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彭晓力见李雪叫他说话,抬起手指在嘴边示意了一下噤声。
复又看了看走廊,他又指了楼梯方向道:“走,那边说!”
李雪见他如此,眉头微微一皱,侧脸示意了景副厂长的办公室方向道:“我有事找你”。
说着话便带头往回走去,她的突然转身让走廊里探头探脑地看着这边的目光瞬间都收了回去。
李雪有些烦了,就不能好好上个班么!
啥都看!啥都问!啥都说!
她已经够谨小慎微的了,可还是不时地听见一些流言蜚语。
这还是因为自己二哥有影响力呢,要是没有,说不定被他们讲究出个啥来。
机关里人事复杂,工作难度高,她都理解。
可就算是复杂,就算是困难,也得把心思用在正地方啊!
本来就是找彭晓力说一下对接的工作,他搞的跟地下接头似的。
不仅仅是彭晓力,就连三楼各处室部门之间、办公室内部都神神叨叨的。
不就是开个会嘛!
这还是轧钢厂呢,换个再大一点的单位是不是得疯几个啊!
看着李雪耍脾气,满脸寒霜地进了办公室,彭晓力则是苦笑地扫了走廊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我可没惹你啊~”
彭晓力半是开玩笑地抱怨道:“我也不想这样的”。
“疯了都!”
李雪将手里的文件甩在了桌子上,嗔道:“我跟你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咋地?”
说着话转头看向对方皱眉道:“至于这样遮遮掩掩的嘛!”
“瞧~还是冲我来了!”
彭晓力苦笑着站在了李雪办公桌边上,先是打量了她的表情,这才解释道:“会议刚结束,领导们各自找相关部门负责人谈话,你说他们能不关注嘛”。
“领导是找负责人谈话”
李雪抱着胳膊坐在了椅子上,气呼呼地说道:“天塌下来也砸不着你啊”。
“咋地?!”
她看向彭晓力问道:“你现在成部门负责人了?!”
“快别寒碜我了!”
彭晓力知道她的气不是对着自己,说的是办公室里的那些人。
两个人在一起说话,能这么直接地表达出来,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知道问的不是他。
可这个问题他还得回答,即便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说,李雪心里也明白着呢。
这小姑奶奶是受不了那些人的风言风语了,拿他当传声筒呢。
谁说李雪年龄小就不懂事的!
谁说李雪刚工作就没经验的!
荒谬!可笑!
彭晓力跟她接触的多,感触很深,从始至终都没交下这个姑娘。
要说他付出这么多努力怎么不得有点好处了,别人也是这么想的,办公室里的人都说好人有好报,让他等着。
报啥?
李雪光顾着利用他了,没见着报呢!
哪怕有个“抱”也成啊!
“瞧瞧!”
他示意了景玉农的办公桌,对着李雪说道:“领导们都不在办公室里谈话,会议室都用起来了,你当变天是小事啊!”
这么解释着,他抽了椅子坐在了李雪的侧面,心平气和地开始说起了今天的事。
“刚开完的会,除了你哥进管委会任职办公室副主任,会上还讨论了咱们厂组织机构改组和变革的问题”。
“知道为啥要改组不?”
彭晓力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道:“是为了削弱,也是为了加强领导和管理”。
“削弱谁?”
李雪眨了眨眼睛,看着彭晓力说道:“方案我看到了,没有调级”。
“可是组织权限变更了”
彭晓力强调道:“三四个部门归到一起,总有个负责人不是!”
说着话眯了眯眼睛提醒道:“你说大部室的负责人能不能进管委会?要不要争话语权?”
“所以你是担心部门重新划分,怕新增的这个领导针对你?”
李雪眼神打量了彭晓力,好像很不喜欢他这种钻营似的。
彭晓力却是不在意,抬了抬眉毛说道:“哪个不关心!”
说着话抬手示意了门外道:“你去问问,只要是机关里的人,哪个不关心接下来的政策和管理结构”。
“也甭说我市侩!”
他抿了抿嘴角,道:“我还是好的呢,他们已经去找新的部门领导汇报工作去了,你去二楼看看热不热闹!”
