心里默念了一遍傻叉，在飞行员心中，他们的指挥官都是些飞机都不会开的蠢货，总是没完没了地念叨。

    “正在路上，总部。”艾瑞克说。

    “三艘格里芬虫群战列巡洋舰正在从高空轨道上进入大气层，所有怨灵，在支援赶到以前阻止它们，其余中队继续执行护航任务。”

    一艘虫群战列巡洋舰，这是一个极度怪异的说法，即使艾瑞克不必去证明异虫该怎么建造自己的战舰。

    但它们的确有，而且不少。

    那些被虫群从垃圾堆里捡起来的战舰都已经坠毁或是失联，但异虫感染把它们都变成了一种活着的生物。这些战舰有许多都来自于曾经的UED远征军，据说那之中的船员和舰长都早已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怪物和行走的活尸，却依旧像是过去那样驾驶着那些幽灵船。

    这些被虫群孵化的舰长、船长和舰队司令官中，有一些还保留着过去智慧和狡猾的船长，其中最着名的就是曾经的人类之手，UED远征军司令官杰拉德·杜加尔。

    只不过杜加尔曾经说要代表地球联合理事会和人类征服科普卢星区的豪言壮志已经变成了一个笑话。

    “是的长官。”艾瑞克抬起怨灵战机的机头，穿过云层直上高空，大批的怨灵也跟着他做出了相同的动作。这时候的云层就像是白色的海面，而他们不过是坠入云海。

    怨灵战机并不害怕战列巡洋舰，大群的怨灵在面对落单的战列巡洋舰时完全能够展开残忍的围捕和猎杀，就像是围堵须鲸的逆戟鲸群。

    一艘被触须和触手包裹着的战列巡洋舰已经出现在艾瑞克的眼中，根据模湖的涂装和舷号，那正是杜加尔的旗舰亚历山大号。

    千万根触手从亚历山大号的甲板裂隙中溢出，像是活动的蛇一样刺向艾瑞克的怨灵战机。

    他只有一次的机会摆脱攻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