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是我结识的新朋友。他是吸血鬼，以人类的鲜血为食，他甚至把我们关押的生鲜都杀死了。”

    “哦，世上有这样的人？”

    仙女饶有兴趣地端详希林，指尖捏着少年的下巴摆弄。

    “孩儿觉得他以人类为食，又能自由穿梭在海水里，算是可以交往的族类，才斗胆带他来此。”

    “嗯，你说的有道理。”仙女似乎对希林颇有好感，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以鲜血为食，听起来是非常高级的生物。我们应该让他长久地留在这里。”

    而后，仙女又笑着对希林说，“千百年来，我与不同的海兽结合才孕育出这些特别的孩子。你这么特别，不知与你结合会孕育什么样的后代呢……”

    喂，这位神仙姐姐讲话未免有点直接吧。就算男生不吃亏希林也没说同意呀。他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将那位温柔可人的仙女往外推。

    海妖们没有人类的礼义廉耻，丝毫未觉得不妥。她们继续宴饮欢唱，一片欢乐的气氛。那些会讲话的半人明显地位颇高，互相聊着领地上的情况。

    宫殿外面，鲛人陆续凑上来进贡美味。海妖们瞧不起他们，禁止他们入内。每一样珍馐都是双尾海妖取来呈到仙女面前。透明水母的脑子里是海中的美酒，螺壳里盛满各类鲜肉，还有海草的花朵和果实点缀。

    “小哥哥来一起吃啊——”仙女抓着希林问。希林连连摇头。因为试图讲话他呛了很多海水，不能呼吸的感觉难过极了，少年的脸都要绿了。

    海妖们也有欢乐的宫廷舞蹈，众人在宫殿绕成一圈，来回摆动着尾巴游弋。嘤嘤的鸣叫声就是他们的伴奏乐。他们在水中行动自由，绕的圈上下三层非常壮丽。

    希林随着仙女走到圆圈中央。海妖们的鳞片颜色艳丽，人类部分的样貌都颇为类似，也许因为都是仙女的子嗣？妖兽的部分形态各有所异，可谓五彩斑斓。

    “那条亮黄色的鳗鱼，身上带着黑斑点，好像一只会动的香蕉……”希林心想，“那个也好玩，全身是刺，还会鼓起来变成圆球……”

    他们又唱又跳直至海面上天色微亮。“我累了，让我和可爱的小哥哥独处一会，你们去边上玩吧。”仙女打个哈欠，将儿女们赶去宫殿前的空地上，自己命令侍女拉起帘帐，与希林相视而坐。

    外面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隔着青纱帐还有调皮的海妖偷看他们二人。

    仙女穿着珍珠织成的长裙，长发用海草束起，碎发随着海浪飘动。她的样貌雍容富贵，身材略有些胖，肌肤宛若凝脂一般。谈笑间气质高贵，在人间也能胜过多少公主贵人。

    “我很久没有见到人类了。还是你这样稚嫩的人类。留在我身边吧，我这里也有金银珠宝，海妖们服侍你的日常寝居，定然比岸上要幸福得多。”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叫什么啊？”

    仙女问了也是白问，希林无法讲话。他脖子上的纪念品给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提示。

    “希琳琳——若斯？哈哈，这是你的名字！原来你也喜欢造物者的贝壳，这是德里纳海的特产哟！”

    聊了半天都是仙女在自言自语，她发觉了问题。“你是生活在陆地上的人，必须在水面上才能讲话？”

    希林由衷地点头。

    “哎，罢了。我们先过了这个晚上，明早带你去外面放放风。”仙女铺开一张金色轻纱的被子，“五千年前我也生活在地上。都是不得已才躲在这里，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你也会习惯的。”

    仙女搂着希林笑盈盈靠着宝座。外面好事的海妖竟然悄悄躲在宝座下面偷笑。希林心想，“五千年？天呐，这地方我一天也呆不下去。这仙女看上去挺孱弱，料想也是普通的女流之辈。等会趁她睡下，我及早溜之大吉。”

    说笑了半晌，突然听见宫殿外面大肆喧闹。仙女先是一惊，脸色骤变，担忧、惊恐起来。

    “去看看，外面出什么事了。”她低声吩咐一名人蛇，讲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夸张，仔细分辨有木板碎裂、瓷器砸毁，甚至还有海物尖叫哀嚎的声音。渐渐地，宫殿的珊瑚墙壁震动，还有珊瑚被撞碎。

    宫中的海妖们乱做一团，更多的人跑出去查看，极少有人回来。过了很久那名人蛇爬回来，脸上满是恐惧。

    “母亲，不好了，海龙王回来了！”

    “天呐，我就知道会这样！”仙女绝望地瘫坐下来。捂着胸口哭泣。

    海妖们嘤嘤乱叫莫衷一是。连那个威武的人蛇伊澜（不是拉面）此刻也怕得像个小孩子。

    “我们改怎么办……”

    “快逃命吧，孩子们！”仙女抹掉泪水，走下宝座驱赶众妖。“能逃走一个是一个，快些走，不用担心我。”

    “可是母亲，跟我们一起逃吧！”

    仙女摆摆手，“我习惯了，没关系的，你们保自己的命要紧。”

    众海妖即刻游出宫殿四散。

    “什么大个的妖怪来了不成？”希林心想，“我趁乱逃跑的时机到了！”

    他游水的本事比不过那些海物，狗刨了两下几乎还在原地。仙女抓住他的脚踝就把他拎回来了。

    “哎呀你这个小笨蛋，这样怎么逃得掉？我给你找个地方躲吧！”

    她摇着头叹气，轻易地拎起希林就在水中拖着他游水。原来仙女的水性这么好，游得飞快，臂力也惊人。希林反向游水那点效果几近没有，他逃跑的打算彻底泡汤。

    宝座后面，有一颗巨大的佛手贝（为毛中世纪的西幻有佛手？就不能有天使手、几度手、造物者手贝吗？）。贝壳很华丽的，表面有金丝珐琅，还镶嵌了众多珍珠。这不是活的贝壳，就是个储物箱，挺大的，正好能把希林塞进去。

    里面是柔软的海葵绒毛，装了点珠宝首饰。希林圈成一圈，仙女盖上贝壳。从开阖的缝隙看着他说：“你没有人类的臭味，他不会发现的，乖乖躲在里面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记住了吗！”

    希林眨眨眼，她才忧心忡忡地离去。

    其实希林好奇心很重，还悄悄打开贝壳偷看外面的情况。

    宫殿外的骚动越来越严重，还有的海妖又从外面逃回来，哭泣着恳求：“母亲啊，救救我！”

    仙女也万般无奈，搂着那海妖责怪：“傻孩子，怎么逃回来了，这还有命！”

    说话间，就见宫外的走廊里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横冲直撞地进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