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提着剑跑去大厅最显眼的空地上,拔出宝剑抡起来。小公子的骑士剑,绞花的手柄,镀金的剑格,亮白色的剑刃,靛蓝色闪光的剑鞘,就跟他本人这样漂亮出众。他玩的这套,算是一种华丽的表演套路,前前后后转上几圈,一转身把宝剑抛出去,回身又接住,再耍几个来回。
小公子玩得起劲,跳起来空中一翻,最后剑指着安塞尔,笑嘻嘻地问:“怎么样,你们会玩吗?”
“那你会不会,上来也表演一个?”
“你有毛病吧,来杂耍的?”安塞尔自己不会,但是也看不上。“刀剑拿来杀人的,娘们才拿着跳舞。”
小公子一听甚是来气,挑衅道:“咱俩比一局,看看谁是娘们。”
“切,比就比!”安塞尔毫无惧色,拎着锤子就站起来。
大公子拦着弟弟,说道:“小弟,你不要急。他连剑都不会用,拿着个锤子,我们不应该占他便宜。”
“怎么,看不起锤子?老子可不管对面用的什么刀什么剑。”
“既然要比试,双方尽量公平才是。我用权杖对你的战锤,咱俩打一局。”大公子争着出手,小弟欣然同意。
权杖就是一种兵器,长度跟战锤差不多,木柄前面一个铁头,铁头有多面棱角。也属于钝器。
领主老爷嘱咐他们穿戴护具,吃得高兴别把宾客打出什么毛病才是。安塞尔来赴宴就穿了平日的衬衫,不过城堡里护具盾牌有的是,给他选一套合身的就行。二人各自换上护具,都裹得像个粽子,提着盾牌兵器走上来。
比武也是城堡里常见的娱乐活动,有种专门的头盔。战场上的头盔尽量把整个脸都裹起来,防的就是冷箭伤人,比武场上没人放箭,头盔的前面就可以做成笼子形状,方便选手观察。而其他部位的防护,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公子穿了他常用的淡蓝色罩袍,安塞尔选了件深灰色的。这样方便观众区分。
领主这边又出一人做裁判,站在二人当中。各自询问是否准备好了。大公子点头,安塞尔敲敲盾牌,已经开始挑衅。
“那么,预备——开始!”
裁判手一落下,大公子迫不及待冲上来。别看他穿了三十多磅的护具,跳起来一蹦三尺绰绰有余。权杖奔着安塞尔的头盔一阵猛砸。安塞尔脑袋一缩,躲在盾牌后面。对方这第一轮攻势,就跟下流星雨一样迅猛。
看他们那头盔,上面本来就不少坑坑洼洼的,一定没少经历这样的场面。
“哎哟我的乖乖,这么打不会把脑袋给打傻了吧!”纳特捂着脸,已经看不下去了。
“没事的,不用担心。”罗尔笑着解释,“头盔里面是悬空的,靠一个鹿皮头套固定。再怎么敲也敲不到脑袋。”
“好吧,这么说我还稍微放心了点。”纳特心有余悸。
第一轮大公子打到手软,略微松懈了一点。安塞尔急忙反扑,一脚踹上去。他的灵活程度也不差。对方拿盾牌挡着,连人带盾一并后退了好几步。
“哼哼。”安塞尔借机冲上来一锤子抡到对方头盔上。大公子躲避的套路也是这样,脖子一缩,盾牌格挡。安塞尔呢,狡猾得多,懂得旁敲侧击。锤子迅速从对手右侧落下来,擦着盾牌的边缘击打到大公子的脸部护笼。对方急于防守,他紧接着又打另一侧,给对手来了个措手不及。
以为占了上风,哪知道大公子举着盾迎面一击。整个盾牌当做武器推搡对手。接着机会,权杖又敲了安塞尔的脑袋两下。
如此数个回合,你一下我一下,谁也没占得先机。大公子喘着粗气,仆人递上来水喝了一口。希林过去拍拍安塞尔的肩膀,笑着问:“怎么样,行不行?”
“行,还能再打一局!”
说着二人又来回数十个回合,也没见着胜负,打得二人都累了。领主老爷出来圆场,大家也看腻了,就这样吧。二人告退,下去换衣服。领主老爷一声吩咐,二人都重重有赏。
接下来,小公子还没玩够。他瞅瞅罗尔踌躇满志的样子,挑逗着问:“欸,你是个见习骑士?练得怎么样,咱俩过过手?”
“嗯,好啊!”罗尔紧张地站起身。
比武自然不能用真剑,城堡里还准备了木剑,和厚棉衣防护服。二人也是穿戴了一番,举着剑盾开始比试。罗尔长这么大,头一次和人比武,他紧张极了,心里一点底也没有。看着对手从容不迫的样子,他脑子里飞快过着从前学过的招式。
这个人比较呆,攻击防守的姿势全都教科书一般标准。不过这样的比武更好看一点,二人出手都慢,摆足了架势,不懂武艺的纳特也看了个大概,还给他们拍手助威。
有了朋友的鼓励,罗尔变得自信了许多,也发挥了更多招式出来。这么一场比武,比跟着老骑士凭空比划十天都有用。几十个回合下来,小公子处处占着上风,十分得意。罗尔却也打得尽兴,乐在其中。老领主看差不多了,也及时叫好阻止。
“可以了,可以了,你们两个孩子都表现得不错。这名见习骑士比你小着几岁,加以时日,定然能成为优秀的骑士。你们下去换衣服,老父亲我也重重有赏。”
罗尔笑着告退。原来比武还可以领赏。
比武赚钱,的确是武夫的一种谋生手段。这种即兴表演,主人家通常会有赏钱。如果参加比赛,胜利的话也会有奖金。当然还有一种常见的私斗,二人打赌,赢得拿钱。总之要是有好武艺,赚钱不是难事。罗尔领了赏钱,突然顿悟了好些事情。
这两个公子,年长的达尔西,年幼的达伦。换了件衣服再回来,已经和比武场上的对手称兄道弟,成了好朋友。活动一下筋骨再喝上一杯甜酒,别提多开心了。
“诶,这位小侍从也带了剑,你学得怎么样,也来比试比试?”达伦有点醉了,点名让希林出来露两手。希林倒是无所谓。大哥连忙说:“他就是个小孩子,我们成年的骑士跟他单挑有违荣誉,让我的侍剑小童和他比试吧。”
侍童也是十来岁的孩子,一脸稚气。大人们全当看热闹,两个孩子各拿一柄木剑就上场。裁判一声令下,“开始!”
希林是全力以赴,瞬间发力。一跃冲破侍童的防线,一剑拍到孩子脸上,顿时留下一道猩红色痕迹。侍童当场嚎啕大哭,希林暗叫一声不好,忘记放水了。他出手太快,观众们谁都没想到。一招半势还没看见,就见着一方投降认输了。
希林这攻势,自打用上老师的剑以后,越发凌厉。老师的剑真是有种神奇的效用,犀利的造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稳、准、狠这三字要诀。
要说套路,希林一样没学。他就是实战经验丰富,看得出对手心思的破绽。尤其是这种水平很菜的对手,能让他将攻势发挥到极致。
“额,哎呀,有赏,全都有赏,孩子快下去处理伤口吧。”领主老爷急忙示意。酒足饭饱,大家也尽兴,这一场晚宴成功落幕。夜里,他还要留宿弗拉维一行人。城堡里有的是客房,明天还能继续宴会。
希林有些过意不去,陪着受伤的侍童看医生,又把自己领的赏钱也送给他,心里才不那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