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桐说钱老师的外孙,不如一条狗。
给钱老师气的啊,脸都绿了!
如果是被张屠夫羞辱,钱老师不会如此愤怒,因为那厮本就粗鲁。
但薛元桐不同,刚搬到河坝平房时,标准的老实孩子,这种地位颠倒的落差,令钱老师极为不适。
‘难道我老钱现在谁都能来踩一脚吗?’钱老师表情极为难堪,老花镜跟着抖。
顾阿姨见状,连忙训斥:“桐桐,你怎么说话呢,你怎么能说人家钱老师的大孙子不如狗?”
顾阿姨特意强调了,‘人不如狗’的发音。
“快给钱老师道歉!”顾阿姨说。
薛元桐很听话:“对不起钱老师,我不该说你外孙不如狗。”
顾阿姨:“下次不能这样说。”
薛元桐:“嗯嗯。”
人家道歉了,钱老师一口气憋在心窝,说不出话。
这时,平房西边传来汽车引擎的噪音,紧接着,一辆外形时髦的suv驶入众人的视野。
明明是suv却又呈现出跑车的流线,以及标志性的青蛙眼,赫然是一辆黑色保时捷卡宴,引得众人齐齐望来。
若是往常,钱老师定要点评一番,此刻他刚受了气,没心情搭理。
张屠夫更是个不懂车的,他只喜欢开大运摩托,那才是男人的浪漫,若是一辆吉普车或许才能引得他的兴趣。
至于树下蹲着的鸭舌帽,他给武氏兄弟卖命,武氏兄弟拥有车队,里面是劳斯莱斯,宾利,大g,车牌还是9999这种连号,各种车随便他开,而且,他本身一年也能拿个小百万,不然谁愿意提脑袋卖命?
至于楚楚和桐桐,单纯的少女未经社会的磨练,豪车什么的,她们甚至不认识。
毕悦自从被长青液开除后,生活一直不如意。
她当初吹了大牛,结果灰溜溜的被开,搞得很没面子,今天提了辆新车,本想炫耀一番,结果今竟没人鸟。
毕悦鸣笛,刺耳的噪音响彻平房。
张屠夫早看到了毕悦,他对毕父毕局长,那老毕登同样不爽,此刻张嘴开骂:“滴你娘的滴!”
毕悦干脆拉开车门,她瞥了瞥张屠夫,阴阳怪气:“哟,今个没杀猪?”
张屠夫:“杀了你这头老母猪!”
薛元桐险些笑出声。
薛楚楚抿抿嘴。
毕悦气的涨红了脸,险些把脸上的粉给盖过,天底下怎有如此粗鄙的人?
张屠夫满嘴不屑:“他娘的,还跟我扯,你爹娘一起上都不照。”
毕悦调整了面部表情,装模作样的关心:“你不给你家云龙买房子了?现在想结婚,可得有房子,你家这房子抵不过啊!”
涉及到软肋儿子,张屠夫动容。
毕悦捂嘴:“哎呀,你不会指望你儿子毕业了,自己攒钱买房子吧。”
张屠夫:“我儿是一本。”
毕悦笑得很浮夸:“一本,哈哈哈,你哪怕985,出来也是个臭打工的!”
她亮出车钥匙:“我这辆车一百五十万,你猜猜你儿子打工多久买的起?”
此话一出,张屠夫和钱老师终于动容,一百五十万!
很多人一辈子能挣一百五十万,但想攒出这笔钱,90%的人做不到。
毕悦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酸气,她终于笑了,笑得特别舒爽,满头的酒红色长发,衬托的她特别浮夸。
看的顾阿姨直皱眉,以后千万不能叫桐桐染发。
似是察觉来自顾阿姨的反应,毕悦转身看来。
曾经,她在顾家连续吃瘪,如今换了新车,曾经丢失的面子,必然全部找回!
她笑容不减:“顾大姨,你还在长青液上班呢?”
顾阿姨不咸不淡的:“嗯。”
毕悦心里妒忌,纵然她爹有不少钱,但长青液公司绝对是禹州的香饽饽。
她冷嘲热讽:“长青液那个公司,可不是好东西,别回头干了这些年,钱全被人家追回了。”
顾阿姨:“不劳你操心。”
她越平淡,毕悦越不爽:“我在长青液工作过,知道公司有多烂…”
姜宁举着手机录像,“来,继续说,回头我让顾阿姨告诉公司法务。”
毕悦如同被掐住脖子的乌鸦,声音戛然而止。
她之前体会过长青液法务部的厉害…
毕悦冷哼一声,返回到汽车,她刚准备拉车门呢,树旁的鸭舌帽观察了好一会,知道这女人似乎跟那屠夫有仇,于是他凑上前,和声和气的请求:
“大姑娘,能不能捎我一趟,那条狗不让我过去。”
他指了指狗,又指了指平房东边。
毕悦满肚子气,一股脑的发泄:“你配上我车?”
