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盔回归了物质世界。
在他眼前,艾露恩之泪闪耀的光一点点黯淡下来。
这就是这枚创世之柱的独特力量,它可以沟通生者和死者的世界。
这力量对于绝大部分生命而言都没有意义,但在知晓秘密的人手中,它却可以实现很多很多奇特的用处。
“我的儿子...”
老鹿盔茫然的看着空荡荡的双手。
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场梦,但身上似乎还残留着炽蓝仙野独特的气息。
在好几分钟之后,老德鲁伊深吸了一口气,他诚挚的半跪在艾露恩之泪前,他衷心感谢月神的仁慈。
尽管他疲惫的心灵依然空荡荡的,但那支离破碎的灵魂已经因为短暂的温暖而重新弥合。
迷茫的他已经知道,在未来他终会有和儿子再见的一天,在生者的世界之外他将重新拥有一个家。
这在未来会发生的预言,已经足够鹿盔做出很多决定了。
他神态平静的走出了月神殿,伸手从儿媳手中接过自己的小孙女,抱在怀中,在她脸蛋上狠狠吻了一下。
老鹿盔看向自己的儿媳,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说:
“走吧,莱雅娜。我们已接受了黑暗的善意,该去希利苏斯履行我们的职责了。。”
“父亲?”
莱雅娜的脸上充满了一种惊喜,她看向自己的父亲,鹿盔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对她点了点头,说:
“他就在那里,他没有忘记我们,他在等我们就如我们在怀念他。那是一个美好的天国,我们所爱的人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
莱雅娜的泪水瞬间夺目而出,她喜极而泣。
就如父亲深爱着儿子,她也深爱着自己的丈夫,而现在千年的等待终于得到了回报。但相比已经做出了抉择的老鹿盔,莱雅娜还是有些担忧。
她看向父亲,说:
“如果...如果黑暗要求我们同流合污...”
“那就坠落吧。”
老鹿盔抱着孙女看着月神殿外一片月光下青葱的森林,他语气温和,毫不在意的说:
“这个看似光明的世界,对我们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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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法奥教宗的房门被推开了。
在这个安静的沙漠夜色中,莫格莱尼大公爵走入了房中。
他看到了正在进行祈祷的教宗冕下。后者在成为光铸者后并没有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每日的祈祷是必须的。
大公爵没有打扰冕下的祈祷。
他安静的站在教宗身后,也在默念着神圣的经文。
从教宗冕下身上散布出的金色微光笼罩着他,让大公爵稍显焦躁的心也很快平静下来,让他得以进行更全面的思考。
半个小时之后,教宗停下了诵念经文,他站起身以一个标准的教宗符号结束了今日的诵经,又回头看向莫格莱尼,说:
“你应该在雕刻罪碑,亚历山德罗,在这时前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有,而且很重要。”
大公爵深吸了一口气,问到:
“布莱克·肖送来的作战计划,冕下看了没?”
“嗯,看过了,很冒险的一份计划,很符合他的一贯风格,但他主动承担起最危险的任务,足以堵住任何质疑的声音。”
法奥老头语气严肃的说:
“你对这份计划有什么意见吗?”
“意见,没有。担忧,却有很多。”
大公爵没有掩饰自己的忧愁,他对法奥说:
“尤其是对于其拉虫的战后分配问题,请原谅我如此功利的思考,冕下,但我除了是一名圣骑士之外,还是人类王国的贵族。
我必须从种族利益出发去看待这份方案。
泰兰德冕下承担起了驯服虫群女皇的职责,以此来保证让异种虫和虫人剥离,这是伟大的选择,她值得我们敬佩。
隐秘通途的猎手们也会负责抓捕俘虏次级虫群领主,来打散其拉虫的编制。
这个办法很妙,但我们必须考虑到它会引发的后果。
冕下,虫群在一千年前与卡多雷进行了流沙之战,在哪怕巨龙参与的情况下,它们依然对卡多雷造成了可怕的杀伤。
这足以证明虫群作为战争武器时的破坏力。
我们和精灵隔着无尽之海,那些被精灵控制的虫群对我们没有威胁,但我已经了解到,绿皮兽人似乎也在做着同样的打算!”
“嗯?”
