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们带着希林参观了珍宝花园，见他不开心了就嘤嘤地唱歌给他听。她们的嗓音尖细，能穿透心脾，听的人头皮发麻。

    她们还轮流游在希林身边，欢笑着哄他开心。

    有的海妖还抓着鱼类哄希林来吃。希林拒绝，她们以为是希林不会吃，甚至在他面前示范。希林哪有这个心情，况且他本来也不需要吃饭。

    众多海妖们自己倒是玩得欢乐。她们穿梭在珍宝花园，偶尔拾起海星和贝克装饰在发丝上。因为长发细碎，很容易被海星细细的牙齿勾住。不一会她们都成了花哨的妖孽。

    有一只年轻的海妖想要拾起珊瑚上挂着的宝石项链，另一只年长的海妖却立即制止，示意她不可以这样做。

    海妖们玩够了又纷纷聚拢回来，向希林展示她们的战果。她们又商量着该怎么办。

    “送他去笼子里——送他去笼子里——”

    她们一致地同意。又七手八脚架着希林，向浅滩上面游去。

    再游一会，海水太浅甚至不能淹没整个人，希林露出了脑袋。终于能喘口气，他吐出吞咽太久的海水，长长吁了一口气。

    海妖们也露出脸，微笑地簇拥着希林，将他挤着。

    浅滩距离远处的海岸依旧遥远。月色下希林想找一条回去的路，却只看到茫茫然一片海，灯火在遥远的方向。而浅滩之上，有一条搁浅的大船。

    船身侧翻，倒在水中。船板开裂后，一条巨大的缝隙被清理成入口。希林立即明白那些瓷器都是哪来的了——从船舱内一路铺开，全都是精美的东方瓷器。甚至很多碎片还和贝壳一起拼成马赛克，成了脚下华丽的步道。

    通往大船的路显然还是为水中生物铺就的。海水依然能浸没胸口。希林被她们押送着走进去。船舱内装修奢华，巨型水晶吊灯倾斜垂下，下面游动着许多发光的小鱼。

    而水晶灯下，有一座巨大的囚笼。希林一看这架势可更加慌乱了。

    那囚笼是用船内的栏杆拼接的，借着船舱的形状修造而成。她们二话不说将希林投进去。围栏用水草捆得结实，里面就是一座水牢。

    “放我出去！”希林现在喊这个可有点晚。再说她们又不会听咯。

    “放我出去！妖怪！”

    身后又传来一阵阵更加声嘶力竭的哀嚎。希林这才发现水牢里还关押了十几个人类。都是男性，看打扮是渔民。他们形容枯槁，黑着脸无力地拍打囚笼，不断咒骂和哀怨。

    海妖们见到这些人类痛苦的样子，脸上也会泛起同情。她们温柔地靠近囚笼，抚摸着受困人类的手臂和面庞，轻轻地唱着歌儿。

    她们的旋律混杂了许多人类之间的歌声。不同语言的渔歌拼接在一起，用她们细腻的嗓子唱出来宛若。余音袅袅盘旋在船舱。

    绝望的人类听了歌声，又渐渐恢复平静。脸上逐渐毫无表情，呆滞地站在原地。

    “原来我感到阵阵迷糊的原因就是她们的歌声！”希林恍然大悟。他现在也觉得困懵懵的。只是自己的抵抗力比这些人类强多了。他还分得清东南西北呢，那些人一个个全都傻了。

    为了不显得自己太突出，希林也跟着装傻，微笑着退到人群后面，躲在囚笼的角落。

    “我就等一会吧。待这些海妖离去我再伺机逃走。”他看了看囚笼的结构，“妖孽搭的窝棚能有多结实，我肯定能想办法弄开。”

    稍微轻松了一点，少年转眼一看，身边怎么还有个惊恐万状的人？

    这也是个少年，穿得破烂，头发也稀疏，看来从小营养就不太好。头顶上一撮小辫子，脖子上挂着银项圈。他瞪着眼睛浑身发抖，与那些迷醉的渔民完全不同。

    “嘿，你好！你叫什么，一根毛吗？”希林跟他打招呼。

    少年完全不予理睬。

    “怎么吓成这样了……”希林戏谑地拍拍那一根毛的少年，和他说：“不要这么怕嘛，更大的场面爷都见过呢。”

    少年惊恐地转身，先是吓得缩成一团。确认希林对自己没有恶意之后，才比划起来。

    “哦，原来是个聋哑人。难怪呢，听不见海妖的歌声，所以一直在惊恐中度过。”

    小哑巴自然听不到希林在说什么。但他有察言观色的习惯也大概能猜到希林在讲什么内容。他的表情很夸张，不用说出来，全靠表演出来的。比划着怪物吃一顿大餐的样子。

    希林笑了笑：“好哦，我知道的。她们会吃人。”

    小哑巴见希林不怕，又用更加夸张的样子表演一番，生怕希林没领会自己的意思。

    “没关系啦，安静，嘘——”

    这个手势小哑巴能明白。他总算遇到个同样不受蛊惑的人，情绪稍微了一点。他躲在希林身后，安静地等待海妖们散去。

    这时候水面上传来乐器的声音，有号角、笛子、手鼓一类欢快的乐器，甚至还听到更多海妖嘤嘤地呼唤同伴。聚集在船舱内的海妖们欢呼雀跃，鱼贯而出。希林小心地张望，看她们全都离开了，才敢游出来。

    听过歌声的人每个都呆若木鸡。明明活着，却对外界的刺激一点反应也没有。希林拎着一个人看看，戳戳那人的脸，朝他大吼，那人还是瞪着眼睛张着嘴没变化。

    希林突然咧嘴笑起来：“这里是海妖关押食物的地方。她们的食物也是我的食物呢！”

    送到手上的鲜血不容错过，少年掏出匕首割断一人的脖颈，喷涌而出的鲜血喝个够。

    一直到喝干这人的血，周围的人也没啥反应。只有那个可怜的小哑巴，被吓得拼命扑腾。他虽是聋哑人，仍旧能发出一些混乱的声音。

    希林百般示意他安静。“我不杀你，可以吗？安静一点！”

    小哑巴根本听不进去（当然听不进去啦），还是尖叫。

    “你叫这么大声还是把你也杀了吧。”希林脸色变了，提着匕首游回来。

    小哑巴一见他要对自己下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整个人都瘫软了。希林微微一笑，“哼，长这么瘦，懒得理你。”

    他把囚笼里十几个人都杀了，心满意足地擦擦嘴。又看看水草捆绑的栏杆，心想：“这玩意也能困住我？”便用着手里的匕首，吭哧吭哧割断水草。力气也是费了一点点，好歹最后还是弄开了栅栏，轻易从囚牢里脱身。

    “也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海妖……我还得小心才是。”

    他自言自语地讲话，身后的小哑巴哭着冲出来，撒腿就跑。

    “喂，不要乱跑啊！”

    希林大吼，对方也不听。

    “给我回来，别把海妖引回来啊笨蛋！”

    希林收好匕首，一边后悔怎么没把那小哑巴一并杀了吃了。小哑巴拼命地逃，不一会就游到船舱的出口，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