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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实在不晓得该如何来劝慰刘氏,因为,她自己生的闺女晴儿,的的确确是贴心的小棉袄啊。
四季的衣裳鞋袜帽子,都是她在准备。
人情往来,走亲访友,宴请啥的,也都是她这个闺女在打理。
虽然她嫁去了老骆家,可是,孙氏依旧觉得自己这边还是闺女在当家做主。
此刻,看到刘氏哭得这么一副心伤的样子,孙氏心里偷偷乐着,因为自己的闺女好。
可是却不能在刘氏面前表露分毫,真的好辛苦呢。
“四弟妹,别哭了,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是母女,母女之间没必要这样哦,”孙氏道。
“来来来,我扶你进屋去,喝碗红糖水。”
换做平时,刘氏听到孙氏请她进去喝红糖水,肯定立马点头,而且还会叫孙氏往红糖水里多加一勺子黑芝麻。
可是这会子,刘氏却破天荒的摇了摇头。
“多谢三嫂了,我这会子人参燕窝都喝不下去了,全被菊儿那丫头给气饱了。”刘氏道。
孙氏哭笑不得。
刘氏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又对孙氏道:“这不行,我得回去好好睡一觉,那个死丫头,我懒得管了。”
孙氏点头,“也好,你回去躺一会儿也好。”
然后陪着刘氏往院子门口走,走了一半,刘氏想到啥,突然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孙氏道:“三嫂,今个那红糖水先记着哈,等明日或是啥时候我得空过来了,我再喝,记得多放一勺子黑芝麻啊,三嫂你炒的黑芝麻最香脆了,可好吃了!”
孙氏微笑着点头,“好的,我帮你记着,你啥时候想喝了就过来。”
得到这承诺,刘氏方才放心的离去。
夜里,杨华忠他们三兄弟没有回长坪村。
老杨头端着旱烟杆子来了村口杨华忠家,杨若晴和棠伢子都在,杨若晴正陪着孙氏在堂屋说话,孙氏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咋还没回来呢?有些不放心啊!”老杨头进门就道。
孙氏等忙地起身,给老杨头让座位,泡茶,拿烟叶子出来给老杨头抽。
老杨头摆摆手,道:“都别忙活了,我就是过来打听下老三他们几个的消息,咋还没回来呢?”
孙氏站在原地,也是一脸担忧的道:“是啊,我刚也在跟晴儿和棠伢子这里说这个话,”
“晴儿爹早上离开家门的时候说了,说夜里应该能回来,可这天都黑了还没回来,也不晓得路上是不是出了啥情况……”
自打九年前,杨华忠赶着牛车去镇上给溺水捞起来发起高烧的杨若晴买药,久久没到家,然后传来消息说连人带车在清水镇外面的那个河滩边翻了的时候……
这个阴影,九年了,孙氏一直都不能抹去。
好多次夜里做梦,还会梦到当初杨华忠浑身是血的被大家抬进门的场景……
“晴儿,该不会路上车子出啥状况了吧?”想到这儿,孙氏扭头望着杨若晴,眼底的担忧更浓重了几分。
杨若晴道:“娘,你不要担心,我爹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是跟四叔五叔一块儿去的。”
“他们三个大老爷们,不会有啥事儿的,再说了,我四叔,五叔,那都是赶马车跑长路的老手。”
“而那拉车的马,是咱自家驯养的,跟我爹老熟悉了,马车也结实,一般的磕磕碰碰都不会有啥事的,娘你就放心吧!”
孙氏的担忧,杨若晴自然懂,母女心有灵犀嘛!
而杨若晴对孙氏的在乎,一旁的骆风棠也全都看在眼底。
“岳母,你甭担心,我这就去路上接下。”骆风棠道,转身朝堂屋门口走去。
杨若晴正要出声制止呢,却被孙氏抢先喊住。
“棠伢子,你等下。”孙氏道。
骆风棠转身,孙氏走了过来道:“不用去了,晴儿说的在理,他们有三个人,照理不会有啥事的。”
“何况这大晚上的,你去了,我和晴儿都不放心。”妇人道。
骆风棠看了眼杨若晴,微笑着道:“我没事的……”
杨若晴也出了声,“你就听我娘的,大夜里的,就留家里。”
媳妇都发话了,骆风棠自然是遵命咯。
这边,杨若晴转身望着老杨头,“爷,我爹和四叔五叔都没回来,我有一种猜测。”
“啥猜测?”老杨头拔出旱烟杆子,问。
杨若晴轻轻蹙了蹙眉,“我猜测陈彪爹的病,应该是超出我们想象的严重,所以我爹他们才留在县城,或许是帮着照看或者啥。”
“毕竟,陈彪爹没有亲兄弟,膝下就两个儿子,陈彪和陈彪哥哥都还没有成亲。”
“陈彪哥哥又是一个二流子类型的人,所以这会子老汉病倒了,这拿主意和诊费啥的,全都落在陈彪一个人肩上,”
“我爹和四叔他们留下,应该是在帮陈彪拿主意,陪他!”
听完杨若晴这一番分析,老杨头点点头,“实不相瞒,我方才抽烟的时候,也往这方面去想过。”
“哎,但愿陈彪爹有惊无险啊,他年纪不大,才刚刚四十出头,家里的大樑还得他来扛呢!”老汉道。
……
一直到第二天的下昼,杨华明和杨华洲兄弟才回了村子。
“四叔,五叔,我爹呢?咋没跟你们一块儿回来啊?”杨华忠家的院子里,看到牵着马车进院子的这两人,杨若晴诧异问道。
杨华洲的脸色有点凝重,道:陈彪爹的情况不是太好,陈彪哥哥又找不到人,你爹心疼陈彪那孩子一个人在医馆跑进跑出,让我们回来跟你和你娘捎带个话,他暂且先留在县城医馆帮下陈彪,等陈彪的姑姑姑父明天去了县城,你爹就回来。”
听到这话,杨若晴的脸色也严肃了下来。
“陈彪爹……啥病啊?”她问。
杨华洲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先进屋吧,进屋再说!”
很快,老杨头和菊儿还有刘氏鲍素云她们都闻讯赶来了杨华忠家。
杨华洲道:“我这一路赶车口干舌燥的,让四哥先说吧,我喝口水润润嗓子。”
这边,杨华明放下手里的茶碗,视线扫过屋里的众人,摇摇头,满脸的惋惜道:“我看啊,陈彪爹八成是活不成了!”