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时间里，从这名引渡者口中，夏晖大致知晓了一些术法联邦的秘密。
    更准确说，应该是各种传闻的合集，其中真假，尚不好直接分辨。
    简单来说就是如今银色城邦的红塔、蓝塔、绿塔、白塔、黑塔五个分类，在很多年前并不存在。那个时候，算得上是百花齐放，各种流派的钻研与争斗从未平息。但也因此，出现了过于追求力量而践踏世俗礼法之人。
    其中一样的表现，即是荔茹之前提过一嘴的猎龙。
    作为这个异世界最古老，同时也是具备强大天生力量的种族，当龙族逐渐失去主宰地位后，一样沦为了人类的猎物。龙骨、龙血、龙晶，甚至被强行抽出的龙族魂魄，都是术法联邦最为重视且渴求的顶级素材。
    也因此，术法联邦与龙族的战争持续了很多年。在那期间，因为有龙族作为素材，且那些近乎疯狂的魔导师想要追寻更加强大的术法，逐渐没了底线和忌惮，一度摸索到了禁忌的边缘。
    结果就是，自我毁灭。
    突如其来的一次失控爆炸，将曾经最繁华的魔导都市及其周边夷为平地，并且余波扩散所至之地，从人到魔兽都发生了古怪的异变。那一次的重创，足足用了近百年才得以恢复。期间，不止是七国联盟，就连龙族也施以援手。
    最后，在新的术法联邦重建之刻，也与龙族签订契约，禁止猎龙，彼此交好往来，永不违背。
    并且术法联邦根据钻研流派不同，分成了五塔，各自执掌不同技艺，并且封存了曾经的禁忌研究。
    只是一切明面上的说辞永远好看，实际上依旧存在着暗流。
    曾经的禁忌术法仍旧有人在暗中研究，昔日的变异魔兽的后代，也被暗中收罗，用以新的试验。
    并且一直有所传闻，如今术法联邦很多新城市是直接建立在当年的废墟之上，也因此，它们的下水道或多或少与曾经被诅咒的土壤相连，引来了许多流淌着变异之血的魔兽。
    甚至，还有人说，那些继续研究禁忌术法之人，就将试验场选在了这不见天日的下水道中。
    不过这些都是传闻，并未得到直接证实，更多的是沦为当地人茶前饭后的闲聊话题。
    但这一次，在亲眼目睹了古怪黑影袭击之后，那名引渡者也不得不相信了。
    “就是说，之前你们并没有遇到过？”
    “是啊，如果遇到了，我们哪里还敢做这种生意？”
    那人面露无奈，他们几个就是仗着路熟赚一点小钱，可没有多少战力可言。刚才若是直接遭遇，他自认为根本逃不出几步就会被追上。
    “像你们这种生意的，术法联邦有多少？简单点说吧，就在这座城市，大概有几批？”
    “认识的和听说过的加起来，五六组人吧。不过大家虽有竞争，但平日里也尽量避免直接冲突，所以走的是不同路线。”
    说到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被你这么一提，我好像想起来。前几天偶遇一个同行，他当时问过我，最近有没有客人途中失踪后找不到的事情，他连续遇上两次了。当时，我并没有在意。”
    对此，夏晖眼神一凛。
    “看来，这不见天日的下水道，最近很不平静。”
    说罢，他再抬起了之前被交给的那枚挂坠。
    “不说这玩意能够大致定位吗？这样，还找不到吗？”
    “这玩意的感应比较粗糙，只有一个大概位置。而且不知为何，刚才我想要借此去寻找失踪的人，总觉得距离始终保持不变，怎么走都追不上。”
    “那么，此物其余五六组同行也有吗？”
    “当然有，我们毕竟是做这个的。”
    “是你们自己做的，还是同一处进的货？”
    “差不多同一处进的货吧。也就这半年新到的，最初是免费试用，当时觉得不错，开价也便宜，就买了一些，路上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闻言，夏晖心中的推测更进一步，点了点头。
    “那你就没想过，这玩意也可以用来其他人定位你们所在的位置吗？”
    “会用的都是同行，又不是巡逻的守卫，怕什么？”
    此言一出，引渡者浑身一颤，因为他也意识到了夏晖话中深意，顿时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背脊升腾，毛骨悚然感剧增。
    “你的意思是……那些袭击者知道这玩意的存在，甚至可能通过它来确认我们的位置，施展袭击。说不准，他们还在用这玩意来引诱我们去一个好伏击的区域？”
    “只能说，存在这个可能。”
    上前几步，夏晖蹲下翻看着那具血肉模糊的残躯，从创口来看绝非是什么兵刃造成的。再结合刚才袭击者的身形轮廓，不难看出那是某种魔兽。
    并且，是一种灵智不低，懂得战术的魔兽。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原路返回，叫上所有剩下的人退出下水道。然后，最快速度找到巡逻队，告诉他们这边发生的事情。”
    咽了口唾沫，引渡者下意识摇了摇头：“若是那样，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又或者，你跟着我去追击刚才逃跑的那家伙。不过事先说好，我可不是一直都能够照顾到你这边。”
    “那我还是回去吧！”
    想了想刚才突然袭击的可怕，那人毫不犹豫做出了选择。
    至于究竟通不通知巡逻队，先等离开了下水道再说。
    “把你追踪挂坠的玩意给我，然后再走。”
    “那个……”
    “怎么，还想我护送你一程？”
    “不敢不敢。”
    只剩自己一人后，夏晖长长呼吸一口气，随即翻手一掏，掌心中赫然多出一枚胸针饰物。
    刚才面对那偷袭的黑影，他全方面压制，又怎么可能随意叫它逃脱。为的，不过是打算顺着这条线索，一路追过去。
    能够追踪的宝具，他同样具备。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击，则是打算试探一下那引渡者究竟是否知情，能不能多旁击侧敲出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我也才来第二天，怎么就摊上了这种事。”
    自嘲一声后，夏晖开始追击。
    倒也不是出于好奇多管闲事或是什么正义心涌动，想要揪出藏在黑暗中的恶魔，而是有着他自己的小心思。
    术法联邦的下水道中藏着可怕的魔兽，这种隐患如果他可以帮忙铲除了，卖官方一个面子，没准就可以顺便搞到一个特别通行证，直接进入银色城邦区域了。
    这笔买卖，怎么看都不亏。
    直接强闯银色城邦发生冲突不智，不如将那份憋屈，直接宣泄给这下水道中藏匿的怪物。
    “你们就在这里，对吧？”
    追击片刻后，夏晖心中暗暗一叹，一撩衣袍突然挪位踏入岔路拐角。
    双枪指出的瞬间，赫然看到几道黑影在暗中耸动着身躯，还发出一阵渗人声响。
    霎时间，枪火绽放，灵流的闪耀将黑暗映亮。
    嘭！嘭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