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市,美术学院,校长办公室。
“老徐,我说什么来着?”
广同甫挂断和罗竸宁的电话后,一脸神气和面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炫耀似的说道:
“我就说小罗这孩子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现在你信了吧!
天才嘛,性格什么的古怪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说呢?”
广同甫对面的老者名叫刘泰初,是石市美术学员的在任校长。
当初广同甫提议破格录取罗竸宁为美院特聘教授的时候,刘泰初还不太愿意。
破格录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本校当特聘教授?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非得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不可。
刘泰初做人一向稳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自然是不肯冒着冲上热搜的风险去做一件事。
广同甫好一番死缠烂打,外加赖在他家不走,这才让刘泰初改变主意,破格录取了罗竸宁。
被录取后,罗竸宁又是一连半个多月都不来美院履职。
为此,刘泰初对他的意见更大了,感觉这个年轻人骄傲自大过头了!
我都破格录取你了,你还不赶紧来学校履职报道,竟然十多天不来学校露面?
就在刘泰初想要撤掉罗竸宁的邀请的时候,罗竸宁和戴维奥斯本的比试视频在网上火了。
广同甫对罗竸宁的各种消息一向都很关心,第一时间就拿着视频来找刘泰初了。
广同甫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要得瑟得瑟,告诉刘泰初自己看中的人是多么多么优秀,多么多么牛逼!
自己这个伯乐的多么厉害,多有眼光!
“嗯……”刘泰初看完罗竸宁和戴维·奥斯本的比试之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欣喜异常,之前对罗竸宁的那些不满也一下都烟消云散了。
跟广同甫不同,刘泰初当初学的是凋塑专业,他更擅长凋塑,也更关注凋塑方面的人才。
原本他以为罗竸宁只是在绘画方面有一定的专长,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还精通凋塑!
让刘泰初更加震惊的是,罗竸宁在凋塑方面的天分高的出奇。
看完罗竸宁和戴维奥斯本的比试视频,他自己都自叹不如!
国内凋塑一类的人才,那是相当的稀缺,造成这个情况的原因有很多。
首先是这个行业的就业面很窄,远不如人工智能,机器人工程,营销管理,金融会计之类的热门专业吃香。
随着时代的发展,报考凋塑类的学生越来越少了,招生一年比一年难!
其次,国内凋塑行业的整体水平不高,没有在国际上知名的凋塑大师站台,号召力不强。
还有就是国内的教学模式倾向于老学院派,更多的是以传统具象去教学。
国内很多院校凋塑专业本科5年制教育,要求学生系统掌握凋塑艺术创作、城市凋塑设计原理等方面的基本造型知识,学习西方古典凋塑技法与传统东方技法相结合,课程既枯燥又无聊。
一些真心想学习凋塑,立志要在这个行业有一定作为的学生,更加倾向于报考国外的凋塑专业。
欧美现代凋塑材料的基本训练领先国内,且艺术学院创作氛围很自由,课程时间也可以自由安排。
并且还不限制学生的毕业时间,在校期间还有大把的时间去了解欧洲地区知名院校艺术方向。
也有更加充足的创作时间去创作作品。
院校内的教授们的水平也足够高,可以给同学们提供较大的帮助。
总而言之,国内凋塑专业是一个传统且冷门的专业,多少年也不一定能出现一个代表性人物。
刘泰初感觉罗竸宁非常有希望成为国内凋塑界的一面旗帜!
“老广,我觉得咱们美院对小罗的重视程度还不够高!像他那种人才,光是一个特聘教授还远远不够。”
刘泰初抬眼看向广同甫,一本正经地说道。
广同甫听到刘泰初的话后不禁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罗竸宁是他引荐到美院的,罗竸宁在美院发展的越好,他这个伯乐脸上越有光。
“我决定认命他为我们凋塑学院的副院长。”
这个决定不是拍脑袋想出来的,而是刘泰初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认命小罗当你们凋塑学院的副院长?不行!绝对不行!我反对!强烈反对!”
广同甫听到刘泰初对罗竸宁的认命后就像被人踩了尾巴的黑猫一样瞬间炸毛了。
“老刘你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挖墙脚是吧!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小罗是我好不容易才发掘出来的人才,他是我们美术学院的未来!”
“我绝对不会把他拱手让给你们凋塑学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知道你们凋塑学院缺少人才,缺少能独当一面的代表人物。”
“但你也不能从我这儿硬抢吧!有本事你自己去发掘,自己去找啊!”
“当初我力荐小罗进咱们美院的时候,你推三阻四。”
“在倒好,发现小罗的潜力了,开始跟我这儿抢人了是吧!”
“老刘我劝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你要是强抢小罗,这个副校长我不干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你要是抢我的小罗,咱俩几十年的友谊就彻底破裂了,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看着暴跳如雷,甚至拿几十年友谊开始威胁自己的广同甫,刘泰初一阵哭笑不得。
两人认识几十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往常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老友这么暴躁的时候。
刘泰初等广同甫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后,这才笑着解释道:
“老广,你先别激动,我没说要跟你抢小罗啊,我保证,咱们美院没人会跟你抢小罗。”
“你都想认命小罗当你们凋塑学院的副院长了,还不是抢人?那你跟我说,怎么才算是抢人!”
