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黑影高不及顶,哪能看到什么人。
“你不是看错了吧。”吴达说道。
“不知道,就是感觉像是看到了什么。”十人长回答。
“我看你是饿花了。”
话音才落,吴达也一愣。
影影绰绰里,似乎确实有什么东西正在移动着。
“我怎么……”另外一个十人长开口,“好像也看到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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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不过光线略微适应了,对夏昭衣来说,还是可以摸索一下的。
她从山上走下来,自半山开始爬,爬爬停停,既是丈量,又当是消磨时光。
为了始终保持住体力,她隔上一炷香,就会寻一个略微平坦的地方休息,摸出别在腰间小布袋里的果子啃上一个。
然后在黑灯瞎火里,用树枝在地上描描画画,在脑中计算着方位与时间。
以前总不懂,师父为什么非要她熟懂天元术和大衍求一术这些她觉得自己压根用不上的东西。
她懒得学,师父就会格外严厉。
直到在对榫卯起了兴致后,她才明白这些学术的实用性。
算了小半天,脑子里面有了大致印象,她揉着自己的小腿和胳膊,看向远处那些灯火。
人心有多恶,她接触的其实不多。
要说最恶,她以前脑子里面,应该就是如师父那样的冷漠寡性吧。
见死而不救,救死而不扶伤,扶伤而不安后。
做什么,全凭他高兴。
救人为图报答?
不是,只是他闲着想顺手救一救而已。
可是师父,夏昭衣知道他心里面是有大善的。
山腰灯火耀耀,其间有人高声大喊,有人气恼大骂。
夏昭衣望着他们,忽的将未啃完的果子随手扔了下去,再起身拧了拧身上湿嗒嗒的衣服,伸展肢体稍微热身,又继续朝下爬。
山下几人还在盯着。
“有东西扔下来了,看到了没。”十人长叫道。
“会不会是山风刮下来的石头?”另一人说道。
吴达紧紧看着,这种似有若无的感觉最是恼人。
“集合一下吧,”吴达忽的说道,“万一是官府来探路的呢。”
三人大步回去,吴达首当其冲,大声怒道:“出来,都给老子出来!出来集合了!”
除去卞八爷带走的那些人,整个山头剩下的人马已不足两百。
众马贼从屋内出来,还未排成队,忽然有一个马贼大步跑来说道:“二当家的!王栋不见了,昨夜开始就没了人影!”
“昨夜?”吴达说道,“他去干什么了?”
“他跟我们一起守岗的,说去撒泡尿,之后就没回来了,我们也去找过,愣是没见到。”
吴达疏散杂乱的眉头紧皱,脸上几道丑陋的疤痕也拧在了一起。
“难道他是奸细?跟官府的人里应外合?”吴达旁边的一个十人长道。
“如果再遇到,不管他是不是官府的人,敢在这里玩失踪,那就让他死得难看!”吴达沉声说道。
马贼继续在集结。
虽然平时吊儿郎当,正经的时候却也训练有素,眼下这气氛和形势,根本就不敢松懈。
火把高举,跑动间如火龙在游。
前院那些闹腾了一天的妇人们纷纷闻声而出。
坐在半山上的卞二郎等人也看到了那边来回疾奔的火把。
“发生了什么?”卞二郎说道。
旁边的小厮哪能知道,摇了摇头。
“雨快停了,”小厮道,“少爷,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你看得到路吗?”卞二郎想都不想,怒声骂道,“你想要跟那姓苏的一个死法?”
说到这里,卞二郎心里面越发恼火:“不对,姓苏的没死,他被人救了,救他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救我们,可能还会给我们一脚,那个阿梨!”
卞二郎想到她的眉眼和笑脸,心里的火燃到了极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