“真受不了你们!”
李雪抹哒了他一眼,道:“就算是得着头名了,还能原地进步咋地?”
“嘿!还别说!”
彭晓力看着李雪道:“现在这形势,明显在挤压部门空间,不调岗就是进步了!”
李雪听着他玄天二地的说着,不自觉的翻开了手边刚刚得到的部门调整方案。
这是厂办刚刚转来这边办公室的,应该是只有厂领导才有。
接下来厂领导找所有部门负责人谈话结束后,才会形成通知下发。
方案要公布的,也是大家最关心的,其实还是组织机构和部门负责人调整和任职的信息。
这个她已经看见了,就在她的手里:
轧钢厂管委会主任:李怀德。
全面负责轧钢厂重大经营方针、战略目标和思想建设的制定与决策。
轧钢厂管委会副主任:谷维洁、程开元、景玉农、薛直夫、董文学、熊本成。
负责协助管委会主任制定发展战略规划,分管经营和具体业务。
程开元和薛直夫的名字出现在了名单里,就说明两人在某些问题上已经同李怀德妥协了。
而具体到分管业务上,也能看得出李怀德对轧钢厂的掌控力度还有空间。
轧钢厂原厂长综合办公室、轧钢厂原谠委办公室取消编制,合并成为管委会综合办公室,简称管委办。
原人事处一把手丁自贵任管委办主任,李学武任第一副主任。
原厂办副主任敖雨华、原委办主任汪宗丽任副主任。
丁自贵的年龄大,资格老,能力强,一直都是轧钢厂中层干部里的中坚力量。
管委办负责人的位置李怀德斟酌再三,不能给李学武,也不能交给汪宗丽,只能让他来负责。
敖雨华他是想都没想过的,资历比不过汪宗丽,能力比不过李学武,考虑什么?
考虑她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再好看还能有舞蹈团的姑娘们好看啊!
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当进步的阶梯!
因为是李怀德亲自负责的部门,所以在人事选择上他下了很大的工夫。
选择丁自贵是看重他的能力,能镇得住场子,也能很好地完成委办工作。
把李学武放在这里,是不需要负责日常管理工作的,只是给他一个做事的方便。
日常管理有敖雨华和汪宗丽足够了,同样是女干部的她们,无论是办公室管理,还是接待工作,都是强手。
轧钢厂原谠组部、人事处、党校、宣传处合并成为正治组织组,简称正治组。
原谠组部处长韦再可任正治组组长。
原审计处处长殷在位任政治组副组长,分管组织工作。
原宣传处处长卜清芳任政治组副组长,分管宣传工作。
原人事处副处长谢兰芝任政治组副组长,分管人事工作。
政治组分管领导是管委会副主任谷维洁,基本上全部保留了她原本负责的那些业务。
这也代表了李怀德在得到她的支持后所做出的反馈。
轧钢厂原工程处、后勤处和服务处合并成为后勤服务组,简称后勤组。
原后勤处处长冯行可任后勤组组长。
原工程处处长郎镇南任后勤组副组长,分管工程工作。
原服务处处长谢庭芝任后勤组副组长,分管服务工作。
原工程处副处长邓崇庆任后勤组副组长,分管后勤工作。
后勤组分管领导是管委会副主任薛直夫。
纪监委已经停止工作,原本的谠委监督职责发生了变更。
薛直夫在前段时间就已经通过李学武表达了合作的态度,李怀德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当然了,不可能将他原本负责的工作再交给他,而是选择了李怀德自己原本负责的业务。
这说明什么?
