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上去，就是地下水道最表层，可以直达外界废墟。”

    说话的是独目大宝，它在头顶的天花板上开了一个洞，漆黑的影子从洞口里钻出来，并指着洞内：“我刚才已经探察过表层, 并没有人在附近，你们可以直接过去。”

    多克斯眼睛瞪得滚圆：“你是让我们从你的身体里过去？”

    “身体？”大宝楞了一下，连忙摇头：“不，这只是一条我开辟出来的通道，只有从这条通道出去，才不会碰触地下的魔能阵。”

    “可是，这不就是你的身体。”多克斯可是清楚的记得，独目家族在墙壁上开的洞都是活的, 属于对方在物质界的肉身。

    “不，不是的……”大宝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这个通道的确有它身体的特性，但它的核心已经离开了通道，这应该不算是身体才对。身体难道不该是核心和体魄合二为一吗？

    多克斯：“果然，这就是你的身体，你个大宝，没想到还有吃人的爱好。”

    多克斯一脸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这把大宝也给急的说不出话来。

    安格尔看到这一幕，心内叹了一声，没好气的道：“多克斯，你如果不想走就留在这。想走的话，最好闭嘴。”

    话毕，安格尔看向大宝：“耿鬼，别理他。”

    顿了顿，安格尔又回头看向卡艾尔等人：“我们先走。。”

    也不管多克斯在旁傻眼长诶，安格尔率先飞进了洞口中……

    安格尔如今正在离开地下水道的路上, 他从心脏空间离开后, 便第一时间回到了智者大厅。

    彼时，面对众人或激活、或疑惑的目光，安格尔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表明自己在炼金的过程有所收获，准备找个地方沉淀静修。

    虽然安格尔的说辞有些突兀，但联想不久前安格尔才炼制出疑似‘神秘之物’，众人并不觉得讶异。

    不管是神秘之物还是半步神秘之物，安格尔炼制出来后，必然是有领悟与收获的。抓紧时间沉淀下来，将获得的知识彻底纳为己用，绝对是最关键的。

    所以，哪怕众人心中对安格尔炼制的道具充满了好奇，可他们也没有去询问，而是示意安格尔自便。

    在他们的想法中，安格尔大概还是会在晴空诗室里沉淀静修，但没想到的是，安格尔根本没想过留在地下水道。

    甚至于说，他所谓的沉淀也只是随口说说，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找个借口离开地下水道。

    倒不是说讨厌地下水道，或者说忌惮智者主宰。

    纯粹是因为他接下来会长期进出镜域，需要一個绝对保密的地方。晴空诗室虽好，但安格尔不可能一直留在晴空诗室，毕竟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无论多克斯、卡艾尔亦或者瓦伊、黑伯爵，都还有自己的事。总不能一直让他们跟着自己耗。

    当然，安格尔也可以让他们先走，但他们离开后，尤其是黑伯爵带着艾达尼丝回归诺亚，那晴空诗室的管辖权也有可能被智者主宰拿走。

    届时，地下水道每一处，智者主宰都能随时监察，纵使智者主宰没有恶意，安格尔也受不了这样的“沉淀”。

    所以，他必须第一时间离开地下水道。

    至于去哪，之后再说也不迟。

    在安格尔表达了要离开的意思后，智者主宰并没有过多阻拦，他们之间有真言书的约束，所以智者主宰也不担心这里的情报外露。

    唯一让智者主宰有些遗憾的是，他本来还想和安格尔交流交流炼金心得，却是没办法了。

    安格尔的理由太冠冕堂皇，智者主宰没办法去阻拦。

    不过，让智者主宰稍感安慰的是，安格尔给出了一个联络的方法。

    安格尔并没有隐瞒自己和拉普拉斯的关系。直说自己因为研究甜蜜之梦、以及后续炼金的事情，让拉普拉斯对他另眼相看，有了一些深入交流，并建立了友好的联系。

    如果智者主宰有事找他，可以让拉普拉斯代为传递消息。

    智者主宰对此倒是没有太惊讶，毕竟安格尔此前炼金时，拉普拉斯亲自阻拦艾达尼丝，从这就可以看出拉普拉斯和安格尔的友好关系。

    虽然不惊讶，但智者主宰心绪还是很复杂……其他人不知道拉普拉斯的身份，也不知道拉普拉斯在白日镜域的‘独特’，但智者主宰却很清楚。原本以为只有自己和拉普拉斯关系最近，如今却杀出了个安格尔。

