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尔愣了一下。

    这次的情报，居然还是洛夫特世界附近的虚空旅行家首先发现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鹅执事的归乡，其实就在洛夫特世界附近？

    “不，我的同族虽然驻守在洛夫特世界附近，但它并不是一直都待在一个地方。”汪汪：“它偶尔还会去北十字区域转悠，而这次发来的有翼人族，是它在北十字区域发现的。”

    北十字区域相当的大，当得起“无垠空时距”的说法。

    纵然洛夫特世界和北十字区域很近，但终归不是隶属的关系。

    就像是太阳系和半人马座α星也是比邻关系，但两者之间的距离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所以说，就算汪汪的同族观察到的有翼生灵，的确是鹅执事的故族，其安居点也真的在被观察地附近，但它的归乡也不能说是在洛夫特世界周围。

    因为洛夫特世界与北十字区域的真实距离，是非常非常遥远的。

    汪汪：“用人类的计时方法来算的话，我的同族大概是在十年前发现的有翼生灵。自那之后，就再也没看到过了。”

    “所以，虽然有可能对方生活在北十字区，但也有可能是路过。”

    北十字区域太大了，汪汪的这个说法其实也有点不对，把北十字区描述的仿佛很小的样子。但它表达的意思，其实大差不差。——说了跟没有说一样。

    安格尔：“那观察到他的时候，他是一个人吗？周围有其他同族一起吗？”

    汪汪：“我帮你问问……”

    数秒钟后，汪汪给出了回复：“当时他是独自在虚空中赶路，看上去有些焦急，估计是急需抵达目的地。不过，虽然没有同族和他一起，但是，他似乎有一天很奇怪的宠物。”

    “宠物？”安格尔眼里闪过讶异：“是跟着他一起的吗？你发给我的画面里，没有啊。”

    汪汪：“……它当时也没有发给我。你等我一下，我现在把他宠物的形象发给你。”

    安格尔点点头，他大概能想到原因，以虚空旅行家的智慧，估摸很难理解何谓“整体”，何谓“个体”，因为安格尔只要鹅执事相关，它就只发有翼生灵这个“个体”的画面，其他附带的一律摁住。

    大概十多秒后，安格尔接收到了“宠物”的画面。

    安格尔看到后，有些沉默。

    实在是这个“宠物”的量级，太大了……

    如果说那有翼生灵的大小是一个单位，那么它的宠物大小，就是一千个单位。

    这只宠物具体是什么种类、什么名字，安格尔完全不知道，单从外形来看，有些三不像的影子。

    躯体如银练带鱼，又长又窄，蜿蜒的如盘山公路般。

    头颅如毒蛇，三角颅顶，竖童长舌。

    没有腿脚，类爬行动物，但身周却有澹澹的白色云朵相伴，宛如乔恩故乡的神话龙。

    有翼生灵就这么站在这只三不像的头顶，像是发号施令的将官，指挥着它驶向虚空深处。

    是的，这只“宠物”不仅仅是宠物，也是有翼生灵的坐骑。

    看到这幅画面，安格尔心里也有些佩服传递情报的虚空旅行家。因为换做是他来描述当前这个画面，他是肯定不会忽略这如此庞大的三不像，结果汪汪的同族，硬是将如此庞大的巨兽给忽略了，只描述有翼生灵那小小的身影。

    这种能力，也算是罕见。

    安格尔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默默记住这只三不像的样子。

    他自己虽然不认识它到底是什么，但他可以问人啊。整个野蛮洞窟的巫师，都是他的底蕴，而且，拉普拉斯也是常年在空镜之海洞察虚空，她知道的也很多，说不定她就听说过这三不像的来历。

    然后通过三不像，再去反查有翼生灵的来历，说不定就能确定鹅执事的身份。

    不过，在询问外人前，安格尔也没忘记汪汪。

    汪汪作为虚空旅行家的核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等于情报的集散地。或许能从它这里得知这只三不像的来历？