说明李怀德并不信任薛直夫,甚至将他作为了监控对象。
后勤组的分管范围全在李怀德的掌控之中,即便是有所遗漏,现在也能掌控了。
今天在会场,薛直夫面对李怀德所提出的这项提议甚至都没有表达出任何不满和意见,很是通快地表示愿意负责后勤工作。
他怎么能不愿意,本身就不想进李怀德搅动的那个旋涡,自然远离了权利中心才好。
轧钢厂原生产管理处和技术合并成为生产技术管理组,简称生产组。
原生产管理处处长邝玉生任生产组组长。
原生产管理处副处长陈叔毅任生产组副组长,分管生产工作。
原技术处副处长纪久征任生产组副组长,分管技术工作。
生产组分管领导是管委会副主任程开元。
按照排位顺序,程开元依旧在谷维洁的后面,在景玉农的前面。
级别和排位上并没有发生变动,管理权限和负责范围却是发生了改变。
在厂办序列中,他是常务副厂长,负责协助厂长管理轧钢厂所有行政业务的。
现在呢?
李怀德可没有给他一个常务副主任的位置,负责的范围更是限制在了生产组。
生产组的组长是邝玉生,出了名的火爆脾气,更是李学武的“关系户”。
李怀德在这一安排上的布局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让李学武跟他争这个生产管理权。
怎么争?
程开元在会上的时候,脸都是青的,没当场发飙已经是慎重了。
生产组只有两个副组长,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嘛?
轧钢厂原财务处、销售处、调度处,合并成为经济财务贸易组,简称经管组。
原财务处处长吕源深任经管组组长。
原调度处处长毕毓鼎任经管组副组长,分管调度工作。
原销售处处长苟自荣任经管组副组长,分管销售工作。
原财务处副处长王羽正任经管组副组长,分管财务工作。
经管组分管领导是管委会副主任景玉农。
景玉农的分管权限被增加了,且是定向增加。
因为她在经济管理领域的建树和作为,李怀德单独找她谈过话,定下来的就是分管这三个工作。
特别的,因为经济管理工作需要,调度处、销售处和财务处合并管理,为的就是加快贸易网络和组织结构的建设。
这种结构下的管理模式,让景玉农有了独立管理和指挥的权限,也让她真正地站在了李怀德的这一边。
知道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也知道女人的那种小心眼。
李怀德在分工上并没有小气于她,自然也就收获了信任和支持。
从下午积极找分管负责人谈话的动作就能看得出,景玉农是要在李怀德的支持下好好大展拳脚的。
轧钢厂原保卫处、纪监委、审计处合并成为保卫检查组,简称保卫组。
原轧钢厂谠委副书记、保卫处处长董文学任保卫组组长。
原保卫处书记、副处长李学武任保卫组副组长,分管保卫工作。
原纪监处处长储友恭任保卫组副组长,分管监察保密工作。
原保卫处副处长萧子洪任保卫组副组长,分管作训消防工作。
保卫组分管领导是管委会副主任董文学。
保卫组很特殊,相比以前的保卫处多了监察工作,重点强调了保密工作。
尤其是管委会副主任董文学亲自担任保卫组组长的情况下,李怀德的小心谨慎表达的淋漓尽致。
纪监委的职责和人员合并进入到保卫处,李学武是有过慎重思考的。
在会议间歇期间,他也是主动同李怀德和薛直夫做过沟通。
在部门设置中,李学武主动将保卫处和纪监委的几个部门进行了合并和调整。
相比以前,保卫组下辖保卫科、作训科、监察科、综合科、保密科和消防科。
部门扩编,人数增加,纪监委的办公人员分流,李学武在会议期间就有了腹案,所以在变革方案上直接将保卫组做了组织结构变革。
说保卫组特殊,还有一处,那就是李学武的管理权限。
他是保卫组副组长,可却是定了一个第一副组长的位置。
尤其是岗位说明中延续了他在保卫处任职的特性。
第一副组长,全面负责保卫组的工作。
也就是说,董文学主管领导的身份要比保卫组组长的身份更明显。
更加明显的是,董文学的这个主管领导在执行管理的时候还不是很方便。
李学武将以作为全面负责保卫组工作的第一副组长的身份直接参与到轧钢厂的行政管理工作中。
轧钢厂原本二十一个行政处室,经过组织结构变革后,除工人联合会议不做变更外,其他二十个处室合并成了“五组一室”的现状。
李怀德的行政管理权力得到了大大的提升,对轧钢厂的管控力度骤然缩紧。
在组织结构变革中,有的人进步了,成为了分组一把手。
有的人落后了,成为了分组分管负责人。
李怀德切蛋糕越切越小,自然是让人不满意的,可现在的形势不由人,全是胜利者说的算。
站在李怀德这一边的几人自然是得偿所愿,“一颗红心”的自然要有靠边站的心里准备。
