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对方没有再度进攻，而是飞身跳到了台阶上：“你这九宫白莲剑法是跟谁学的？”

    声音清冷干脆，正是女人的声音。

    卫骁想起来，明教内部四分五裂，很多人关系不睦，但身为五散人之一的彭莹玉跟白眉鹰王一家关系却很不错，甚至跟天鹰教内部的几位坛主也很要好。

    记得原著里，彭莹玉被人围攻刺瞎眼睛，宁死也不肯说出天鹰教玄武坛主白龟寿的下落，而白龟寿最后也用生命为彭莹玉挡下了致命的一剑。

    他赶紧说：“我这套剑法学自我一个好兄弟罗普生，他是彭莹玉彭大和尚的弟子。”

    对方略微沉吟：“彭大和尚的弟子除了一个周子旺确实都是‘普’字辈的，罢了，看在彭大和尚的面上，饶你一命，快点滚吧！”

    卫骁深吸了口气，转身撒腿就跑。

    他不想跟这个杀人恶魔说话，不管是说谢谢，还是撂狠话都是毫无意义的，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跑得远远的！

    他还未跑出大门，身旁人影闪过，速度比他更快，在夜色下瞧着她很快追上先前逃跑的和尚，数招之间，将其依次击倒，然后再转向东边墙外，去追杀那些翻墙逃走的镖师和趟子手们。

    我管不了！

    卫骁胸口胀满浓浓的悲哀，这些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人，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全被收割，而他却无力阻止，若不是学会了彭莹玉的剑术，就连他也难逃厄运！

    是我贪心了！卫骁反省自己：我在这里住了一年多，有了朋友，有了徒弟，就贪心想要救下他们，本以为让武当七侠来接俞岱岩就会没事，过了这场劫数，大家都好，哪成想都大锦这个蠢货到底还是把事情给办砸了！

    龙门镖局大门正对着西湖，他提着宝剑沿湖奔逃，刚走了不远，听见前面有打斗声，他不敢靠过去，赶紧躲到一株大柳树后面。

    远远听着吆喝声，竟然是都大锦、史镖头、祝镖头三人。

    这三位龙门镖局武功最高的人，日夜兼程从襄阳往回赶，终于在此时此刻赶到了这里，还未进家门，就遇上了前来索命的殷素素！

    都大锦三个打殷素素一个，不过十几招就分出胜负，先是祝镖头被打飞，然后是史镖头，最后是都大锦，被殷素素当胸一掌，打得口喷鲜血，摔倒在湖边。

    这回人数终于对上了，龙门镖局八十二口除了特别绕过的卫骁，余者全部杀死。殷素素心满意足地在湖边打了声呼哨，湖里有一艘船开过来，她跳上去，那船又缓缓划开。

    卫骁坐在柳树后面，手指紧紧攥住剑柄，欲哭无泪。

    过去看书的时候，他对天鹰教，对明教的印象并不坏，他也知道殷素素杀人不眨眼，可是崆峒派、华山派的那些人饿极了还吃人呢，尤其殷素素是主角张无忌的妈妈，嫁给张翠山以后改邪归正，卫骁对她在武当山上随丈夫自刎而死还很惋惜。

    如今身处龙门镖局，以一个镖师的视角再看过去，这殷素素就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恶魔！

    不说卫骁来自现代，哪怕是在这倚天世界里，但凡是个正常人，知道这种事，也得骂一句“杀千刀的魔头，迟早要遭报应”。

    都大锦贪图金子，接了镖没办成事，虽然罪不至死，却也是死不足惜，她若只杀都大锦，杀去押送的镖头，别人只能说她心狠手辣，但还在正常的江湖恩怨范畴之内。

    可是她连拄棍的老人，襁褓里的婴儿全都斩尽杀绝，那就可以用“变态”来形容了。

    这种人，被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可怜自己一共收了五个徒弟，大徒弟、二徒弟死在官兵手里，剩下三个徒弟，今天夜里被殷素素一口气杀光！

    这几个徒弟对他十分尊敬孝顺，每天主动包办他所有的活，包括不限于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倒夜壶刷马桶，送饭洗衣烧洗脚水……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放在后世还是高中生，为了学几招武功做到这种地步，可惜可叹，最后却这样残忍地被人杀死！

    天鹰教教主女儿又多什么？主角张无忌的母亲又能怎么样？

    杀了我的徒弟，杀了我的朋友，连头发苍白的老人和襁褓里的孩子你都不放过！

    他躲在树后，刚站起来，看见从北边官道上又来了四个和尚，见着路上的尸体都吃了一惊，匆匆来到镖局门前进去查看。

    他们刚刚进门，北面又来了一人，是个身穿长衫，手持折扇的公子，跟先前殷素素的打扮一模一样，卫骁知道，这个肯定就是武当七侠中的老五张翠山了，殷素素看他长得帅，就买了套同样的衣衫穿在身上，张翠山年纪也不到二十，四肢修长，夜幕之下，远远看去，颇为相似。

    卫骁抬步就要冲过去，他要找到张翠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让他知道他三哥俞岱岩是被天鹰教的殷野王毒伤的，让他知道殷素素刚刚杀了龙门镖局八十多口，让他不要跟这个妖女去参加王盘山扬刀立威大会……

    张翠山跟殷素素，一个正派少侠，一个魔教妖女，确实是不般配的。

    只是刚要抬脚，卫骁忽然想到了殷素素的蚊须针，跟蚊子腿那么细的银针，近距离能打碎白瓷花瓶，远距离能射瞎金毛狮王谢逊的眼睛！

    如果殷素素在暗中发射暗器，张翠山也保护不了自己，虽然自己事先做了准备，衣裤里面都穿了牛皮套装，胸口甚至藏了钢板，可也要防备殷素素用针射自己的头脸要害。

    他一犹豫间，张翠山也进了镖局，里面很快就打了起来，然后南面又传来中气十足的怒喝声，先前殷素素上的那船也缓缓靠向岸边。

    这是少林寺的和尚把张翠山认定为杀人凶手了，两边打了一通，少林寺三大四小七个和尚没打过张翠山一个人，十分狼狈地离开会少林寺去了，随后船上响起琴声，张翠山被吸引上船。

    卫骁眼看着船舱里帘幕垂落，小船悠悠，划往湖心去了。

    他一直躲到天光渐明，这才从树后出来，先去翻起那几个和尚的尸体，凝聚精神，眼前金光亮起，各有一个小人从尸体身上飞进自己的金塔中。

    然后他又去找都大锦三人，也各收了个小人，都大锦身上还有三百两金子，金子沉重，多了不方便携带，他只捡了两个金元宝揣在身上。

    他没有再回镖局里，而是背着宝剑一路往北，他要去昆仑山，去练成九阳神功，再回来杀了殷素素报仇！

    即便你放了我……日本人大屠杀的时候，抬棺材侥幸活下来的，也照样要找日本人报仇！

    他边走便观想金塔，看里面的小人打拳，四个慧字辈的和尚给他贡献了四种少林武功，一个少林长拳，一个罗汉拳，一个伏虎拳，一个降魔刀法。这几种功夫都是少林寺的入门级武功，卫骁过去看都大锦练过，因此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