    复杂归复杂，但智者主宰也是个理性的人。他很清楚，让拉普拉斯与安格尔交好，从宏观意义上来说，对拉普拉斯、对自己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而且智者主宰有自信，拉普拉斯会更信赖自己。再怎么说，他也是拉普拉斯的救命恩人，光是这一层，安格尔就比不过。

    不过，智者主宰不知道的是，拉普拉斯的确认他这个恩人，但这么多年过去，恩情已经还了不少。而他想要单靠恩情束缚住拉普拉斯，基本不可能。

    而拉普拉斯与安格尔的关系则和智者主宰截然不同，安格尔是拉普拉斯唯一认可的朋友。也是，拉普拉斯主动交的第一个朋友。

    从情谊的稳固度与韧性来说，智者主宰是比不上安格尔的。

    因为有方法联系安格尔，所以，智者主宰也没有过多挽留安格尔，在他确认要离开地下水道后，便安排了大宝带领众人离开。

    ……

    从大宝开辟的洞口里钻出来后，众人便来到了一片空旷地下广场。

    地下广场的墙壁上，有多盏散发着淡绿光芒的萤石灯，在灯光的照耀下，广场并不算黯淡。

    从壁灯的样式就可以知道，这绝对不是万年前的风格。而且萤石的品质也很低，一般几十年就会坏，此时萤石还能亮着，就知道这里应该是有例行维护的。

    这显然不是智者主宰的手笔。

    估摸着，是花园迷宫遗迹的探索者、或者游商组织搞出来的。

    不管是谁，能够看到明显的人工痕迹，就可知他们已经从魔能阵遍布的地下水道出来了。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抵达出口。不过，出口处有人守着，如果不想被发现，也可以破开地层离开。”大宝的耿鬼脑袋从地洞里探出来，对众人道。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见众人没有说话，大宝便先一步的离开了。

    等到大宝离开后，安格尔的目光看向半空中的石板，也即是黑伯爵。

    他能感觉到，黑伯爵的精神力正在向着虚空传递着某种信息。

    “黑伯爵大人正在联系本体？”安格尔问道。

    黑伯爵：“你猜？”

    安格尔：“……”

    见安格尔沉默不言，黑伯爵笑着道：“要不，你把你炼制出来的神秘之物拿出来看看，我就告诉你我有没有联系本体。”

    安格尔：“不是神秘之物。”

    黑伯爵：“我知道，但半步神秘，也和神秘差不多。”

    安格尔：……这能叫差不多吗？是差很多！一步之差就是天壤之别，这就是半步神秘与真正的神秘之物的差距。

    安格尔：“给大人看，倒是没问题。不过，大人确定要在这里看吗？”

    虽然不破心镜不算真正的神秘之物，但它身上的神秘气息可是做不得假。如今没有地下魔能阵帮着压制，一旦拿出来，气息肯定会四溢。

    指不定就会引起外人的窥视。

    黑伯爵想了想，道：“你接下来打算去哪沉淀？”

    安格尔：“真正的沉淀，肯定要回野蛮洞窟再说。但现在我正好有灵感，打算先在附近找个僻静的地方沉淀下来。”

    安格尔想了想道：“就比伦树庭……或者沙虫集市也行。”

    比伦树庭就在花园迷宫遗迹的附近，算是最近的一个巫师集市。虽然不算太大，但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是没问题的。

    而沙虫集市，在拉克苏姆公国。安格尔之所以提到这里，是因为他们都是从沙虫集市过来的，卡艾尔肯定要回沙虫集市，他的研究小窝就在那里；多克斯虽然决定跟随安格尔，但沙虫集市还有他开的酒吧，总归还是要去过问一下。而且，安格尔也给了多克斯选择，多克斯可以跟着他回到野蛮洞窟，也可以留在沙虫集市。

    反正，无论多克斯怎么选择，沙虫集市都是要去的。

    “灵感还是及时的转化比较好，东奔西走很容易让灵感消散。”这时，一旁的朵儿卡死道：“我的建议是，先去比伦树庭。”

    安格尔无所谓的耸耸肩：“都行。”

    黑伯爵：“既然你要去比伦树庭，那就等你找到安顿的地方，再让我看看你炼制的神秘之物？”

    安格尔：“黑伯爵大人不赶回诺亚家族吗？”

    黑伯爵：“不急，我在这里还有些事。”

    反正已经离开了地下水道，他想什么时候回诺亚家族都行，反正也没人敢打他主意。

    安格尔：“这么说来，刚才黑伯爵大人不是再联络本体？”

    如果是联络本体的话，黑伯爵的分身肯定不可能表现出这般闲适。

    黑伯爵笑着道：“还没联络，我打算先确认了其他诺亚族人的地址，再联络本体。”