所以调整方案公布出来后,虽然引起了较大范围的讨论,但更多的人是在思考大形势下的轧钢厂何去何从。
随波逐流是所有机关人的生存现状,轧钢厂去往何处,他们就会去往何处。
而在轧钢厂的发展大局上,李怀德又显得极为大方。
首先,在现有的管理机制下,创建成立经济贸易活动领导小组办公室。
跟以前不同的是,在领导小组办公室中,明显没有了利益分配,或者和稀泥的安排,该用到谁就安排谁。
经济贸易活动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是李怀德,副主任有李学武、董文学和景玉农。
经贸办下辖:联合贸易及各地办事处、联合三产、生产基地。
办公地点则有三处:钢城(生产)、津门(贸易)、京城(管理)
办事处地点现有:边疆、越州、津门、吉城。
对应的,董文学在钢城负责生产基地的业务,景玉农在京城负责联合三产的业务。
而在办公室副主任的排名中,李学武靠前的位置就代表了他所负责的业务重要性。
李学武将协助李怀德全面负责联合贸易及各地办事处的管理工作。
工作地点在京城和津门,京城主要作为管理办公驻地,津门则逐渐依托现有正在建设的贸易管理中心负责贸易工作。
这种专项工作领导办公室的项目设置会极大提升项目管理的方便和力度。
至少在李怀德的心中,具体的项目还是要明确地交给相关负责人才能让他放心。
其次,李怀德组织创建建设项目管理领导小组办公室,全面负责轧钢厂的建设工作。
这其中包括了现在正在建设的居民区项目、造船厂建设项目、钢城生产基地建设项目、厂区现有建设项目,筹建的工人村项目,以及各地办事处的建设项目。
建设项目管理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为李怀德,副主任有谷维洁、薛直夫、李学武。
经贸办有李学武还情有可原,为啥建管办副主任队伍里还有李学武?
谷维洁是居民区项目的负责人,薛直夫是现在后勤组的负责人,而李学武是李怀德的成功学导师。
无论是现在谷维洁正在负责的居民区项目,还是几个在建工程,筹建的过程中都跟李学武有关系。
而在接下来的工人新村规划和建设项目中,李学武的位置更加的重要。
因为这个项目的立意就是李学武提出来的,在具体项目规划中也有他的思想在其中。
尤其是李学武在安全管理工作上的严谨和作为更是让李怀德坚信,创建领导小组办公室,缺谁都不能缺了李学武。
尤其是现在,李学武兼任了管委办副主任,不就是为了这种工作行方便的嘛。
跟这两个领导小组办公室同时成立的还有技术发展领导小组办公室。
主任依旧是李怀德,副主任还有李学武,另一名副主任则是原技术处处长夏中全。
夏中全在领导小组办公室中主要负责科研工作,任科研管理中心主任。
李怀德是等着领成绩的,李学武是负责后勤的,都等着他“开花结果”呢。
这个办公室相比前两个就简单多了,只管在当前与华清大学合作中,以轧钢厂原本的科研基础相结合,全面开展科研工作。
夏中全不再负责技术处的管理工作,却被李怀德任命成为了轧钢厂的总工程师。
他也算是求仁得仁了,这回只负责技术生产和研究了,不用再发愁部门管理工作了。
在组织结构变革中,有几个副处级干部是被调整了的。
现有的组织结构中没有位置了,他们便在几个领导小组办公室中负责具体的业务。
庄苍舒,原销售处副处长,现任经贸办(津门)贸易管理中心主任。
于德才,原服务处副处长,现任经贸办京城联合三产管理中心主任。
岑辅尧,原后勤处副处长,现任经贸办(钢城)生产基地管理中心主任。
庄苍舒原本是作为津门办事处的筹备组组长前往津门执行任务的。
而在津门贸易管理中心的创建中,他也是表达出了想要外放负责此项任务的心思。
李学武有意用他,便跟李怀德商量过,由他常驻津门,主要负责贸易管理工作。
而在这次的组织结构变革中,他的身份直接发生了转变,没了销售处的束缚,也没了其他办事处的管理权限,只全面负责贸易管理项目。
于德才是李学武原来在保卫处的副手,也是董文学的心腹。
这一次李学武也是利用了李怀德多疑的心思,直接推他上位,负责了联合企业和三产的业务。
这个位置张国祁和王敬章都争过,傻子都知道联合企业和三产有多么的重要。
现在轧钢厂除本身的专业生产外,其他所有的附属生产关系都被转移到了联合三产中去了。
现在是管理处的级别,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分厂的权限。
景玉农跟杨凤山当初闹别扭,还不是因为杨凤山有意三产,而景玉农不想让出去嘛。
肥肉谁都会吃,凭什么分给你一口?
