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借钱的手续，凯奥斯和沃克斯伯爵在他住所旁边的一家餐馆一起吃了顿饭，才道别离开。

    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莎尔薇拉身体紧绷，那长柄大刀也一直拿在手里，一副随时进入战斗状态的模样，凯奥斯忍不住笑道：

    “不用紧张，钢心侯爵真要对我动手，也不会在城里。你只要稍微注意一下，有没有人在跟着我们就行。”

    “哦。”莎尔薇拉应了一声，却依然保持着战斗戒备。

    今天凯奥斯进城，依然是只带着莎尔薇拉。就像他刚刚说的，钢心侯爵就算真的恨极了他，不顾一切要杀他，也不会在城里动手，这是后果最严重、代价最大的方式。

    何况凯奥斯知道，钢心侯爵对他并没有多大的恨意，杀他是可能性最低的手段，不过按着钢心侯爵昨晚最后的态度来看，也不大可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肯定会有后续。

    昨晚的事，其实也更坚定了凯奥斯这次上这么高的杠杆，直接下重注的决心。

    因为这让他意识到，现在的圣佑联盟看起来虽然贵族与贵族间、领主与领主间比较和平，没有那么血腥直接的战斗与大规模兼并，但实际上利益之争只是披了一层“合法”的外衣而已。

    哪怕他谁也不招惹、低调行事，也一样无法完全避免争斗、麻烦找上门来。

    所以他必须要快速地提升自己的实力，看准了就全力以赴。

    而且，他能从沃克斯这里借出这么大一笔魔券，也能从侧面给钢心侯爵一种错觉，那就是他和潘德审判长之间的联系和合作非常的紧密。

    当然，这有可能让钢心侯爵产生要坏审判长事的想法，投入更大的资源和力量来进行破坏。

    但凯奥斯并不在乎，他可不会觉得钢心侯爵可能是因为他和潘德审判长走得近而找他麻烦，就故意远离审判长，反而要把大腿抱得更紧一点。

    何况，他相信钢心侯爵即便出手破坏，也没办法影响到他真正想做的事。

    和沃克斯伯爵道别后，凯奥斯没有立刻离开玉琅城，而是去了一家在内城核心商区的商铺。

    即便是核心商区，也看不到什么人流，若按凯奥斯前世那重对商圈商业价值的判断来看，这里应该是凉凉了才对。

    但他知道，玉琅城内城的这片核心商区，非常非常地赚钱。

    这里的商铺，都属于最紧俏的资产，只要想出手，立刻就能有人接盘，到沃克斯伯爵那低压借款的话，他甚至可以给出原价之上的借款额。

    之所以看起来没什么人，有点凉，是因为这边的商铺全是为贵族、领主们服务的，那些人要买东西，并不是凯奥斯前世的普通人那样，出去吃个饭，兴致来了，就去逛逛街，看看店里卖的什么，有兴趣的试试，或买或不买，都很随意。

    贵族们买东西都是非常讲究的，进店前要先预约，店里在对应时间段，不会接待其他客人，然后还会针对这位客人的喜好，准备好商品品类，安排客人熟悉的侍者，甚至会备好客人喜欢的餐饮。

    贵族们要买的东西，大部分也不是成品，基本都是样品看一看，然后提出要求，根据其具体情况进行定制。

    就像凯奥斯拥有的那家商铺，就是专门对接青鸟厂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用来进行丝袜定制销售的。

    他一走进自家的店里，一位金色长发、穿着精致短裙、白色丝袜的年轻女侍便迎了上来。

    这女侍个子很高，穿着高跟鞋后，甚至比莎尔薇拉还高出两三厘米的样子，样貌虽然不是非常标致、美艳，但身材却是极好，尤其是腿，特别长，且腿肉饱满、紧实，能很好地把丝袜的特点和美感展示出来。

    像她腿上那双白色丝袜，就有非常精美而繁复的纹路，看着就如艺术品般。

    “男爵大人。”高挑女侍过来恭谨地问好。

    “现在店里有客人吗？”凯奥斯问道。

    “回男爵大人，现在没有客人，最近的一次预约，是在明天下午。”高挑女侍回道。

    “我让青鸟厂做的那批样品送来了吗？”

    “送来了，在旁边的展示厅里，您这边走。”

    走进一间展示厅后，凯奥斯便看到四周一圈展示台上，摆放着的一个个腿模，全都套上了肉色、黑色、白色为主的三色丝袜，这些丝袜和高挑女侍腿上的丝袜不同，除了颜色外，基本上没有花纹，就是纯色，只不过有些颜色更深，有些更浅。