说完,她关上车门,启动汽车。
留下鸭舌帽原地发愣:‘这河坝难道没一个好人吗?’
……
鸭舌帽回到树旁,继续蹲守,五分钟,十分钟,黑背狼狗和他遥遥相视。
鸭舌帽盯着毕悦停在门口的保时捷,眼神闪动,似有想法。
他刚起身,准备绕路,从东边找目标。
没走几步,一群人从农家乐内出来,其中便有目标存在。
这一刹那,鸭舌帽拉低帽檐。
杨飞和姚父边走边谈,相谈甚欢,姚依瑶怀抱猫猫,跟在身边。
很快,杨飞他们到了顾家门口。
姚海阔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车在附近,你们继续喝吧,我送闺女回家。”
杨飞热情道:“成啊,下次再来!”
他知道姚海阔是搞工程的,三教九流结识不少人,自他开业来,姚海阔介绍了不少客人来吃饭,两人算是朋友。
杨飞送完后,给门口晒太阳的姜宁打了个招呼,转身返回农家乐。
鸭舌帽瞅准时机,迎向姚家父女。
谁料,姚海阔看见鸭舌帽后,身体陡然震动,一股毛骨悚然感传遍全身,后背的汗都下来了!
他见过鸭舌帽的照片,武氏兄弟的打手,极端危险份子。
武氏兄弟纵横的这些年,各种强抢工程项目,其他的工程老板自然不是软柿子,于是武氏兄弟为了使这些老板屈服,特意养了一批心狠手辣的人。
曾经有次冲突,这个鸭舌帽直接照着老板大腿一刀,给人放空了血。
鸭舌帽察觉到了姚海阔的反应,他半张脸掩藏在帽檐下,他语气平淡:“你见过我?”
姚海阔看看女儿,又看看面前的凶徒,因为太过紧张,大冷天的,他汗水顺着脸往下流。
姚依瑶不解:“爸,你身体不舒服吗?”
“看来是认识了。”鸭舌帽确定。
姚海阔嗓子有些发干,“你找我有事?”
情急之下,他快速思考对策,眼前的鸭舌帽既然找上门来,必然随身携带刀具。
对方是行家,距离又如此之近,根本没办法反抗,况且,女儿在身边,简直是绝境。
鸭舌帽道:“既然认识,嗯,那好办了。”
事情比他预想的更加顺利,他轻飘飘的说:“上车谈吧。”
旋即,他笑对姚依瑶:“我是你爸朋友,聊点生意的事。”
姚海阔挤出笑:“对,瑶瑶,你留在这儿,跟姜宁他们玩玩。”
他刚准备喊姜宁,却听鸭舌帽说:“不碍事,谈的不是啥要紧事,一起上车吧。”
话音落下,姚海阔还在强颜欢笑。
鸭舌帽问:“你想在这里谈?”
姚海阔被逼无奈,只好走向汽车,他是驾驶位,鸭舌帽在副驾驶。
……
门口,正在品着柠檬茶的薛楚楚,察觉到不对劲。
她轻声道:“不正常。”
姜宁:“嗯。”
薛元桐在研究夏威夷果,根本不关注外界的一切。
薛楚楚见姜宁没多少反应,她同样没做多余的事,一双剪水眸里无悲无喜,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宁说:“别担心,没事。”
薛元桐瞄见夏威夷果壳表面的裂缝,她用力一掰。
没掰开。
她闷闷不乐,把夏威夷果递过来,大大方方的说:“姜宁,请你吃果子。”
姜宁接过果子,拇指和食指轻轻按动,外壳即刻碎裂,露出里面白嫩的果仁。
然后,他自己给吃了。
薛元桐又拿了一颗果子,愤怒的砸墙。
与之相比,薛楚楚理智许多,她开始翻夏威夷果的包装,然后,翻到一片银白色铁片,她问姜宁:“这是什么东西。”
姜宁:“夏威夷小三房钥匙。”
薛楚楚:“?”