现在景玉农积极向李怀德靠拢,又在其他地方得到了李怀德的补偿,她也放开了联合三产的口子,让李学武把手伸了进来。
其实景玉农很清楚,不让李怀德安排人进来,那她也就没了跟李怀德一起玩的资格。
互相渗透,互相合作,才能互相信任。
李学武倒是手黑心狠,景玉农在会议上做出了让步妥协的意思,他便直接点了于德才去担任三产管理中心主任的岗位。
这个岗位其实就是原来管理处处长的岗位,换了个管委会的名字罢了。
景玉农当时看李学武得眼神都要吃了他了,可谁让她已经妥协了呢,主任的岗位没了也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你问于德才丢了服务处副处长的岗位,就得了这么一个管理中心主任的职务心里郁闷不?
他现在敢告诉你,今晚他睡觉都能乐醒了。
联合三产的规模和重要级别不下于造船厂和生产基地。
也就是说,他去三产管理中心就相当于徐斯年去了造船厂。
只不过造船厂是分厂结构,三产是车间主任负责制的管理结构而已。
守着京城,手里捏着未来轧钢厂最大人数的生产集群,你说他高兴不高兴?
甭说经济效益和未来前途,单单是现在的招工问题都能让他的地位一跃进入到所有人的眼中。
轧钢厂大招工,三产企业占了三分之一,人员安排和分配上他有直接的话语权。
甚至外面的人都能走他的门路进厂和调岗。
这哪里是分蛋糕啊,这不是分给他一顶金饭碗嘛。
于德才的位置调整,下面的人看热闹,同样是处级和副处级的干部们看到的是他和李学武的关系。
以及李学武现在轧钢厂的地位和影响力,谁不想成为于德才啊。
你现在去问,有没有人愿意拿一个组长去换他的主任,保准有人愿意换。
通俗点讲,都知道于德才跟对了人,现在得了好处。
李学武做出来的样子就是要告诉他们,顺我者昌!
京城轧钢厂的变动并没有影响到分厂的变动,仅仅是职务称呼变了。
董文学任炼钢厂管委会主任,徐斯年任造船厂管委会主任。
没了书记的称呼,都是主任和副主任,对于两人来说也是一种集权的积极作用。
这种组织结构变革所带来的影响力还不止如此,未来在生产和组织管理工作中会慢慢暴露出积极和消极的一面。
当然了,有的人进步了,名字出现在了调整方案中,可有的人名字却消失了。
也不算是消失,因为李雪在管委会变革方案中找到了一份处理方案:
处理决定:
轧钢厂原谠高官杨元松解除职务,接受审查。
轧钢厂原厂谠委副书记、厂长杨凤山解除职务,接受审查。
轧钢厂原副厂长聂成林解除职务,接受审查。
一连三位领导被管委会解除了职务,并且接受管委会的审查,其影响力可见有多么的大。
她刚才遇到的那些眼神不仅仅是对她的意见,也有可能是对她二哥的。
现在李学武任职管委办,以后就是他们的领导了。
有关于李学武的传说已经不是新闻了,可在他们的心中,保卫处之虎威依旧存在。
其实这也不怨李学武,事情来的太突然,形势发展的太迅速,李怀德出手之果决,完全跟以前不一样了。
从头到尾,所有会议李学武都参加了,他能明显的感受到李怀德是有准备的。
会议召开的整体架构很明确,很清晰,很直接。
但在会议议程设置和讨论意见中,又复杂的一哔。
甩开谠委,谠正一体确实牛!