    安格尔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汪汪那边没有立刻给出答桉，而是让安格尔稍等，它需要和其他虚空旅行家进行交流。

    没过多久，汪汪那边传来了讯息：“这种宠物的名字，我不知道。但我的其他同族，在北十字区域，的确看到过类似的宠物。”

    安格尔：“你确定，这真的是……宠物吗？”

    汪汪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应该是吧。虽然我的同族只见过三次类似的生灵，但每一次，它都不是单独出现……”

    虚空旅行家提供的情报，大概有两个重点：第一，三次被观察到的地点，都是在北十字区域。其他地方完全没有发现类似的生物，却在北十字区域频繁的出现，这意味着，三不像大概率是生活在北十字区域的生灵。

    第二，它每次现身，都不是单独出现的，必然有一位“主人”站在它的颅顶，而且每一次的主人都不一样。也因此，在汪汪看来，它很有可能是是大众的、能被驯养的“宠物”。

    “一共看到三次……”安格尔想了想：“那能把它承载的其他两位主人的样貌，发给我吗？”

    “他们并非同一个种族。”汪汪道。

    言下之意，是没办法借此找到共同点的。

    安格尔：“没关系。”

    只要有情报，就可以提供分析的思路。找不到共同点也无妨，或能根据其主人的体貌，大致圈定三不像的生活范围。

    汪汪很快便通过海德兰，向安格尔发来了两幅不同的画面。

    两幅画面的视野都差不多，都是远远眺望的角度。

    巨大的三不像在虚空中游荡，而它们除了颜色有些不一样外，其他的体态基本一致。

    三不像头顶站着的，应该就是其“主人”。

    安格尔大略的看了一眼，一个是紫红色皮肤，宛如燃烧恶魔的魁梧类人；另一个则是一团团由各色发光亮点构成的气态生灵，不考虑大小的话，有点像是“活着”的星云。

    本来他还想看看自己是否认识这两个族群，可结果并不如意，完全没见过类似的族群。

    安格尔只能先记住外貌，之后再询问拉普拉斯或者其他人。

    在收到与“鹅执事”相关的情报后，安格尔又等待了片刻，想要看看能否再收集一些克洛斯的情报。

    但很遗憾的是，等到最后，汪汪也没有收到任何与克洛斯相关的情报反馈。实在是信息太少，安格尔给出的克洛斯外形特征，太普遍，绝大多数的类人族，稍微装扮一下都能伪装。

    最终，安格尔还是带着略微的遗憾，和汪汪道了别。

    ……

    睁开眼后，安格尔稍微伸了一下懒腰，这才将目光看向从半空中如悠羽般慢慢滑落，跌在魔力之手上的海德兰。

    或许是因为连续两次进入虚空网络，还传递了数道画面情报，海德兰看上去有点疲惫，像是一个铺展开的橡皮泥，摊在澹蓝色的魔力之手上。

    看着这副“娇憨”模样的海德兰，安格尔下意识探出手捏了捏，冰凉柔软，手感很舒服。

    而海德兰则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

    要么是真的累着了，又或者说，汪汪已经开始和海德兰上起了“课”？

    不管是哪一种，估计海德兰都需要一段时间沉淀了。

    将海德兰收进手镯里后，安格尔又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将遮蔽的幻雾撤销，显露出真容。

    安格尔这边的动静，犬屋里众人都能感知，只是他们都没有回过头，而是一直紧盯着镜面屏幕，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们。唯独拉普拉斯，对主展示台上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对安格尔轻轻点点头，顺道在心灵系带里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安格尔也看了眼展示台，发现展示台上站着的已经不是英吉族的话事人，而是一群穿着相似服饰，但种族完全不一样的人。

    不仅有英吉族、皮鲁修、晶目族，安格尔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粉色胖丁球……也就是都都莉的种族。