法奥的目光一下子变的慎重起来。
他看向莫格莱尼,问到:
“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就在刚才,我和莉蕾萨·风行者阁下讨论战术布置的时候,从她的精灵游侠副官莱恩·狼行者阁下那里偶然得知了这个信息。”
大公爵一种严肃的语气低声说:
“按照那名精灵游侠的说法,萨鲁法尔兄弟在拿到作战计划后,便暗中找到了同为兽人的雷克萨·雷玛。
他们委托并说服了雷克萨按照泰兰德冕下的作战方案,要求他在战斗中俘获最少一头虫群领主。
很显然。
兽人们也渴望得到属于他们的虫群...
而兽人们现在就盘踞在黑石山,冕下,那里距离暴风王国非常近,一旦绿皮们心怀不轨,以虫群的繁衍速度和破坏力,他们能在数天之内制造出一场可怕的屠杀。
我旁敲侧击的向风行者女士求证了。
她告诉我,雷克萨是非常优秀的猎手,尤其擅长带领兽群作战。如果不是泰兰德冕下珠玉在前,布莱克很可能会将驯服虫群女皇的重任委托给那个绿皮。”
大公爵摇了摇头,语气稍显冷漠的说:
“尽管兽人承诺在恶魔到来时会和我们并肩作战,但对于绿皮的信誉我可是一点都不信。这种战争威胁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必须对此作出应对。
我们不能让孤悬于大陆南疆的暴风王国和瓦里安独自面对这种威胁!”
“雷克萨·雷玛,我听说过这个名字。”
法奥冕下面色严肃的想了想,说:
“据说就是他在达拉然之战中,从卡加斯·刃拳那里救下了洛萨和瓦里安,他并不是个好战的兽人。
他和他的同胞们有很大的区别。
他或许并不是一个威胁。”
“不!冕下。”
莫格莱尼摇头说到:
“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兽人的操守上,七年的战争该让我们对这些绿皮充满警惕,如您所见我也并非一个好战者。
但在可能发生的危机之前做好万全准备,是一种智慧的美德。
毕竟,我们要为自己的人民负责。
我们不会主动挑起战争,但我们必须为它做好准备,这是兽人战争带来的惨痛教训,我们不会在绿皮面前再上一次当了。”
莫格莱尼的话让法奥点了点头。
老教宗在房中来回走了几圈,他有些为难的说:
“我可以调动为教会服务的传奇猎手雷奥普德阁下前来希利苏斯与兽人猎手竞争。但就我所知,雷奥普德阁下并不擅长驯兽。
我们人类也并不盛产优秀的猎手,在这方面,我们很难寻找到一个能和雷克萨·雷玛匹敌的荒野勇士。
或许,我们该请求奎尔萨拉斯的远行者游侠们的帮助?”
“不,冕下,我们有优秀的猎手,他比绝大部分精灵都厉害,他师从风行者而且青出于蓝,只是他太低调了而已。
洛丹伦王国的游侠将军纳萨诺斯·玛瑞斯虽然年轻,但根据莉蕾萨女士的说法,他有足够和雷克萨·雷玛匹敌的潜力。
他将是我们最优秀的狩猎勇士。”
大公爵沉声说:
“更何况,按照布莱克的描述,能承载虫群意志的虫巢领主在其拉帝国中也并不多,如果将它们视为一种特殊的战略资源,那么贸然引进竞争者对人类的利益没好处。
精灵们也不一定会来。
据我所知,他们最近正在整合自己的海军,似乎是打算在冰冻之海大展拳脚。”
莫格莱尼的建议,让法奥皱起眉头。
他一向不怎么喜欢这种富有政治意味的考量,但悲哀的是哪怕他身为教宗,身为人类文明信仰的领袖,他也无法改变这一切。
莫格莱尼的顾虑是正确的。
如果大公爵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其他几名大骑士,大概率会获得他们的支持。
仇恨与立场这种东西在很多时候都不讲道理。
在一分钟之后,法奥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默认了莫格莱尼的安排,大公爵得到了教宗的许可,立刻前去寻找老巫妖梅里,来落实自己的计划。
而这一切,都被隐藏在塞纳里奥要塞中的布莱克尽收眼底。
在臭海盗的房间中,他乐乐呵呵的通过和黑羽猎鹰的视觉共享,看着莫格莱尼从教宗房中走出,那张乐子人的脸上布满了一种一切尽在掌控的可恶笑容。
“我就知道,这些家伙可以按照你给他们的计划做事,但如果引入一点小小的竞争,他们就会竭尽全力的把100分的工作做到120分的完美。
呵呵,想要奖励?