可轧钢厂太大了,多部门、多业务,这么揉吧揉吧,你就想吧,这不就是凭空压缩出来一个层级来嘛。
前面已经说了,中间的管理层轻易动不得,可李怀德就是动了。
一整天的时间,他就把所有的工作安排完了。
牛!却是牛!
随后几天时间干啥?
全厂机关大调整呗!
四个办公楼,五个管理组,一个办公室,全体大搬家!
在搬家中磨合,在搬家中糅合,最后形成统一的、结构性的管理机构。
在轧钢厂建厂的历史中,在组织创建的历史中,其实也不乏有这种层级性质的变革出现。
李学武猜测,李怀德在这种变革中是有考虑到明年轧钢厂升级这一情况的。
现在李怀德成为了管委会主任,全面领导轧钢厂的工作了,他的级别也就取代了杨元松的局。
现在压缩出了一个组长级,那未来轧钢厂升级副部后,组长级自然而然的也就被定义为了局。
副组长也就顺理成章的重新恢复到处级和副处级的设置中。
这样考虑是有先进性的,尤其是在未来晋级过程中,上级考察轧钢厂的组织结构时也会赞同这一考虑。
当然了,李学武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看不到那么远,也不确定自己想的到底对不对。
李怀德这个人啊,你可以在业务上说他四六不懂,可在组织管理和思想建设方面,他能吊打轧钢厂里大多数人。
大多数都不严谨,应该是绝大对数人。
你看现在杨元松下去了,杨凤山扫大街了都被拉出来审查,聂成林装病都躲不过去,就知道他有多聪明狠厉了。
李学武的狠厉更多的表现在了做事的手段上。
李怀德的狠厉才是思想上的绝对,不看着杨元松和杨凤山彻底倒下,他是绝对不甘心的。
聂成林在态度上的不配合,那就果断拿掉对方,尤其是在对方没了依靠的情况下,痛打落水狗,毫不留情。
什么同事之谊,在正治争斗中啥也不是。
李雪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窗外,此时已是下午四五点钟,广播站开始播放文艺歌曲了。
彭晓力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听着对方的唠叨,看着手里的文件思考着没注意到。
现在站起身看了看办公室,想来对方已经走了多时了。
想到文件上二哥的名字多次出现,她也是有些担忧,站起身往对面看了看,保卫楼门前却没了二哥那台指挥车的身影,定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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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总装的周主任”
“这是刘主任,夏主任……”
……
李学武从轧钢厂紧赶慢赶的过来,就是想着参加总装来人验枪的行动。
九月份去钢城视察的时候,李正风提到了要约总装的人来轻兵所看枪。
李学武早就定好了时间,可没想到轧钢厂连开了这么长时间的会议。
等他到轻兵所的时候,这边的验枪活动都进行到了尾声。
李正风很了解李学武的性格,知道他办事不会马虎,迟到一定有原因的。
所以只是给李学武介绍总装的来人,并没有纠结他迟到的原因。
李学武倒是很客气,一一与对方握手攀谈。
李正风也把李学武的身份给这些人做了介绍。
卫戍区第三团的副政委、副团长,轧钢厂纪监副书记、保卫处副处长。
也是轻兵所在与轧钢厂鍕工生产合作中的负责人。
说了这么一大堆,人家也不知道记住没记住,反正没几个人有特殊反应。
总装啊,你想想这是什么衙门,能吊你个副团长?
在他们的眼中,李学武纪监副书记的身份都没有最开始提到的这个副团长重要。
可也仅仅是稍稍重要一些,并没有到让他们紧张或者侧目的地步。
不过李学武的年轻倒是让几人多看了他几眼。
在李学武的主动攀谈过程中,这几位“主任”也是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和肯定。
李学武没看见验枪的过程,不知道射击结果如何,看几人的脸色是成绩不好?
