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是吃得狼吞虎咽,塞饱了又细嚼慢咽。因为过于劳累,纳特吃饱了以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鼾声响彻整个食堂。
“怎么样,都吃好了是嘛?”
前面带路的那位小修士又回到大家面前,笑呵呵地带来好消息。
“我询问过了,早上来访的人的确是我们教堂的一名主教。他也转达了意向,希望教堂能够容留你们一段时间,直到你们在帝国找到合适的去处为止。”
“哇,那太棒了!”
“等会我安排你们去访客留宿的地方。我们这里毕竟是修道的地方,住宿的条件不像外面的酒楼那么奢侈,希望你们能谅解。”
“这个当然没问题!我们一路上的条件别提有多艰苦啦。”罗尔高兴地欢呼。
“你们留宿的一段时间里,也希望你们能遵守我们的清规戒律,不要酗酒、不可以带无关的人出入宿舍……”
后面说了好多,总觉得这些话是讲给安塞尔听的。他会触犯戒律的可能性最大。但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哼,我还不高兴呆在和尚念经的地方呢!希林我们明早出去溜达吧。”
“诶?”希林一阵汗颜。
大家起身离开,怎么喊纳特都喊不醒。肥肥睡得正香。
“把他扔在这儿吧!反正他以前在帝国大教堂呆过,路都认识的。”
“是啊,嘿嘿。”
朋友们开了个小玩笑,把肥肥留在食堂。一行人沿着环绕小院子的回廊继续走。修道院后面是一层一层的宿舍楼。一路爬上五楼,尽头处是留给他们的宿舍。
这里条件不算差,四人一间,非常干净整洁。
“请问,我们能不能见一下弗拉维大人?我想跟他打个招呼,报一声平安。”
希林更加关心主教大人。但小修士面露难色。
“不太方便吧……”
“怎么会?”
“哎呀,那些大人物们聚在一起聊些什么我也不敢多问。他们看起来都很忙的样子,我都是委托同辈去询问的。要我说,只要弗拉维大人知道你们过来了,等他有空了自然会来见你们。”
“好吧……”
“即便他现在没空,你们的起居也不受影响嘛!有什么问我或者别的修士都可以!”
小修士又讲了进出大教堂的几条线路,安顿好众人才离开。
大家都累得精疲力尽,倒在床上闲聊几句之后,伙伴们没声音了。希林这才发现大家已经呼呼大睡。古温克睡着了还念念有词,原来他怀里抱着刚刚从食堂偷出来的面包,这家伙过惯了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生怕有人抢吃的。
“真恶心。”希林咧着嘴说。
尽管非常疲倦,希林还是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楼下住宿的访客们谈话走动的声音对他来说好像是敲鼓一样。他非常饥饿,总是惦记着去哪找食物。
“帝国大教堂里肯定不能乱来吧?这里的访客都有名有姓的……”
但不知不觉,他还是坐起身离开了床铺。也不知是什么想法推动着脚步,他悄悄离开宿舍楼,沿着石板路瞎逛。
清修的地方也人来人往。帝国大教堂里容留了许多来自四面八方的访客,他们穿着比较随意的质朴衣衫,有的在独自祈祷。这些人看到希林,以为少年也是同道中人,还会热情地打招呼。
希林那种无瑕的笑容确实很迷惑人。少年一边随口应付,一边思量着,这些人有同伴吗?他们被我杀死以后,尸体要怎么处理呢……
大教堂的内院是一座花园迷宫,走着走着已经搞不清来时的路了。希林突然被一阵芳香吸引,他停下脚步。原来大花园的深处有一座非常隐秘的小花园,这里载满了血红色的玫瑰。
香气无法被层层回廊遮蔽。花园并没有门,稍微绕几圈就能走进去。里面也有休憩的凉亭石凳。
少年凑上去嗅嗅,玫瑰花香气扑鼻。
“这种花真神奇,几乎一年四季都在开放。”
希林在小花园里坐下,靠着凉亭的栏杆四处看看。可能因为位置隐蔽,这里一个闲人都没有。
“他们也许不知道,有一种地方是弗拉维大人无论多么忙碌的时候都会来坐一会的。”
希林自言自语道。
“只要我等在这里,弗拉维大人过来溜达的时候就能遇到他啦!”
听不到修士们念经的嘈杂声,阳光穿透绿叶落在衬衣上非常暖和。少年干脆翘着二郎腿依靠着栏杆躺着,闭上眼睛小寐。
大概有那么一会希林真的睡着了。大约是下午的时候,光线倾斜下去,周围不那么燥热了。希林半梦半醒的,微微睁开眼睛。他听到了讲话的声音和脚步声。
远远地,一位主教推着轮椅走过来,轮椅上坐着一位非常非常衰老的老人家。
熟悉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弗拉维大人。他换上了大教堂的那种华丽袍子,面容也精心打理过,简直是容光焕发,变了个人似的。老人家也穿着最华丽的袍子,似乎比主教的级别还要高。连弗拉维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但他推着的那位老者看起来可不太乐观。他瘫坐着纹丝不动,由于过度衰老面容已经坍塌,脸上都是大块大块的老年斑。他的双手从长袍下面露出来,好像是干枯的树根一样。
老人家似乎根本就不能讲话,也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他的双眼昏花,连看东西的力气都没有。
“这老人家得多大年纪啊……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老成这副样子……”希林想着。
一路上,都是弗拉维在自言自语。他的语气非常柔和,时而说着埃塞斯的往事,时而说着沿路的惊险。有些话明显提到了希林,少年都听得一清二楚。
走到小花园的时候,弗拉维发现了希林。
他轻声对老人家说:“老师,您看。这就是我说过的那个、奇迹一般的少年。他居然跑来这里午睡。”
弗拉维似乎以为希林睡着了。他低语着一些悄悄话。原来那一位就是他一直挂在嘴边的老师,就是给他写信的人!难怪他那么恭敬。
记得弗拉维说过,他的老师恐怕时日无多,才急着喊他回来。这么看果然如此啊。
希林有点尴尬,他不想打扰二人的谈话。既然弗拉维误以为自己睡着了,索性再装睡一会儿吧!免得突然站起身吓到他们。希林眯起眼睛继续一动不动地躺着。
弗拉维停在不远处,嘀咕着,“年轻的生命真好,总是充满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