    凯奥斯转了一圈，把所有样品都大概地看了一遍，不得不说青鸟厂的技术还是过关的，这批样品比预定的时间还早了半个月送到。

    其实样品本来是送到北山庄园的，不过凯奥斯只看过三条，就直接让他们送来内城的店里，马上布置展厅，并且让青鸟厂直接开足马力，量产起来——在这之前，青鸟厂已经按凯奥斯的安排，提前从几个领地里征足了领民进行培训，马上就可以开工。

    现在在展厅里，足够的魔法灯光打下来，又有一根根腿模撑起来，看着质感又好了很多，他颇为满意。

    “男爵大人，有些话……我实在是忍不住，不知道能不能跟您当面说下。”跟在凯奥斯身边绕了一圈展厅的高挑女侍，犹豫了好一会，终于是开口说道。

    “说啊，当然可以说。”凯奥斯回头看她：“艾达，你把这家店经营得很好，你如果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男爵大人，这些丝袜……可能太简单了一点。或许年轻一代的贵族小姐们不太想穿太繁复的精装丝袜，偶尔想穿几次这种简单设计、简洁风的纯色丝袜，但一两次的调剂，不会一直穿的。何况这种几乎没有设计的丝袜，普通熟练工就能制作出来，也很难卖上高价，您做这么多样品……”

    凯奥斯笑道：“我知道，这些丝袜，本来就不是给贵族小姐、夫人们穿的。”

    名叫艾达的高挑女侍眉头皱得更紧了：“男爵大人，恕我直言，我们这店是在内城最核心商区，除了贵族……甚至可以说除了领主外，根本不会有其他客人。”

    凯奥斯笑着摇头：“艾达，你误会了。我说这些丝袜不是给贵族小姐、夫人们穿的，但并不是说它们不是卖给贵族们。”

    “您的意思是……”

    凯奥斯看了眼不远处那些穿着长裤或长裙裸腿的其他女侍，说道：“回头让所有女侍都换上这些丝袜，肉色和黑色为主。”

    他们店里虽然主要定制丝袜和类似的丝制衣物，但店里的女侍，除了艾达外，并没有任何一人穿着丝袜。

    客人进店后，都是要看腿模或者彩色图册来确定款式，再由专业设计师来对接，进行定制的具体细节讨论。

    究其原因，就是艾达刚刚说的，这丝袜在圣佑联盟，在这个时代，自诞生以来，就是贵族专用的奢侈品，而且一直都是以定制为主，走的高端路线。

    所以在店里，只有艾达这位贵族出身的女侍穿着“样品”，其他领民出身的女侍，都没有穿的资格。

    艾达瞬间就明白了凯奥斯的意思——这些制作简单、看起来比较简洁的无图桉纯色丝袜，是给贵族们买去给普通领民穿的，比如经营的餐厅里的女招待，经营的影院里的女侍，又或者家中普通的女侍、女仆之类，都可以穿。

    其实本来就有贵族是买去给自己的契约仆从、女侍穿的，但他们同样买的是定制品，所以顶多也是一件两件，给一个两个人穿，不会批量买——毕竟这实在是太贵了，损耗也快。

    “这……真能有销量吗？”艾达有些不确定道。

    “肯定会有的，而且……现在青鸟厂和这店一直都在亏钱，也是该换个思路了。如果还继续亏下去，那这店就要换经营项目了。”凯奥斯说道。

    这番话，说的艾达也低下头，有些惭愧，毕竟她虽然不是凯奥斯的契约仆从，但却也算是这家店的管理者、店长之一，领的薪酬也不低，一直亏钱，她实在是难辞其咎。

    不过凯奥斯却安慰了她几句，他很清楚，这店和青鸟厂亏钱的根本原因不在她这，单论她的经营，就算不是特别优秀，也是基本合格，能对得起她的薪酬的。

    离开前，凯奥斯看了一下这边的销售记录，发现他们最大的VIP客户，竟然是克里斯蒂娜.弗汀——就是昨晚那后来出现的那位女伯爵。

    这漂亮大姐昨晚跟着他，还跳出来和钢心侯爵对喷，难道是怕他被干掉了，没地方定制那么漂亮的丝袜了？

    不过这也就是随便开个脑洞瞎猜，凯奥斯知道真实原因肯定不是这个，但他一时也想不明白女伯爵昨晚的目的是什么。

    好在女伯爵对他的好感度是正向，不用太过担心。

    在店里交代完了事情后，凯奥斯带着莎尔薇拉又在商区逛了一会，然后拐去了另一家门店。

    这边就不是他家的产业了，也没有提前预约，但因为是老客户，所以他们还是把凯奥斯带进了接待室，等着正在给其他客人定制法阵的魔法师过来见他。

    是的，他现在去到的，是一间定制法阵的工作室。

    这次他依然还是要定制禁灵法阵，而且是比上次范围更大、功能更强的禁灵法阵。

    上次的造价是600魔券，这次他的预算是2000！

    一直到傍晚时分，凯奥斯才离开那定制法阵的工作室，他没有在城里吃饭，倒不是找不到不需预约的餐厅，而是内城的餐厅基本都不会允许穿着全套铠甲的契约仆从一同用餐，所以他宁愿叫莎尔薇拉随便买点肉饼、点心之类，路上吃。