    据安格尔所知，都都莉的族群有点类似镜龙一族，都是天生便拥有强大的力量，天赋极高，但它们的数目在镜域非常非常少，甚至比镜龙还要少。

    安格尔自从在热金之城见过都都莉后，此后再也没有遇到过其他都都莉的族群。

    如今，居然在主展示台上看到了相似的粉色胖丁球。

    还是说，这位其实就是都都莉本人？

    因为都都莉如今隶属于热金之城，而热金之城内部的种族非常多，差异化也很大，出现在展示台上肯定不是统一的样子，有形形色色的体貌也正常。

    安格尔这么想着的时候，台上的粉色胖丁球昂起了头，露出了它的眼睛。

    看着那炯炯有神的倒竖三角眼，安格尔沉默了。

    这……绝不是都都莉。

    都都莉和全息平板里的胖丁形象相似度高达90%，而台上的这个……50%胖丁加50%沸羊羊，而且还是生气时的沸羊羊。

    再看看它那身纯白的拖长制服，这也不是都都莉的穿衣风格……

    安格尔也没有再去猜测，而是直接在心灵系带里询问展示台上这群人的身份。

    拉普拉斯澹澹道：“他们的来历，和你还有点关系……”

    安格尔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不落王城？”

    拉普拉斯颔首应是。

    不落王城的全名是「镜姬的不落王城」，是由野蛮洞窟的三大祖灵之一的镜姬创造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落王城也算是镜姬下辖的组织。

    而不落王城里生活的人，也自认为是镜姬的子民，甚至将镜姬认作他们的“神”，还因此诞生了不落王城的祭司体系。

    ——由高到低的等级排序来看，分别是红镜祭司、黑镜祭司和白镜祭司、灰镜祭司以及最末位也最大众的侍镜祭司。

    虽然等级有高低，但他们的宗旨都是为了服侍不落王城的神祇——镜姬。

    不过，安格尔很确定的是，镜姬自己是完全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的。而且，就算知道了，镜姬也不会在意。

    镜姬诞生于物质界，纵然能够进入镜域，但只是把镜域当成自家的后花园，平时压根都不来。

    甚至根据拉普拉斯的说法，自不落王城诞生后，镜姬就没有来过。

    也因此，安格尔对于不落王城的祭司侍神，是有些嗤之以鼻的。他们……真的不一定对镜姬忠诚。

    或许，镜姬在他们的心中，更多的是一个象征性的符号。

    因为镜姬不出现，所以才能被造神。

    一旦镜姬真的来到不落王城，指不定就会有“倒神、伐神”的运动了。

    所以，纵然不落王城和镜姬、和自己有点关系，安格尔却没有任何亲切感的，完全当成一个陌生的组织来看待。

    虽然安格尔本身对不落王城没什么观感，但他对不落王城的“根脚”有点好奇。

    以前安格尔不太了解镜域的镜面世界概念，如今他有了心脏空间，对镜面世界、或者说镜面空间，也有了更深层的认识。

    譬如说，镜域里的所有镜面空间，基本都有物质界所对应的“镜面”。

    就像是心脏空间，在现实中对应的就是不破心镜。

    那么，不落王城在现实中对应什么镜面呢？

    它既然是镜姬创造的，而镜姬的本体是一面镜子，承载了一整个野蛮洞窟，那会不会，不落王城对应的其实是镜姬的本体？

    也正因为对应本体，所以不落王城才无比坚固，纵然屹立不灭镜海千万年，也完全不受到任何的影响？

    安格尔不知道自己猜测的是不是对的，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不落王城就算造神后又想要倒神，那估计也行不通。因为镜姬对自己的本体有绝对的操控权，她想要针对不落王城，简直轻而易举。

    安格尔的思绪已然开始飘远。

    还好，拉普拉斯的声音将他的意马，从脱缰中拽了回来。

    “不落王城这次订下的神条准则，是在抢人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