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再度缓缓开动,车上人无言,看向站在车门旁徐文斌的目光充满了尊敬。
“天命……天命……”徐文斌喃喃自语。神秘的地府、隐藏的轮回、未知的天命,这一切都让他根据身处棋局之中。
客车再县城客运中心停了下来,一名工作人员引导徐文斌走进了另一条下客通道。
在那里,一名中年胖子正和两三名官员模样的交头接耳,在他们身后是工作人员。
那胖子吃的肥头大耳,脖子挂着一条小拇指粗的大金链子,一见徐文斌,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哎呀师叔,您可来了,师侄想死你了。”
徐文斌不过还不到二十岁年纪,俊逸清朗,被这四五十岁的胖子一叫,颇有几分滑稽味道。
徐文斌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因为你,姚村失去了多条无辜生命,你可知错?”
那胖子立刻收敛笑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徐文斌强压怒火,但身上凌厉的气势仍然溢了出来,胖子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
全真教规矩极严,他虽然已经被逐下山,但身份还没完全脱离全真一派,所以徐文斌有执行门规的权利,胖子不怕是假的。
“你虽然被逐下山,但是全真规矩你是懂的,此事儿过后,自己去思过崖面壁去吧。”徐文斌见胖子脸上青一块肿一块,显然也吃了不少亏,心也就软了一些。
县里的领导陪着笑:“这位小同志您听我说,这位徐尚道长实在也尽力了,姚村的事情我们都有责任。主要是县里资金紧张,修路时候就没有选择绕道,不然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原来县里决定开发姚村,发展旅游业,这事情也是姚村全体同意了的,所以就规划了一条公路。姚村四面环山,祖坟又占了很多地块,公路无论如何也要避开这些已成为保护区域的古墓。
县里资金有限,公路能少绕路最好,几分考量,还是决定走村西方向,别的好说,只是村西路口有一座残破的古庙,为了修建公路必须拆除。
那座庙是民国初年修缮的,后来几经风雨已经倒塌大半,连庙里的神像都只剩下了半身。
姚村的人早就不在庙里祭拜了,四周荒草枯槐,与姚村周围郁葱景致大相径庭,由于庙的文物价值也有限,所以拆除没多少阻力。
姚村流传的古老传说很多,搞公路施工的这些单位本就比较迷信,当年不周山挖隧道,挖穿了第四轮回地,这些施工单位可不敢大意,于是托关系找到了号称全真嫡传弟子的徐尚,看拆除这座庙是否有什么影响。
施工单位好烟好酒招待着,徐尚游山玩水半个月,得出没什么影响的结论。既然全真神仙都这么说了,那就破土动工吧。
施工单位杀了三牲祭祀一番,挖掘机推土机什么的就开了上去。
动工时间是在上午九点,那一天天气晴朗,在发动机隆隆声响中,挖掘机开始拆庙。神像虽破,但总归还是神像不是,施工单位可不敢用挖掘机将神像打碎,而是调来了吊车,准备将神像运走。
神像是石头雕刻的,所以用粗钢索一绑吊车就直接起吊。神像只剩下了一半,看起来也不重,结果换了几辆吊车,没一个能吊起来。
徐尚喝着小酒走了过来,摸了摸神像,说“炸了吧”,就坐着豪车离开了。施工单位找不到炸药,就换了钻头,用机器将神像底座钻碎。神像底座碎裂到底,神像滚落到了一旁,紧接着一道黑雾就从神像底座下飘了上来。
霎时间变了天色,黑云压城、狂风呼啸。
施工人员壮起胆子,带着防毒面具用手电一照,只见碎裂的石像底座下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缺口,仔细一看,原来是口枯井。
枯井旁边散落着一些白骨片,奇形怪状。不像是人类的骸骨。枯井深不见底,井底隐隐有可怕的尖叫声传来。
下雨了!
