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山。
    晨光熹微于山巅斜照，春风拂面万顷碧波荡漾。
    周天星辰的万千变化好像从来不曾影响这里分毫。
    湖心岛上的垂钓者多了一人。
    充满心事的女孩在先生这待了许久。
    她这次上凤栖山，一是为了问姻缘，这二嘛，自然是来取经的。
    明玉倒是没跟她讲什么感情史，而是高屋建瓴地给杨婵讲了一段姻缘大道。
    悟得多了，自然也就通了。
    无需更多开解。
    先生讲得透彻，弟子听得认真。
    唯有两只神兽倒在一旁呼呼大睡，姻缘大道什么的完全听不进去。
    修行者的情爱与它们有何关系？
    还不如吃两顿来得实在。
    噗通~~
    鱼儿上钩，随着长杆的升起而跃出水面，金色的鳞片在阳光的照彻下显得格外闪亮。
    “好了，就讲到这吧。”
    “多谢先生。”
    杨婵从道境中醒来，她似有所得，满心欢喜地行礼。
    明玉挥挥手，杨婵便放下了鱼竿，并唤醒两只神兽。
    “啸天，太岁，咱们该走了！”
    “去找二哥！”
    嗷呜~
    唔呜~
    一听到要出去，两只神兽一下子就不困了，欢悦地摇着尾巴，随杨婵离去。
    哗哗哗~~
    明玉把钓上来的其他的渔获放生，独留那条金色鲤鱼，左右看看。
    “嗯，你与西方有缘。”明玉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金色鲤鱼显然是听懂了，吓得面无鱼色，嘴角歪斜，一个劲翻白眼。
    明玉却没管它，兀自将其放入旁边的水盆中。
    噗通~
    金色鲤鱼落入盆中，扑腾两下想要跳出来，可这盆水就如同汪洋大海，碧波翻浪，无论它怎么挣扎都无法跃出水面。
    渐渐地，鲤鱼沉了下去。
    “阿弥陀佛，你这鱼儿怎生睡着了？”
    鲤鱼模糊间，感觉到自己被一只花篮打捞了上岸。
    观世音看着这尾金鱼，满意地点点头：“今日贫僧迁往南海，于珞珈山定居，那池中正缺观赏之物。”
    “你我相遇，也算是缘法。”
    说罢，观世音带着这尾金色鲤鱼直往南海珞珈山。
    明玉钓完这条金色鲤鱼，并未收钩。
    他又钓到了两条呆呆的胖头鱼。
    噗通~
    噗通~
    两条呆鱼入怀，妖神九婴满脸问号。
    他看看天，看看地，看了看四周广阔的原野。
    滴水未有。
    “这鱼哪来的？”
    九婴瞅着俩胖头鱼的呆头呆脑的样子，有些想笑。
    “奔波霸！”
    “霸波奔！”
    他竟给两条呆头鱼取了名字，霸气中带着一股子憨劲儿。
    九婴揣着两条鱼，大步流星地前往碧波谭。
    明玉继续下钩，水里的恶霸们却是学乖了，一个个躲得远远的，根本不去咬钩。
    “也罢。”
    明玉摇摇头，收杆返回竹楼。
    再出来时，他已换了一身打扮。
    玉冠换成了箬笠，道袍换成了蓑衣，腰间系着一个酒壶。
    明玉纵一叶之舟，入了天地江河。
    他想去看看如今的人间。
    明玉从洪荒东南域出发，首先去的是东胜神洲。
    昔年帝喾料想的不错，他那个时代的强力镇压，导致了帝尧时代天下异兽的强烈反弹，且动乱的波及范围超前两个时代。
    帝尧于是派遣自己的心腹文官——后羿去平定祸乱。
    后羿没有辜负帝尧的托付。
    他诛凿齿于畴华之野，缴大风于青丘之泽，断修蛇于洞庭，擒封希于桑林……
    一生东征西讨，稳固四方，为帝尧治理人界立下了赫赫战功。
    负责背地里搞破坏的魔神天心都懵逼了。
    “这哪来的猛人？”
    “是不是强的有点离谱了？”
    天心死活想不明白，都绝地天通了，人界环境大改，这种绝顶大能是哪冒出来的？
    气运强横不说，战力怕不是比帝座上那位还猛！
    洪荒的猛人大多数去了天外天或者两界战场，他又不是不知道。
    后羿的根底以魔神天心的能耐还真摸不透。
    毕竟他后面站着一位天心永远想不到的狠人。
    “行，我就不信你能压得住我的大后手！”
    魔神天心决定暂避锋芒，反正这么久都忍过来了，也不急于一时。
    他改变战略之后，天下异兽可算是老实了好一阵。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帝尧果断地推行着自己的内政改革。
    他设官分职，命羲仲、羲叔、和仲、和叔，分居东、南、西、北四方，观察天象制定历法，以授民时，名为“四岳”。
    他甚至下令在帝宫门前设了一张“欲谏之鼓”，在交通要道设立“诽谤之木”，另设神灵看守。
    谁要是对他提什么意见或建议，随时可以击打这面鼓，尧听到鼓声，就立刻接见，认真听取来人的意见。
    在这样环境下，方回、善卷、披衣、许由等有才之士脱颖而出，为帝尧建言献策，协助他治理天下。
    等明玉到达赤水的时候，又听说帝尧亲自酿造了一种酒。
    这种酒由帝尧精选灵植，淬取出精华合酿祈福之水，此水清澈纯净、清香幽长，以敬上苍，并分发于万民，共庆安康。
    万民为感恩于尧，将祈福之水取名曰“华尧”。
    这华尧之酒，既是祈福之水，明玉这个长生大帝自然有份。
    帝尧郊祭的时候，特意跑去生命神殿给他献祭。
    “酒收到了。”
    “我很喜欢。”
    明玉装了满满一葫芦，游戏人间的他，又怎么会不喜欢人间的酒呢？
    帝尧这是第一次得到明玉的正面回应，自然是喜出望外。
    自那以后，“华尧”酒就成了明玉的神位前的特供品。
    祈福的酒水供给赐福的大帝。
    没毛病。
    明玉来者不拒，每次收取酒水之后都会给人界额外赐福。
    这让帝尧好一阵感慨：“大帝果真是君子啊！”
    明玉驾舟逆流而上，来到了姑射之山。
    此地有神人居焉。
    其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小仙鹿雅拜见大帝。”
    明玉见到姑射神人的时候，她似乎很紧张。
    明玉笑容温和，道：“有个人请我喝了许多酒，想让我在人间赐福，正好路过，也算是一段缘法。”
    接下来，明玉在姑射之山垂钓七日，顺便给这鹿仙子讲了一段经文。
    待明玉离开后，鹿仙子依旧觉得脑子晕乎乎的。
    冥冥中，鹿仙子的气运发生了一些变化。
    笼罩在命运之中的蒙蒙雾霭渐渐褪去，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青华如盖，贵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