都给我老老实实干活去吧!”
黑暗的房间里,布莱克靠在自己的椅子上,意得志满的叼起矮人烟斗,看向头顶破旧昏暗的房梁。
他想到:
“主观能动性可真是个好东西,那就竭力去抢吧!当做上天赐予的礼物,把那些虫子们都抢回自己的领地之中。
它们会让你们更强大,它们也会让我更强大。
你们或许小赚,但我又怎么会亏呢?”
几秒之后,海盗房间的门被推开,一脸冷漠的风行者妈妈走入房中,她看着双脚搭在桌子上的布莱克,说:
“我忙着呢,你叫我来干什么?”
“导师你的战宠现在只有米妮一头吧?”
布莱克问到:
“有兴趣再抓一头厉害的野兽吗?”
“我是个黑暗游侠,并不擅长驯兽。”
莉蕾萨果断的回绝到:
“更何况是驯服异种虫这种相当麻烦的生物,泰兰德和雷克萨那样的猎人都不能保证一次成功,我就更不用试了。”
“如果我给你安排帮手呢?”
布莱克眨着眼睛说:
“一位资深大德鲁伊全力协助的情况下,你有信心驯服最少一头虫群领主吗?”
“我不觉得玛法里奥·怒风会帮我。”
风行者妈妈带着一丝揶揄,撇嘴说:
“怒风家族盛产情种,对泰兰德冕下用情至深的他,怎么会抛下自己的妻子呢?”
“不是玛法里奥,是另一个家伙。”
布莱克神秘的摇了摇头,说:
“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正在赶往希利苏斯。他会竭尽全力的配合你,但有一个要求,他的存在必须保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你的驯服过程也必须保密。
不到关键时刻,不能将你驯服了虫群公主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风行者妈妈瞪大了眼睛,说:
“虫群公主?哈霍兰?那不是泰兰德女士要尝试的目标吗?”
“谁说虫群公主只有一位啊?就我所知,其拉虫这一代很幸运,它们拥有两位公主,除了哈霍兰之外,还有一位亚尔基公主。
它在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姐姐’。
但它地位高贵,一样具备对其他虫群领主的血脉压制。
泰兰德女士可以得到最好的,但我们也可以拿到一样优秀的,或许在未来某个时刻,它会给这个世界创造一份惊喜。
谁说只有猎人操纵战兽呢?
在某些很极端的情况下,猎人也会被战兽反过来挟持。”
海盗打了个响指。
在黑暗中他的双眼绽放出淡紫色的光,语气温和的说:
“是我提出了这份极具创意的计划,是我要把虫群的力量分给我的同伴们,是我主动承担起最困难的活。
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不能拿取其中最诱人的那一份礼物呢?
我不能亲自去做,很多人都盯着我呢,但你可以,导师,在我弄出大场面的阴影之下,你可以自由活动,为我拿取我应得的奖励。
导师你也不必太担心。
我不会驱使你驾驭虫群去毁灭世界,那对我没什么好处,我只是...怎么说呢?
给我自己准备一份保险。
你也知道,身为海盗总是会遭遇很多莫名其妙的恶意,这是我的职业风险。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落入众叛亲离的地步,万一我在未来落魄了怎么办?
我总得给自己准备点后路嘛。
我亲爱的导师。
作为我的首席家臣,你肯定会帮我的,对吧?另外,我刚才得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关于您的二女儿...
我们的希尔瓦娜斯女士,真的是很不乖啊。”
布莱克揉着额头,对风行者妈妈说:
“我已经警告过她了,但她还是执意为奎尔萨拉斯的太阳王工作,在诺森德大陆四处游走,为她的国家收集关于我的北海舰队在诺森德各个据点的情报。
我的人发现了她,但很难追踪她,我现在又分不开身。
我真的不想伤害她。
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只是我不想破坏我和您之间的良好关系,所以,在这一次的事情结束后,能麻烦您去一趟北地。
替我劝劝她吗?”
“纳萨诺斯呢?”
风行者妈妈挑眉问到:
“你不是把这件事交给他做了吗?”
“唉。”
听到这事,布莱克就心烦,他抱怨的说:
“我那位兄弟是个情种,你说,我能指望一个情种做什么呢?我宁愿用一个情种去换二十条狗,都肯定比他有用。
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他可是您选择的女婿...
他有一份真爱在手,有恃无恐,或许,我该教训一下他?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