这几位“主任”兴致缺缺,走过场似的跟李学武和李正风聊了聊便上车离开了。
走之前李正风问过他们的意见,对方负责人给出的意见是再考虑一下,上会研究研究。
都特么是老梆子,还说什么考虑一下、研究研究的屁话,说看不上不就行了!
李学武目送几台吉普车离开,眉头微微皱起。
等李正风回来,便开口问道:“出意外了?”
“呵呵~”
李正风苦笑出声,微微摇头道:“轻兵所是没有射击尖兵,可也不是吃素的,我能在这个上面没准备?”
“那是什么情况?”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大门口的方向,他现在的心里还搞不懂为啥总装这几人对66-6式步枪没有兴趣。
抛却射击精度出现问题的因素,在李正风的回答中又确定没出现炸膛的情况下,到底是什么让对方不满意了。
“你是不是乱说话得罪人家了!”
李学武耷拉着眼皮对李正风埋怨道:“我就说你!学学怎么拍马屁!你就是不听!”
“滚~滚~滚!”
李正风见这混蛋小子做事不成又开始撒野,鼻子差点气歪了。
“人家说的是这把枪思想价值有问题”。
“等会儿!”
李学武瞪大了眼珠子看着便宜老叔问道:“您再说一遍,啥价值??”
“呵呵~”
李正风冷笑道:“我再说一百编也是思想价值有问题”。
“什么特么思想价值!”
李学武像是见了鬼一般,指了指桌子上摆着的几把66-6式步枪,看着李正风咬牙切齿的只抓手。
李正风见他如此,只好安慰道:“没关系,总装看不上,咱们还可以联系其他单位来验看嘛,你也别着急……”
“我是着急嘛!”
李学武指了指那些枪说道:“我特么现在就想知道,他们是怎么从枪上看出特么的思想价值的”。
说完抱怨道:“这特么是铁做的,又不是动植物,哪里来的思想啊!”
“别激动!”
李正风苦笑着摆了摆手,解释道:“你这66-6式有多缺德自己还不清楚?”
“人家验看组也说了,跟毛子新型列装的精确步枪长得太像了”。
“这有什么关系!”
李学武皱眉道:“飞鸽自行车和红旗自行车长得还像呢!”
“别胡搅蛮缠,人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李正风强调道:“总装采购装备可不是一支两只,也不是一百两百,而是全面的,系统化的布局”。
“是要综合考虑的,包括技术性、操控性、安全性等等”
“自然也就包括对外影响力了”
李正风看着李学武说道:“我不说你也清楚,现在毛子对咱们是个什么态度,咱们对他们又是个什么态度”。
“如果咱们的列装武器中出现了这款步枪,对于当前的国际形势又是会产生什么影响”。
“你可以不考虑全局影响,但局部地区的影响力也是要综合考虑的”
李正风背着手,眼神望向靶场,道:“安南那边的战火还在继续着,毛子的支持也是咱们需要和支持的”
“总装也是有这一层的考虑,所以才提出了思想价值不合格的意见”。
“要是这么说”
李学武眯着眼睛道:“荷蛋都还长的一样呢,丑国和毛子都有的,咱们就不能用了?”
“算了算了”
见李正风还要解释,李学武摆了摆手,道:“他们不用算了,我总不能求着他们采购”。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后悔的”。
“呵呵呵~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李正风见李学武都把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这种话讲出来了,也是被逗的笑了。
笑过之后才发觉,这是李学武主动在宽慰自己呢。
也是怕自己上火忧心受打击吧,毕竟熬了这么多天才搞出来的步枪。
被人家以一句思想价值给否了,搁在谁的身上都有些接受不了。
当然了,李正风也不是小孩子了,在接手设计之初他就有想过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李学武不是第一个得到这把枪的人,轻兵所也不是第一家开展研究和仿制的兵器机构。
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列装和批量生产,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走吧,咱们再研究研究”
“研究什么?”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笑着问道:“要不改一改外观?换个66-9的名字再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