    乘着转运车到了外城，上了自家的马车后，凯奥斯才低声问道：“有发现吗？”

    “有，一个，我一直高度戒备，所以他不敢跟太近。”莎尔薇拉说道。

    凯奥斯笑道：“咱们在那几个地方都待了那么久，他们就算跟的再远，都能确定咱们去过哪，嗯，能确定就行。”

    凯奥斯又要钓鱼了，他知道钢心侯爵肯定会对他出手，只不过不知道以什么方式，但他也不会就完全被动接招，他也要给对方一点惊喜才是。

    ……

    七天后，一辆由三头矮脚牛拉着，载着个巨大密封箱子的牛车，缓缓驶出了北山庄园。

    本来这牛车还有一队十人的全甲侍卫护着，但走了不到十公里，他们被一名骑士追上，交代了些什么，便全都赶回了北山庄园。

    那辆牛车原地等了十几分钟，车夫似乎是等不下去了，又继续赶车前行，但走了七八公里后，车夫不知为什么，把车往路边一停，自己也跑了。

    “这是什么情况？”相距几百米外，三名骑士面面相觑，有满脸疑惑。

    别看他们只有三人，但这三人中，一人是11级的高阶灵气士，一人是12级的顶阶圣灵卫，还有一人是顶阶魔导师，光这三人的战力搭配，就足够攻打一个普通男爵的庄园领地了，正常配置的惩戒骑士团小队也拦不住。

    说话的是那位顶阶魔导师，三人中他的地位最高：“方向是没错，看着确实是送往萨汀堡，但如果运送的真的是那个人，怎么会只有一个车夫而没有任何侍卫？而且现在那车夫都没影了，这车就直接扔在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那位顶阶圣灵卫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姜大魔导，咱们半小时前就应该动手了，你当时觉得这车队没有任何侍卫，不对劲，所以先看看，现在这车直接连车夫都没了，停在那边了，你还是觉得不对劲，要再看看，那咱们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

    “莽夫！老爷让咱们来的时候就交代过了，可取可不取，见机行事，保全自己最重要。”姓姜的魔导师很是不爽地说道。

    “你在远处等着，我和阿瓦拉上查看就是，真有事，也是我们有是，你怕个什么劲？”

    “说什么胡话，你们真被缠住了，我能走得了吗！”

    “那到底怎么做，你倒是给个话啊！”

    看这两位顶阶强者吵起来，那高阶灵气士阿瓦拉说道：“姜魔导、尼诺圣卫，你们也别争了，这样吧，我去看看情况，要真是陷阱，那我就算中招了，还有你们俩最强战力，是战是走，都有得选。”

    “不行！”“不可！”

    出人意料的是，刚刚还吵得凶的两人，却是给出了相同的答桉。

    “姜魔导，你不会真认为，那个男爵故意设计咱们吧？就算他有那胆量，但他有那本事吗？他要真有本事，能安排人手潜藏周围或者那箱子里，不被咱们发现，那还能是男爵么？又或者你觉得，那个西界的女人，已经被那男爵收服，和他合作设计咱们？”顶阶圣灵卫尼诺说道。

    姜魔导想了想，摇头：“不太可能。”

    尼诺一摊手：“是啊，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那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眼前这情况，实在是太怪了……”姜魔导还是眉头紧锁。

    老爷之所以派他来，就是知道他做事最为仔细、谨慎，他们这次可以不出手，可以没有收获，但一定不能战损，更不能暴露身份。

    也就是……出手，就一定要成功，出手，就不能有活口。

    可是眼下这情况，虽然太过诡异奇怪，疑点重重，却没有任何侍卫和看守，他们真的直接离开，回去跟老爷汇报，好像也说不太过去。

    “要不你直接一发远程杀伤魔法，把那箱子扬了，咱们看看里面什么情况就知道了。”尼诺见姜魔导一副憋屎的苦逼模样不说话，忍不住唆使道。

    “这可不行，老爷交代过，那人得要活的。而且那人如果真像米勒大魔导说的那么强，咱们把‘禁灵牢笼’破坏了，不是自己找死么？”高阶灵气士阿瓦拉说道。

    “我们一起过去。”姜魔导终于做出了决定。

    “你过去干什么？”尼诺奇怪道，“你个法师，在这待着不就行了。”

    “我要确定一下，禁灵牢笼还有没有在运行。”姜魔导盯着远处那车厢巨大的牛车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