倒是桐桐察觉到用处,她拿着钥匙,研究了几秒,给夏威夷果的果仁搞出来了。
“哈哈哈,厉不厉害楚楚。”薛元桐喜滋滋的。
与此同时。
南边的汽车内。
姚海阔无论如何,打不着火,鸭舌帽以为他耍诈,准备动手,姚海阔反复解释,终于说服对方。
“下车。”鸭舌帽冷冷的说。
姚海阔挤出笑脸:“好,好。”
鸭舌帽转过头,朝姚依瑶说:“你也下车。”
此时,姚依瑶察觉到不对劲,她不敢说话。
三人再次下车。
鸭舌帽下了车后,下意识朝张屠夫家看,大狼狗不在,他松了口气。
他打算把姚海阔带到远一点的地方,然后对方的女儿,鸭舌帽同样不打算放过,他马上出国了,行事根本无所顾忌。
鸭舌帽胁迫姚海阔经过平房,所谓一朝被狗咬,十年怕狗叫,途中,他情不自禁的,再朝张屠夫家瞅了眼。
姜宁乐道:“小笨回家吃肉了。”
他脸上挂着笑,明明只是善意的提醒,鸭舌帽偏偏瞧出了几分戏弄。
‘连个半大孩子,也敢看不起老子!’鸭舌帽心里邪火蹭蹭的冒。
他瞥见小方桌上的柠檬茶,那颜色调的相当不错,叫人口齿生津,大中午的,他蹲守了那么久,没喝上一杯水。
他冷不丁的:“借杯水喝行吗?兄弟?”
姜宁道:“桐桐,给他接一杯。”
薛元桐还算是乐于助人,她回到堂屋,拿了一次性纸杯,倒了杯白开水。
鸭舌帽嘴角抽动,妈的,他想喝的是柠檬茶啊!
姚海阔全程目睹,手心捏了把汗,他真怕这个杀手突然大开杀戒,把在场所有人全部杀了!
姚依瑶不清楚内情,但同样察觉到这个鸭舌帽的不善。
手足无措的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解决。
鸭舌帽端着杯子,同时紧紧盯着小方桌上的诱人柠檬茶。
结果他喝了一口茶,滚烫的开水入嘴,一股剧烈的灼热感出现,差点没把他舌头烫掉!
“呸!呸!呸!”鸭舌帽五官扭曲,满是痛苦。
他缓了一下,愤怒的质问薛元桐:“你没长脑子吗?给客人倒这么热的水!”
桐桐受到责骂,神情一怔,随即低垂着小脸,“你喝茶前咋不吹吹?”
姚海阔心里咯噔,祈祷道,千万别把杀神惹怒了啊!
他赶紧给姜宁使用眼神,然后打圆场:“哎,不好意思…”
姜宁品了口茶,慢悠悠的放下茶杯:“你当个乞丐,还挑上了是吗?”
羞辱的语言,传入了鸭舌帽的耳中,他双目瞬间发红,血丝毕露。
今日莅临河坝,被狗辱,被屠夫威胁,被女司机嘲弄,现在又被个半大孩子羞辱!
种种原因堆积一起,点燃了鸭舌帽心中的炸药桶。
我他妈是谁?
我他妈干完这一票,老子就出国了!
我他妈受这些委屈?
这一刻,什么狗屁顾忌,什么理智,全被鸭舌帽抛之脑后!
他浑身气血上涌,心脏疯狂跳动,浑身沸腾!
他脑海中只有惊天的狂怒,他现在要杀了这个小青年,再杀姚海阔,再杀姚海阔女儿,再把面前的两个女孩全杀了!
再去杀狗,再杀屠夫!再杀那个女司机,我他妈杀!杀!杀!
“死!”
悠闲的气氛,瞬间被尖锐的怒吼打破!
鸭舌帽心智失控,眼中血丝狰狞无比,熊熊燃烧。
他摸向衣兜,掏向三棱刺的刀柄。
他要给人放血!
姚海阔浑身发麻,面色震动,姚依瑶因为这一刻的异变,大脑直接放空。
姜宁窥见疯狂的鸭舌帽,他不急不缓的起身。
鸭舌帽的三棱刺掏出了一半,下一刻,刀尖就会扎入姜宁的脖子!
姜宁身体完全舒展,他抬起脚,经过雷诀淬炼的筋骨,瞬间弹出。
安踏球鞋划过空气,骤然踹中鸭舌帽的胸口。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鸭舌帽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后坠,轰然倒下。
姜宁平静的说:“要饭还敢乱叫?”
姚家父女看见这一幕,惊诧的讪讪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