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翎沉吟少许，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判断，回答道：“不是控制，我看倒像是奴化。”

    “奴化！”狐后顿时脸色大变。奴化可比单纯的禁制控制要可怕的得多，它就像天道法则烙印在修士的元神当中，使其奴化，让本人从灵魂中产生自己就是对方奴仆的想法，一切要以主人的意识为先，为维护主人可以做任何事情。

    并且这种奴化很难化解，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主人，可即便如此，残留的意识也不会消散，只会永久停留在被奴化修士的元神当中，若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种族就更惨了，因为奴化过后的修士会认为自己就是那个族群的人。

    况且以慧玄的修为，能奴化他的修士，可想而知达到何等境界。

    狐后彻底凌乱，希冀地看了程翎一眼，问道：“程宗师，你可有破解奴化的办法？”

    程翎叹道：“办法是有，可惜只能治标，无法治本。”

    狐后眼前一亮，问道：“什么办法，只要本后能做到，一定竭尽全力。”

    “首先要找到根源所在，到底是谁将慧玄奴化，将其杀死，再找到他元神中的那缕规则，用禁制封印，除非阵道品级远胜与我才能破解。遗憾的是如此一来，元神也有可能受损，能否恢复以往的记忆尚是未知之数，且自此之后，他的修为也就止步于此了。”

    元神被封印，天道感悟止步不前，修炼难以寸进，这一点狐后早有准备，但记忆丧失却让她难以接受。

    望向与空寂三人战斗的慧玄，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情，仿佛千年前的一切尽在眼前，最终一咬牙说道：“程宗师，那就麻烦你了。”

    程翎苦笑，安慰道：“先不急，只有暂时将慧玄制住才可施为，现在的他已被完全奴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即便你和慧玄肌肤之亲，甚至还生下了弧月，可如今他除了主人谁都不认，先由空寂三人这么拖着，再找机会制住。

    狐后看了眼自己胸前的剑伤，暗叹一声，也只能站在一旁，凝神观看。

    四人激战正酣，空寂三人杀招迭出，可慧玄也不遑多让，伏魔剑法之后，又增加了霹雳炼铁手，左掌右剑，不落半点下风，甚至还让人感觉游有余力。

    帝释天扫了眼躺在地上的几名佛国修士，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说道：“此人已非昔日慧玄，大家其上，将他杀死。”

    话音落下，天王、龙王、迦楼罗王同时出手，其余佛门修士愣神片刻，想起之前爆射而出的剑气，此时不将其击杀，更待何时？

    猛然间，又有十余位修士加入围剿当中。

    慧玄双拳难敌四手，顿时落在下风，已是左支右绌，险现还生，不到片刻就退至宫殿大门前。

    狐后看了捉急，忙出声叫道：“手下留人，若将他杀死，休怪本后不留情面。”

    可众人哪里管她，手下毫不放松，狐后暗恨，双手成爪，正准备出手相助。

    蓦然间，一股极致的阴寒从内殿内弥漫而出，紧接着，“呖~！”的一声尖锐鸣叫在殿内响起，仿佛直冲云霄，贯穿三十六虚界。

    众人一惊，都将注意力转移到后方宫殿，只见宫殿上方缓缓升起一个雪白色的虚影，那虚影几有百丈，看上去像是一只冰雪雕铸的凤凰，散发着极致的阴寒。

    它缓缓上升，随着叫声在空中飞舞数圈后，一头撞入慧玄体内。

    慧玄身形一颤，旋即双目变得血红，周身气势疯狂上涨，仿佛冲破天人第四衰，直达天人第五衰之境。下一刻，他猛然暴起，长剑暴涨数倍，自上而下，狠狠一剑斩落。

    众修士大骇，纷纷祭出本身最强攻击防御抵挡，可这一剑太猛，太重，几乎无法抗衡，十余名修士瞬间身死，空寂、慧远、天王、龙王以毫厘之差闪避开去。

    慧能和迦楼罗王却遭受重创，慧能口喷鲜血，精神萎靡，显然是受了重伤，一身战力至少损失五成；迦楼罗王更惨，面对慧玄至强一剑，被迫化作大鹏金翅鸟之身，可他的手臂和一扇肉翅却被彻底斩断，要想恢复如初，损耗更大。

    但慧玄这一剑的力道并未停止，长剑斩落，剑尖狠狠插入坚硬的地面，以剑尖为中心，就像是冲击波一般呈圆形扩散，地面剧烈的上下颤动，四周地面坍塌，呈蛛网般碎裂开来，更有许多修士无法抵挡，被凌厉剑气绞成齑粉。

    “嘎嘎......轰......！”

    伴随着数声巨响，慧玄身后宫殿的大门在强力撞击之下，竟然自动开启了......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大门内黑漆漆一片，压根就看不到任何东西，一股极致的阴寒从敞开的大门处散溢开来，原本恢复如初的地面，眨眼间再次冰冻。

    他们尝试探入神识，可不待进入大门，凝聚而成的神识束就被冰冻，吓得连忙停止，生怕被反噬。

    程翎瞳孔一缩，断然说道：“宫殿之内，就是其主人所在。”

    狐后一惊，忙央求说道：“程宗师，还请出手相助，将那个主人杀死。”

    程翎摇头道：“没那么简单，你也看到了，慧玄完全失去了本身意识，要想进入大殿，必须先过他这一关，除非......”