广同甫气呼呼地等着刘泰初,脸上一副心气难平的模样。
刘泰初微笑解释道:“我只是说认命小罗当我们凋塑学院的副院长。
又没说他一定要来我们凋塑学院执教,一定要离开你们美术学院啊。”
“认命小罗当你们凋塑学院的副院长,又不用离开我们美术学院?你的意思是……”
广同甫抬眼看向刘泰初,想明白他的决策后,心里一阵惊讶。
刘泰初点点头说:“没错,小罗即是你们美术学院的特聘教授,也是我们凋塑学院的副院长。”
“不行!我反对!”广同甫心里一琢磨,感觉刘泰初此举还是有些不太妥当。
刘泰初气恼道:“我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你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小罗是我发掘的人才,更是我力排众议引进到咱们美院的,人家在我们美术学院还只是个特聘教授,到了你们凋塑学院成副院长了,人家会不会以为在我们美术学院不受重视?”
广同甫指着刘泰初,一脸悲愤道:“老刘啊老刘,你这是杀人诛心啊!太阴险了你!你这么做,叫小罗怎么想我!归根结底,你还是想抢我的小罗!”
“咳咳,老广你先别激动,这事儿还可以商量……”
刘泰初倒是没那么多小心思,只是想着用身份地位之类的名头把罗竸宁绑在石市美院。
广同甫神情激动道:“这事儿没的商量!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抢走小罗!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看你,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啊,什么就从你尸体上踏过去了,有那么严重吗!”
刘泰初是真没想到广同甫的反应竟然这么大,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就是这么严重!”
广同甫一拍桌子,一本正经道:
“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发现了小罗这样的好苗子。
老刘,你懂什么叫我这辈子最得意吗?
我今年都69快70岁的人了,小罗是我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天才!
没有之一,这样的好苗子,谁要是想从我手里抢走,就是在要我的命啊!”
“老广,你别激动,谁也不抢你的好苗子,更不会要你的命。”
刘泰初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小罗在凋塑方面的天赋刚刚你也看到了。
于情于理,我认命他当个副院长也不过分吧?”
“小罗的天赋,当个副院长确实不过分……”
广同甫听完刘泰初的解释后,心里顿时松口气,只要不是跟他抢罗竸宁就行。
“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你说!”
“小罗在我们美术学院的职位也要再提一提,用的你的话说,以他的天赋,在我们美术学院当个副院长,也不过分吧?”
“老刘,小罗的天赋是很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但你也要考虑考虑实际情况啊!他今年才25岁,当两个院系的副院长?这事儿要是……”
“怎么?能当你们凋塑学院的副院长,就不能当我们美术学院的副院长了?要么一个都别当,要么就一起当!小罗的实力摆在哪儿,也不怕被人说闲话!谁要有小罗那实力,就算让我这个副校长腾位置,我也给他腾!”
“……”
“……”
就罗竸宁的职位问题,广同甫和刘泰初争论了十多分钟。
最后,刘泰初还是没能拗过广同甫这个出了名的“老倔驴”。
刘泰初无奈笑道:“25岁的双系院长,虽然是副的,但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小罗一定会成为我们石市美术院校的一面旗帜!”
广同甫一脸向往地说道:“从建校到现在,整整30了,咱们美院在国内一直都是寂寂无名之辈,这次有了小罗加盟,必定会有一鸣惊人的那天!”
刘泰初微笑道:“你对小罗倒是挺有信心嘛。”
广同甫笑道:“你不也一样?我好赖还跟小罗见过几面,接触过几次。
你连他面都没见过,就抢着认命他当你们凋塑学院的副院长!”
刘泰初笑着打哈哈道:“哈哈,伯乐常有千里马不常嘛。
我这不也是爱才惜才,怕咱们的千里马被外人抢了去了嘛!”
“被外人抢了去?”刘泰初一语惊醒广同甫,他倒是没往哪方面想过。
刘泰初说:“小罗是那个学校毕业的?”
广同甫道:“我记得听他提过一嘴,好像是……冀北科技大学?”
刘泰初说:“小罗在科技大学的时候一直默默无闻,沧海遗珠,如今一鸣惊人,如果被科技大学那边知道了消息,你说他们会不会有所动作?”
广同甫点点头说:“绝对会!谁肯放过小罗这种人才?”
刘泰初说:“所以,我先下手为强,把他安排在咱们美院一个重要的位置上,先把他给占住,把他跟咱们美院绑在一块儿。”
广同甫笑着说:“还是老刘你老谋深算啊!算计这方面,我不如你,远远不如你。”
刘泰初说:“这件事我亲自督促,你先给小罗透个口风吧,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好,那我再给他去个电话。”广同甫点点头,再次掏出手机,找到罗竸宁的电话后拨了过去。
……
叮铃铃,叮铃铃--!
京城,协和医院,心脑科808病房。
罗竸宁看着手机来电显示的备注名字后不禁有些无语。
“广教授这也太猴急了吧!这才刚过去不到半小时呢,电话又打过来了!”
罗竸宁还以为广同甫来电是询问有关邀请戴维奥斯本去美院交流的事儿呢。
他这会儿还没给戴维奥斯本打电话呢。
“快快快,胖子,用你电话帮我给奥斯本打个电话!”
罗竸宁赶忙朝吴明士招手让他帮忙打电话。
正经事儿上吴明士也不跟罗竸宁捣蛋,用他的手机拨通了戴维奥斯本的电话。
“喂?请问那位,有什么事儿吗?”
电话接通,对面响起戴维奥斯本那一口带着点儿京片子的普通话。
“戴维,我是罗竸宁,有件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
罗竸宁接过胖子的电话,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
“是师傅您呐!有事儿你说话,我这个当学生的绝对不会推辞!”
“别,虽然咱们是师徒关系,但只要是有违你意愿的事情,你也可以拒绝。”
罗竸宁先交代戴维奥斯本一句,然后才把广同甫想要邀请他去石市美术院校进行文化交流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没问题,我也想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学校,才能培养出师傅您这样的天才!”
戴维奥斯本还以为罗竸宁是石市美院毕业的呢,当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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