    这里所谓的‘其他诺亚族人’，就是曾经被艾达尼丝投入空镜之海消去记忆的空心诺亚人。

    这些空心人都被智者主宰救了，有一部分人活到了现在。黑伯爵打算最近继续和智者主宰联系，先将这群空心人的位置全部圈定以后，再去联络本体。

    而安格尔选择留在比伦树庭，也让黑伯爵可以就近联系。他可没忘记之前答应安格尔的承诺……等离开后，和安格尔交流分身之事。

    安格尔：“没有联络本体？那你刚才是在……”

    黑伯爵：“我刚才是在联络艾达尼丝。”

    黑伯爵说到这时，顿了一顿，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安格尔：“说起来，你知道艾达尼丝怎么了吗？”

    安格尔：“嗯？”

    黑伯爵：“之前艾达尼丝从晴空诗室回来以后，就进入了镜匣里。我能感觉到她没有离开，但我怎么联络她，她都不回话。”

    “对了，她是特意去找你的，结果回来就不见了。难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安格尔：“……”

    黑伯爵：“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用神秘之物对她做了什么？”

    安格尔：“我什么都没做。”

    不过，安格尔倒是知道艾达尼丝为何会不回话。估计，是不好意思见他，默默的装死。

    对此，安格尔也不好解释，只能耸耸肩：“或许，艾达尼丝有自己的事要做，毕竟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镜内世界，镜外世界的纷扰估计不太关注。”

    “是这样吗？”黑伯爵低声嘀咕了一句，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也反驳不了，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既然决定了暂时在比伦树庭静修，众人也没有耽搁，直接离开了这片地下广场。

    不过，他们并没有按照地下通道的方向走，而是让瓦伊制造了一个‘大地电梯’，破开土石，直抵地面。

    来到地面后，瓦伊又使用了一次大地波动，以此感知周围的情况。

    “咦，有点奇怪……明明是大中午，怎么周围千米内一个人都没有？”通过大地波动的反馈，瓦伊明确的感知到，方圆千米内并无一人。

    平时的话，花园迷宫遗迹周围，有大量的凡人在这里寻宝。

    现在，恰逢白昼，却一个人也没有。这在瓦伊看来，有点奇怪。

    “不用奇怪，游商组织确定了一条新的地下通道，再加上灰商一行人在地下的种种遭遇，游商组织必然会有应对措施。附近的人，肯定已经被疏散走了，没有人很正常。”多克斯一只手搭在瓦伊肩膀上：“这是最基本的响应常识，你啊，以后还是别天天宅在你的占卜店，多出来走走，要不然真的会变傻。”

    瓦伊撇开多克斯的手，没好气的道：“说的你好像很了解一样，那你说说，现在那些游商组织的人在哪？”

    多克斯伸出右手摩挲了一下下巴，沉吟道：“他们现在在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找我们……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瓦伊瞪大双眼：“真的？”

    多克斯耸耸肩：“直觉。”

    其他人说‘直觉’，瓦伊可能还要犹豫一下，但多克斯说‘直觉’，那基本和真相没区别了。

    这时，漂浮在半空中的黑伯爵淡淡开口：“多克斯说的没错，他们人已经来了。而且，来的还不止一人。”

    黑伯爵说的如此笃定，显然不是靠直觉，而是真的感知到了。

    安格尔：“灰商在里面吗？”

    黑伯爵：“在。”

    安格尔低声念叨：“那就好。”

    话毕，安格尔转头看向多克斯：“我还有事，你先留在这儿，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灰商。”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一个被切割的晶体递给多克斯，晶体的截面上有一道黑色的人影，正是灰商丢失的重要记忆。

    多克斯一脸懵逼的看着安格尔：“你，你是打算丢下我？”

    安格尔：“我需要立刻去沉淀，这里交给你了。”

    安格尔已经感觉到，不破心镜上出现了拉普拉斯的留言，所以，他打算先撤了。

    多克斯：“为什么是我？”

    安格尔拍拍他的肩膀：“没有为什么，你不是想要我帮你重炼红剑吗？说不定我这次沉淀，就有感悟了呢？”

    本来多克斯还一脸的不满，听到安格尔的话，眼睛倏地一亮：“好，没问题，交给我！”

    多克斯一把捏住晶体，一副生怕别人抢走的模样。

    安格尔轻笑一声：“我在比伦树庭等你。”

    话毕，安格尔便直接召唤出了空幻之门，准备离开。

    在离开前，安格尔突然转头看向多克斯：“对了，见到灰商以后，你替我向他带一句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