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就在前面,一走又是三天。希林每天都巴望着天边,脑子里全都是新鲜感。
第三天路过一座山头,睡在路上也能看到高高的城堡。灯火像是指路的明灯。
“那个是高堡,领主大人住在里面。”夜里露营的时候通行的人告诉他。
海边一马平川,天气也适宜,露营最为惬意。明天就到达苏兰“城”。明早同行队伍将会自行解散,大家各忙各的去。这一座城没有城墙,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一步踏进分岔路以内,就进城了。
而大海,就在眼前。以前说过,旅途上第一个遇到的“德里纳海”不是真正的大海,而是处于内陆、广阔无垠的咸水湖。因为足够大,不同的语言里都称之为海。
“也有一种说法,认为这片海曾是广阔大海的一角,由于高山上升,逐渐与外界分离,成为独立的水体。”
博物学家纳特对此头头是道。
日头初生,众人一同欣赏海景,纳特还在说教,就发现身边的人全都不见了。希林、罗尔、安塞尔甚至一只眼和古温克,他们谁也没有见过大海。一睁开眼以后,他们就朝着海滩狂奔而去。
身后只有弗拉维大人镇定地吃着早饭。他们二位修士,都曾经远游四方,见识过这片海。而两名车夫呢,围着弗拉维大人商量工钱。
“大人啊,走到这里我们约定的旅程就结束了。后面你们去坐船,我们就不奉陪啦!您看看这工钱,结了吧。”
“你们这就走?都不再逗留几天?”纳特很奇怪。
“哎呀我们嘛,都是粗人不会玩乐。而且我们不想耽搁,先结了前面的钱再说。”
“嗯,结钱也可以。”纳特摆出一副东家的威严,“但是先送我们大人去旅店安顿。这么多行李,总不能让我们自己扛吧!”
车夫点头称是。他们一行人走进苏兰城,挑选了一家价格合适的旅店,车夫帮着搬了行李,告辞离开。
“纳特,我们也出去走走,顺便找一家吃午饭的店吧。”
“可是,行李怎么办?都不看着吗?”
“没关系,我最宝贵的财富都在身上,这些行李无非是些吃的用的。”
弗拉维兴致也不错,二人离开旅店,顺着大路一直走到海滩。城里有个好处,没有那么多虔诚的老农民,他能图个清静。站在海滩上,纳特找到了那群不负责任的臭家伙。
他们一个个,竟然面朝大海又唱又跳,顶礼膜拜一样滑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跳大神呢!而且希林这个小混蛋,不是一向号称自己不会跳舞么!跟在队伍里拍手跳脚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啊,少见多怪!”纳特掐着腰抱怨。
那群家伙,喊着:“大海!大海!哇!”跳得高兴竟然把上衣都脱了。
“喂,白痴啊你们,这里禁止游泳的!”纳特指着海滩边上的牌子大喊,那些人谁也没听到。
海滩,除了那种蓝天白云的沙滩以外,常见多是泥滩。又稀又软的烂泥,还有点发臭。许多水鸟都在泥滩上觅食。也有当地的小孩拎着袋子挖水产。
安塞尔脱了鞋,就冲下水。其余的人也陆续跟上。
水底也是烂泥淤积,踩着有点软,偶尔有尖锐都石子。
安塞尔不会真的想要游泳吧!他一口气走到齐腰深的位置,还拍起水花往希林脸上扑。
古温克,笑嘻嘻站在海边,居然就捧起海水喝了一口。哇,这苦涩的味道,他当场喷出来,嘴疼得哼哼。
海水不仅咸腥,还混着泥沙,真亏他下得去嘴。
“哎呀,糟了。救命啊、救命啊!”安塞尔突然大声嚷嚷起来。
他在水中胡乱扑腾,险些失去平衡,还呛了好几口海水。希林去拉他,他却不老实,硬说自己的脚被咬掉了。
旁人犹豫的时候,忠心的部下一只眼冲上去,一把扛起他游回来,一直拖回到岸上。
那几个人都吓得不敢游了,全都回来。只见安塞尔左脚上留下一圈动物蜇咬的痕迹,还带着血迹,混着海水不停地淌。
“哎哟哟,脚没了……”
这家伙哭叫的样子怂毙了,鬼才信他是个百夫长。
“闭嘴啊,你的脚还在。”希林帮他擦血,眼见着他脚就肿了,像个馒头。
许多本地人都跑来围观,大家有说有笑地议论。“这人被水母蛰了,嘿嘿。”
希林问他们有什么办法,那些人指了个药铺的路,又七嘴八舌地说:
“这片水域啊,有好些有毒的水母出没,被它们一碰就会这样。”
“水母是本地名菜,等会你们一定要尝尝!”
“都说被蜇了就应该多吃点,以毒攻毒。”
好吧,纳特记住了,午饭有了奔头。他们几个纷纷穿好衣服,一只眼扛着嗷嗷叫的某人直奔药铺,纳特则带大家去找本地名菜的馆子。
希林放心不下安塞尔,跟在他身后一起去药铺。
“他们都说没事的,修养几天就好了。”少年不停安慰他。
“不不不,你根本不晓得,那水底下有人!是个女的,我还被她摸了!”安塞尔心有余悸,“我本来以为遇到顽皮的海女,艳福来了,就伸手摸回去,结果,哎呀呀……”
“哈哈,白痴!你想女人想疯了吧!”
想来这家伙很久很久都没有花天酒地,遇上个水母都以为是女人,真不值得可怜。
涂好药膏,安塞尔的脚肿得厉害没法穿鞋,只能暂时扶着一只眼一跳一跳地走向饭馆。
方才本地人指点的餐馆就在海滩边上,这里风景很好,看得见港口最繁华的风景。纳特包了露台,全部同行的伙伴都可以悠然吃喝不受打扰。
苏兰盛产鱼类,著名的鲟鱼有一个人那么大,纳特点了一条鱼能让全部人吃饱。哦,对了,配菜是传说中的名菜腌渍水母。
大家也长了见识,水母这个样子的?半透明的身体,像脑袋那么大,身上的裙边类似于修士的发型。身体下面许多触须,又细又长。
“这个啊,就是本地特产,修士水母,你看这形状,多像个和尚的脑袋!”店老板笑嘻嘻地介绍,说到一半发现不对劲,这群人领头的就是修士。他立马识趣地闭嘴。
“好了你下去吧,我们有需要再喊你。”纳特严肃地摆摆手。
“哼!臭水母,我要报这一蛰之仇!”安塞尔揪起一根触须就吃。
“你用手抓过的部分自己都吃掉噢,我可不碰。”纳特很是嫌弃。
那么细的触须,都没有一根面条粗,哪知道长得没完没了,绝对超过三丈,吃了一刻钟还没吃完。大家都分了烤鱼在吃了,安塞尔还在嘬水母触须。
“好吃嘛,这个?”罗尔难得跟他讲了一句话。
“嗯嗯。”安塞尔摇头,“又酸又咸,还有股臭袜子味。”
“那就别吃了嘛。”
“不,我要报仇!”安塞尔抓起水母的脑袋,把全部的水母都吃了。
他打了个饱嗝,水母太大,竟然就吃饱了。
“后面要乘船,马就不能带了。罗尔和安塞尔的马需要卖给驿站。”纳特说,“我和弗拉维大人去买船票,我们分开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