是血色的雨,只覆盖了破庙周围百丈范围。天空电闪雷鸣,周围阴风飒飒,施工单位大惊,再也不敢施工。
这还只是开始,夜里,施工单位煤气管道破裂,死了三个人,之后就是姚村居民发生了车祸。
这还没有完,这半个月里,姚村又有人死的不明不白,这一下子姚村炸锅了。有老人说厉鬼出世,地府索命,姚村将永无宁日,有灭族之患。
徐尚出手,结果差点丢了这条命。他虽然是全真嫡传弟子,但向来不学无术,也就比江湖骗子强那么一点,不然怎么会被逐下山门。
徐尚自己知道闯了大祸,想起了号称全真千年以来第一天才的徐文斌。徐文斌正在苦苦追寻涉及地球神话时代的线索,想要借助封神榜阻止第四轮回地的入侵,但姚村人命关天,不能不管,于是拦车而来。
有几位领导说好话,徐尚暂时逃过一劫。徐文斌神色一缓:“你起来吧”
徐尚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恭敬站在一旁,肥胖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县交通局的唐局长笑道:“徐道长,我们已经在附近给您订好了酒店,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简餐,商量一下对策。”
徐尚嘿嘿笑道:“师叔,这里的野生鲤鱼味道鲜美,您一路劳顿,不如先吃些东西休息一夜,明日再前往姚村。”
“不必了,人命关天,现在就去。”徐文斌一摆手,问道:“小孩找到了么?”
县委秘书道:“已经确定了位置。我们的刑侦人员在池塘边发现了小孩滑落的痕迹,中午已经调了好几台抽水机抽水。可是一下午过去了,水位丝毫不见下降。”
“不见下降?”徐文斌皱眉。
几辆红旗车一路警车开道,高速行驶,仅仅一个小时就来到了姚村村头。
姚村很好找,村头是一颗高大的梧桐树,十个人手拉手都抱不过来,梧桐树根有一小块石头,石头上刻着一个古老的篆体“姚”字。
梧桐树不知活了多少年岁,已经即将枯死,只剩下了树干分出的一根小树枝,挂着一小丛将要枯死的梧桐叶,叶子已经泛黄,其余树身都是光秃秃的。
“停!”
徐文斌下车,感觉此树极为不凡,于是施展察天法。察天法察天观地、逆知古今,辨阴阳、堪虚妄,他看到在遥远的过去,有类似凤凰的生物降落在梧桐树上。
那时候的梧桐树不过只是一颗普通的树,凤凰身上有一滴血落下,浇灌了此树,梧桐树熊熊燃烧,在往后的岁月中历经天劫而不死,茁壮成长。
有远处迁移而来的先民聚集在树下生活,逐渐形成了如今的姚村。
只是岁月终究可以磨灭一切,那滴疑似凤凰的血已经干枯,梧桐树寿元将尽,在最近百年逐渐枯死。
徐文斌自语:“神话时代的事情。”
雨渐大,徐文斌撑起烂了几个窟窿的黑伞,踩着石板路朝村子里走去。徐尚和其他领导见状,立刻下车同行。
徐文斌的另一个身份是弑神者,按照等级,县里的领导可不敢坐车跟着。
姚村的建筑都是很古老的样式,石板路两侧的石墙上挂着爬山虎,青石缝里生着青苔,有古镇独有的韵味。
姚村有两百户居民,基本都是姚姓,村中心是一个小池塘,有四五亩大小。池塘里的水来自山上的清泉,本来清澈见底,但在破庙事情发生后,池塘的水就浑浊了。
此时池塘被几盏灯照的通明,几台抽水机正在奋力抽水。
早上的时候,姚村有三个小孩子不见了,刑侦人员在池塘边缘发现了小孩滑落的痕迹和漂浮的鞋子,于是组织人员打捞,但奇怪的是,搜遍池塘也没有发现小孩的踪迹,只能调来抽水机抽干池塘水。
这池塘说是池塘,其实就跟小水池一样,最深处也没不过大人头顶。池塘的坡度很缓,池塘底部平铺这鹅卵石,还有一座平板青石桥横跨水池。平日里姚村的小孩就在水中嬉戏打闹,有村史记录以来还没有发生过淹死人的事情。
村民已经围满了池塘,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整个村里都笼罩在不详的阴云中。失踪小孩的父母蹲在池塘边哽咽抽泣,只能无助看着比漆黑如墨的池水。
哎!村子老人叹着气,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姚村真的要有灭族之祸了么?
“让开让开!全真教的道长到了。”一名工作人员想要分开围观的村民,却被村民啐了一口:“之前也说是全真教弟子,结果呢?给我们村子惹出了这么大麻烦。”
“就是就是,什么道士,还不如装神弄鬼的神汉呢!”人群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