    “除非什么？”

    程翎意味深长地扫了帝释天等人一眼，说道：“除非有人将慧玄拖住，我们才好趁机进入大殿，将里面的人杀死。”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这里面谁的修为不在仙帝之上，别说说话的声音，就算苍蝇下蛋，蚊子放屁，也逃不过他们的双耳。

    狐后转头一扫，抓住空寂道：“空寂，慧玄之事，皆由你等而起，今日若能相助，本后与禅定山的恩怨自此一笔勾销。”

    出乎意料，空寂并没有推辞，而是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妖帝之言甚是，禅定山责无旁贷，慧远、慧能，你等与本宗一起缠住慧玄，帝释天阁下，灵虚子佛尊，还请一同出手相助。”

    灵虚子对程翎观感甚好，狐后与他一同前来，想必是一伙的，当即答应了下来。

    帝释天沉吟少许，空寂开口，自己怎么也要给他点面子，但他更想进入宫殿看看，当即说道：“天王、龙王和迦楼罗王留下，本帝亲自进入宫殿一探。”

    程翎默然点头，狐后、空寂、灵虚子三人修为不在慧玄之下，再加上碎叶佛国三王与慧远和慧能，拖住慧玄足以，况且有狐后在，定能保住慧玄性命。

    至于剩下的人，自然是一同进入宫殿了。程翎也不客气，带着邪风、清雅、清仪、狐月四人径直向大门走去，帝释天连忙赶上，剩余修士也跟了上来。

    堪堪走到大门前，众修士就感觉到一种冷到灵魂深处的冰寒，那不是真正的冷，而是极度危险临近的一种感觉。

    帝释天冷哼一声，将那种冰寒驱散，脚步迈出，便进入宫殿之内。

    程翎微微一笑，帝释天这是不甘自己独领风骚了，不过这样也好，有人探路，总比自己盲人瞎马乱闯的强。他伫立片刻，见里面没什么动静，这才说了声“走”便也进入宫殿之内。

    邪风等人和众修士赶忙跟了进去。

    仿佛穿过了一片黑暗区域，宫殿内光芒大放，可大家的眼睛不约而同望向正前方一幅巨大的图案之上。那是一幅画，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壁。

    画上是一只周身仿若冰晶，展翅欲飞的凤凰，那极度的冰寒就是从那画像中传出。

    “这是......冰凤！”邪风诧异道。

    “邪风兄，你认识这幅画像？”

    “不错，冰凤是凤凰种族的一种，极其稀少。传说中凤凰乃四大灵兽之一，善火，但也有极少数善冰，凤凰作为第一序列生命存在，品级很好辨认，只要看他的尾羽就行。”

    “凤凰尾羽十分精美，分为主凤尾、次凤尾和飘翎，它们有的3根，有的5根，最多可达9根，你看这画上的冰凤，它的尾羽多达9根，说明血脉浓度极高，已可以与初代凤凰相媲美了。”

    程翎震惊，问道：“你的意思这画上的冰凤乃是天开辟地第一只，这也太夸张了。”

    邪风笑道：“不是这样的，开天辟地的凤凰只有两只，即凤祖和凰祖。尾羽的数量只能代表它得到的血脉浓度，这个不可混为一谈，凤凰的尾羽末端都有凤镜，即是后人说的凤尾眼，凤尾眼的多寡，意味着它激活的血脉浓度。”

    程翎仔细看去，只见那画上冰凤虽然有九个凤尾眼，但其中只有五个颜色闪亮，其余四个略显暗哑。

    他便问道：“看它的尾羽，似乎只激活了五成血脉。”

    邪风点头道：“不错，但可别小看这五成，九翎血脉的凤凰何其强大，几乎与凤凰始祖不遑多让。因此，即便它只激活了五成，也足够在仙界纵横了。”

    狐月听得津津有味，印象中的邪风可是沉默寡言，想不到连这些上古秘闻都知道，她有些遗憾地看了眼画面，说道：“可惜这只是副画像，不然真想见识下真正的凤凰。”

    帝释天冷哼一声道：“你这半妖还有些见识，还有小狐狸，若当真见到了凤凰，我等怕谁都无法活着离开了。”

    狐月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便不再说话。

    只有程翎还站在冰凤的画像前一动不动，可他的脸色却越加沉重，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清雅心细，敏锐感觉到程翎异样，轻声问道：“程大哥，你是否发现了什么？”

    程翎肃然道：“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这副画像是生长在墙壁之上，栩栩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